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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公说:“我儿媳可是个好人,最是孝顺不过,一直为我而守孝守寡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被人害死,这叫我们以后可靠谁过好日子呀?又有谁来给我们养老送终啊?老爷,你可是要为我儿媳报仇。”
陆锦屏点点头说:“节哀顺变,我现在要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两人这才收了泪,站起身,垂手而立,等着陆锦屏询问。
陆锦屏说:“两位如何称呼?”
那老头说:“老汉姓韩,如果爵爷赏脸,可以叫老汉一声员外。”
陆锦屏瞧了一眼,见他上身穿粗布短衫,挽着发髻,扎着头巾,衣着很是简陋,并不像什么大财主员外的样子。
老头似乎看出了陆锦屏的疑惑,忙陪笑说:“老汉早年间也是富甲一方,只是后来我儿子不争气,把家产都败光了,他自己也病死了,所以我家才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在我们村子当个村正。后来因为家道败落……,唉,就不再谈了。”
一旁的村正赶紧作证说:“是呀是呀,韩张员以前的身家那可是不得了的,都怪…→,他生了一个不孝的儿子,这都是命,我们村里的人对韩张员还是很尊重。一直到现在还都叫他员外。”
陆锦屏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韩员外,你且说说是如何发现你儿媳的尸体的?”
金员外见提起这件事,眼泪又滚滚而下,一边抽噎一边抹着泪说:“今天早上,我儿媳说,他要去贾掌柜家去借些米,因为。贾掌柜的儿子贾峰一直垂涎我们家儿媳妇,曾经上门想花钱娶到家去,我说这个得她自己做主,我儿媳死活不干,执意要给我儿子守寡终身。尽管我儿媳拒绝了他的求亲,可是贾峰却一直不死心。时常来找我儿媳。”
“我们贾家家道破落,生活无以为续,我跟我老伴儿都年纪一把的人,地里的农活全靠儿媳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家里的田产又不多,养我们三口那是很紧巴的,加上收成不好,青黄不接。儿媳妇也是心疼我们老两口。想跟他周旋,从他那儿借些钱粮度日。”
“今日,米缸的米又吃空了,我儿媳孝顺,就主动提出要去找那贾峰再借些米,秋后便还他,我自己没有法子养活一家老小,只能看着儿媳受委屈去陪笑脸。没想到。儿媳出门良久,过了中午都没回家。我们就有些坐不住,便出来寻她,一直到了贾掌柜家,贾掌柜和他儿子却失口否认我儿媳来找过他们。说压根没见过,我们这才着急,便四处寻找。找到了这茅厕,发现我儿媳被人脱了裙子强暴之后,惨死在这茅厕之中。老爷,我儿媳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媳妇,她死得这么惨。老爷你可要为我家做主。”
陆锦屏点点头,目光望向那哭泣的妇人,说:“韩夫人,当时是这么回事吗?”
韩夫人点头说:“是呀,一早儿媳就出去,说是去贾员外家找他儿子,目的是借些钱米。我跟我们家老爷在家等着,等到了过了中午还不见他回来,便才着急去找他,到了贾掌柜家,他却说没见到,我们最后在这茅厕里发现了儿媳的尸体,光光的两条腿,裙子都退在脚踝处了,真是可怜,我的儿。”说到这,老太婆放声大哭,撕心裂肺一般。
陆锦屏环顾四周,问那村正说:“这片菜地是谁的?”
没等村正回答,站在茅房旁边一直垂着头弯着腰的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忙哈着腰上来几步,说:“回禀老爷,这菜地是小人的。小人姓蔡,祖宗三代都是种菜为生,这一片大片都是小人的菜地。”
陆锦屏瞧了他一眼,见他尖嘴猴腮,两个八字眉耷拉着,模样有些猥琐,大热的天,他却拢着袖子,似乎很是紧张。
陆锦屏问:“这一天你在什么地方?”
小人一直在窝棚里歇着,这么大热的天谁敢出来?日头这么辣?不晒掉一层皮才怪呢。”
“你的家在什么地方?”
菜农便转身指了指菜地另一头的一个窝棚,那窝棚四根柱子支撑着,悬在半空,有一个梯子爬上去。四周用竹席围着的,上头却是通着风,看来是夏天看菜住的地方。
陆锦屏问:“你一天都蹲在菜棚里没出来吗?”
“的确没有,日头太辣了,我就在店里睡觉了,我这儿,敞着门也能看到菜地,所以,就算有人来偷菜,我也是能看到的。”
“那你是否看见金员外家儿媳妇从这路过?”
