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重伤”在一次冒进的南下进攻。
&esp;&esp;那夜大雪初降,易水结了冰,率兵从关口强攻时,耶律尧被飞矢射中,又遭火炮轰炸。据说当时场面惨烈,乱作一团,最后主帅还是被亲信冒死拖走,捡回一条命。
&esp;&esp;当晚的军帐是一盆盆往外端血水。
&esp;&esp;主心骨倒下,消息封锁不那么及时,这副“重伤至极、命不久矣”的样子,自然被传到了西凉。
&esp;&esp;卫修开始蠢蠢欲动了。
&esp;&esp;若说这还不能让西凉决策者们暗下决心,那昭平郡主南下,护送物资,亲临聊城鼓舞士气,但又被大雪封路,无法撤离之事——
&esp;&esp;让西凉彻底有了“机不可失”的错觉。
&esp;&esp;五十万军队兵临城下,蓄势待发。
&esp;&esp;而雪下得又急又大。
&esp;&esp;宣榕披着厚氅,撑着伞走在空旷街上。
&esp;&esp;身后容渡如影随形,手上拎着一扇羊排、几盒糕点、些许香料,他向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此刻,却能被人看出魂不守舍。
&esp;&esp;宣榕对他再熟悉不过,侧过头,温声道:“阿渡,你若放心不下阿松,找他便是了。我这里不用太多人看顾的。”
&esp;&esp;容渡心不在焉的:“不必,谢郡主……”他回过神来,这说辞太过生硬,连忙解释道:“聊城外不都大雪封路了么,过去不了的。”
&esp;&esp;宣榕笑道:“向外传言,自然说得惊悚骇人。想进城池,多的是法子,路又不止一条。”
&esp;&esp;容渡有一瞬间动容。但犹豫片刻,还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esp;&esp;宣榕也不勉强,只嘱咐道:“若你突然想去了,随时走,不用和我禀告。”
&esp;&esp;城内集市离他们的住所不远,一路走来,即便执伞,还是雪落满身。
&esp;&esp;终于入廊进檐角。
&esp;&esp;宣榕收伞,将兜帽往后一拂。
&esp;&esp;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脸。
&esp;&esp;几点雪沫在她长睫上慢慢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
&esp;&esp;整个人冰雕玉砌,不染纤尘。
&esp;&esp;走进门,解开大氅,忽然,宣榕若有所察地瞥了眼内室,脚步微微一顿,她对容渡吩咐道:“糕点给我,你直接去小厨房让人炖汤吧。”
&esp;&esp;容渡止住了入内的脚步,恭敬一颔首,照做了。
&esp;&esp;脚步声远去,宣榕反手合门,将盛了糕点的梅花盒放在桌上,侧头看去,杏眸微弯:“要不要来点酸枣糕开开胃?待会还有羊肉汤,这边的腊八节都喜欢这么佐餐,方才集市上,几位老太太还硬给我塞自家做的糕点,我说我买了,辞了好半天。”
&esp;&esp;顺着她的目光,传闻里奄奄一息的人,正好整以暇靠坐在榻边。雪天里不甚明亮的光从窗纸透入,衬得他下颚线条凌厉。
&esp;&esp;而他姿态慵懒,扬眉笑道:“不了,黄昏前我就得走。”
&esp;&esp;宣榕不置可否:“可以让张婶婶加多柴火熬煮。”
&esp;&esp;耶律尧摇头:“我明晚前得回保山。太晚赶不了夜路。”
&esp;&esp;他此刻身上仅是薄衫,但应是也披了大氅而来——
&esp;&esp;熏暖的炭火旁,挂了一件纯黑的狐裘大氅,半干不干,似是之前被风雪打得湿透,刚开始烘烤。
&esp;&esp;宣榕也不勉强,摸了摸黑氅内胆,觉得这种材质厚度,又是阴湿环境,黄昏前不可能干透,便道:“待会我去找一下库存,若没有新的鹤氅,你披我那件走。”
&esp;&esp;耶律尧笑着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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