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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荣公主府。
慕青容躺在椅子上半阖着眼小憩,从云林山回来她昏迷了三天,一醒来便去暮雪阁转了转。
姜柏深让人煎了药,慕青容的身子很虚,可她以前一直很健康。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
“居然什么?”慕青容抬眼看着姜柏深,“你不知道当时情况多紧急,如果不是我……祁应……我的守宫砂被慕青衣看见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为什么是祁应?”姜柏深的脸色很不好,彷佛受伤的人不是慕青容而是他。
“能有什么为什么?”慕青容并没有太多心思和他扯祁应的事,“我喜欢。”
“青容!”
慕青容没心情听他讲话,闭上眼恍若未闻。
“可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三个月马上就要到了,安世晟的病一好,你知道后果吗?你现在的身体还承受的住吗!”
说到安世晟,慕青容立刻整了眼,这些天她将三个月后的事抛到了脑后,也没有去看安世晟。想必姜柏深是怕最后一颗药丸他没吃,所以才提前赶了回来。
“奉城那边?”
“我看到了慕青衣的人,所以就提前回来了,让她去动手。”
慕青容和姜柏深从未小觑慕青衣,也十分相信慕青衣出手定然能将事情解决完,目的不重要,现在她们是殊途同归。
姜柏深见慕青容沉默了下来,低声叹了一口气,看着慕青容的眼神便柔和了起来,“祁应知道你流产了吗?”
慕青容默了默,“不知道。”
祁应根本不知道她怀上了,又怎会知道她流产了。
祁应啊祁应,本想如你所愿,可未料天不尽人意,缘分不过就此薄浅。
“我知道你有办法。”慕青容盯着姜柏深坚定决绝,“十天之内让我康复的办法,否则我一定撑不过去。”
姜柏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慕青容太了解他,以至于发生任何事都可以奋不顾身可以拼了命地去做,因为总有个人会替她善后。姜柏深的医术好,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有办法,但有所得便有所失。”姜柏深伸出两个手指,“若慢慢调养你的身体需要三个月才能康复,之后便跟以往一样,但若要十天之内康复,从此以后你便不可能再怀上。”
慕青容一怔,心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想法。
“你去准备把,我根本没有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慕青容还是原来那个慕青容,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一样狠心。
“你真的想好了?”姜柏深却在替她担心,不是不知道她爱上了祁应,他只在乎慕青容一个人,可当一个人狠下心如此对自己的时候,她便对整个世界绝望。
但世界从未给过她希望,姜柏深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期冀,为了一个人,却终究不是为自己。
“在你喝下药之前,你还有机会反悔。”姜柏深起身离开,慕青容便静静地坐着。
练功房里祁应说为他生个孩子吧,这样便能将她捆在身边的时候慕青容没有一点动容,直到她在昙京的街上看到了吴忧吴虑那一对可爱的孩子,后来她便想那也好,有个家的感觉总不会那么孤独。云林山的时候她没准备告诉他,因为慕青容不知道祁应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她没有对祁应怀抱着太多希望,只当是曾经有个人让她念念不忘,至少往后回想起来,她也曾年轻过,曾不顾一切地爱过,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腹,她不会难过,她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大成不灭她不甘心,大家没有谈和小家?既然十八年的努力只为了巅峰的荣耀,她便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平凡人的生活当中。
祁应本就不平凡,可当他遇见慕青容的那一刻起,多么光辉璀璨都变得无光。也许就像书晗说的,她让整个东宁绝望。
祁应身上定是寄托了东宁的一个希望,而国与国之间的博弈除了城池她想不出其他。这片江山是她心心念念,亦是他眷恋不忘。只是那时的祁应还不知道,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上有一个身单影只的姑娘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慕青容看着桌子上的铃兰花,五彩斑斓的一串一串,可偏偏跟她一样的孤单,这个冬季的户外只有几朵梅花,室内的铃兰花和这寒冷的天气格格不入。手指拈在了花上,然后一朵一朵地扯了下来。
这种感觉让她痛并快乐着,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每一道都深入骨髓,痛至深处忍不住战栗,于是便更期待春天的到来。
等到姜柏深进来的时候花盆里的铃兰花只剩下了花茎,撒了一桌子的花瓣馥郁的芳香弥漫在室内,慕青容看着残花却是无神的。
“药。”他轻轻说了一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慕青容。
慕青容接过碗盯着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汤药不知不觉泛起一阵苦笑。
“你可以不喝,我们可以把行动延后。”这大约是姜柏深这么多年说得最体贴的一句话。
延后?能延后多久?