菜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说:“我当真想不起来,因为白天日头太辣,我昏昏沉沉的,一会睡一会醒的,还真就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经过这儿,我在菜地旁边就靠着出村的路,她要是从这儿去家长家,肯定会经过这条路的,可是,我还当真没注意到,我刚才说了,我,可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过去的吧?”
不行你问:“那家掌柜家,在村子外面吗?”
一旁的村正赶紧他说:“不不,正好反过来,那贾掌柜家在村子里面,韩员外和他夫人是住在村外头,他们的老宅已经卖了,在村外头搭了个简单的房子。因为,村里的地买不起,就在村外山坡上搭了个棚子的,距离这儿有两里地呢,就在他们家那一亩薄田旁边。”
陆锦屏有些同情的,瞧了韩员外一眼,看来这位员外还真够可怜的。比自己当初都还不如,自己虽然家道中落,可是好歹还有一个老宅,而他连宅院都卖掉了,只能搬出村子到田边搭一个小木房过日子,这日子过得如此清贫,偏偏还喜欢面子,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让人叫他什么员外,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锦屏看了看那发现尸体的茅厕,是土坯房,土坯堆砌而成的,上面用平板盖着的。只有一个木门,这木门敞开着,一股股的恶臭从厕所里飘了出来,直冲鼻子。往里一瞧,只见茅厕里挖了一个大坑,里面屎尿堆积了一大半,上面架着两块宽板子,算是蹲坑。
陆锦屏回头对菜农说:“这茅厕是谁修的?”
“是我修的,今年新修的。”
“你的窝棚在菜地的那边,为什么把茅厕修到这边?”
“靠近了太臭,这几年我家蔬菜生意做得还红火,赚了些钱,种菜全靠着屎尿做肥料,所以,我就修了一个茅厕在这,就修在路边的,路人入厕方便,同时也给我一些积攒肥料。菜地也可以用,这好像叫一举双得。嘿嘿”
菜农为自己算计的精明颇为得意,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干笑着,可是他看见陆锦屏面沉如水没有丝毫笑意盯着他,还是尴尬的赶紧把笑容收住。
陆锦屏又回头打量了一下那茅厕,说:“你也不弄个窗户?那么臭,谁愿意进去如厕?”
“我们乡下人可不在乎这个,因为我这粪坑特别大,靠过往的人拉屎拉尿是远远不够的,我自己还要到各村去收屎尿,然后倒到里头囤积着。菜园子太大,需要的肥料太多了。只有这样才够菜地用的。为了节省钱,我自己修的,原来也想修个窗户,可我不会修窗户,直接用土坯自己砌好就行了,盖上盖子,反正是茅厕,不用讲究这么多。”
陆锦屏点点头,心想这倒也是实话。
他这才走到尸体旁,蹲下,小心地揭开了草席,看到了下面躺着的一具尸体。裙子拉上来遮盖住了下身。便问道:“尸体是怎么发现的?”
一旁的村正忙赔笑说:“爵爷,他们两个发现儿媳死在茅厕之后,一个留在那儿哭天抢地的,另一个跑到村里叫我。我就跟着来过来,看见他儿媳妇光着下身倒在厕所的蹲坑木板上,两条腿分开的。我就叫她婆婆赶紧把裙子给她拉上把尸体盖住抬出来。这茅厕太臭了。尸体放在草地上,我又去找叫菜农,扯了一幅草席过来给尸体盖上,当时发现的时候,是光着两条大腿的。不是现在这个样。”
陆锦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尸体脸部,特别是嘴唇的紫绀色吸引住了,——这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死者的双手指甲上,同样,指甲发绀。这进一步证明死者死于窒息。
不过除了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可以引起尸体嘴唇双手手指及指甲发绀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也可以导致这种现象,因此陆锦屏必须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推测,那就是对尸体进行解剖。
唐朝官府解剖尸体不需要征求死者家人同意,但是陆锦屏还是问了那韩员外和他的夫人,告诉他们自己要解剖他们儿媳妇以查明真正的死因,并寻找谋杀的线索,才能最终将凶手绳之以法,听到陆锦屏的解释,老两口相互看了一眼,沉吟片刻,才缓缓点头。
解剖尸体可跟别的不一样,如果搬到谁的家里头那谁也不会干的,就算搬到村正家村正不敢说,但是心里话肯定也是老大不乐意。所以,这种情况下最好就地解剖,同时,一旦查清楚死者死于谋杀,就可以对现场进行进一步的勘察。所以陆锦屏决定就地进行检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