无论云林山是谁下得命令对方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全军覆灭的消息,慕青容会武功这一事实也很快会被发现,她可以继续装,可还能伪装多久?云林山自己损失的人,祁应损失的人,哪怕她回来之后祁应便将现场处理干净,也不能确定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本来这段时间她的高调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越是延后越是不利。
没有一点颤抖,姜柏深还未来得及拦下她,慕青容已经仰头将药灌了下去,一甩药碗拭了拭嘴角,便一脸讽刺地看着姜柏深,“就这样吧,我们继续。”
“青容!”
“我很好,我没事。”慕青容平静回答,“祁应说追杀我的人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慕青衣没有这个本事,你说会是谁?我那可笑的父皇?”
“不会是他。”慕连世不会对慕青容动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慕青容密谋的惊天大事,即便他知道了,他也无须用暗杀来解决慕青容。作为江山的执牛耳者他有无数种杀了慕青容的方法,绝不会用这种最笨的还失手。
可有什么人能突然引开慕连世安置在慕青容身边的暗卫?
“不是慕青衣,但一定和她有关。”
“你是说……她?”慕青容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如果是的话,便一定是慕青衣在撺掇。”
姜柏深点了点头表示应允,“接下来的事还要笑萱多吹吹枕边风,另外,你准备让老三待在昙京?”
把老三也一起赶出去?老二是必死无疑了,老三作为几个人里面最没头脑的那个对慕青容来说威胁着实小,既然他没有什么威胁性那便先留着他一命,毕竟慕青衣在昙京,老三也不会快活多久。
何况从一开始慕连世就给自己一个假设,几个儿子一个个出事,唯独老三好好的,他能不怀疑吗?不可能!既然他一直没有怀疑到慕青衣头上,便一定会紧盯着老三不放,到时候老三无法张开手脚做事,那才叫做煎熬。
“不管他了,我现在比较担心安世晟的状态。”
“可我现在比较担心你!”姜柏深看着慕青容深锁眉头,他无疑是关心慕青容的,哪怕最初是想利用,可这些年的师徒情分加上常珮蓉的关系,他不得不承认祁应当初已经看穿了他。这一次回来他知道慕青容和祁应有染,三天昏迷的时候他第一次那么暴躁,甚至想掐死慕青容。
他辛苦养大的徒弟,一朝便毁在了祁应的手里。
可他到底是个经历了风雨的人,三天时间足够让他理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稳定自己的心绪,确实,他已经老了,年轻人的世界里隔着一道墙,他走不进去。
但这又何妨?祁应离开了,慕青容依旧在他身边。
她一点都没变,甚至更加心狠,比起年复一年的诱导,一件足够打击她的事情带给她的是更多的成长。
“昙京现在盯着我的不止一批人,你进进出出这几天有没有被发现?”
“没有。”姜柏深回答。祁应在昌荣府住了这么久私底下的行动尚且未被发现,更何况是姜柏深?“我要去一趟太医院,看看安世晟的情况,你呢?可吃得消去找一找笑萱?”
确实该去见见周笑萱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和周笑萱联系。
慕青容点了点头,从昌荣府到皇宫这些路她还撑得住,于是便立刻让人备轿进宫。
周笑萱听闻慕青容来了甚是诧异,这段时间在担心她的状况,前几天一直惴惴不安,想到她要去云林寺,今年的情况可不比往年。
宫里没有任何慕青容受伤的消息,只是慕青容一出现在周笑萱面前便着实让她吃了个大惊:“青容!你怎么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憔悴虚弱,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好似立刻要晕倒的样子,周笑萱立刻将她扶了进来关上了门。
“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