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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管家连声答应忙不迭跑去了,过了一会儿,黄郎中和另外两个名医都被请来。听说高小姐病情旧病复发都是吃了一惊。诊脉望舌之后,都一起摇头。他们三个此前都曾经给高小姐治过病,没有好的办法,黄郎中叹了口气,对高老太爷说:“老太爷,小姐的病我们的确无能为力,你还是请先前给小姐治病的那位名医来才行啊。告辞。”三人一脸惭愧,连出诊金都没有要,便告辞走了。
听了这话,高老太爷呆在当场。高老太爷的原配夫人和二姨太都已经得到消息,慌慌张张起来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三个郎中一脸愧色告辞走了,不由得更是慌张,一起瞧着高老太爷。
三姨娘她哭着对高老太爷说:“要不,我们还是去请那个废物……,啊不,那位陆爵爷,请他来看看吧?”因为现在有求于人,他也不敢叫人家废物了。
高老太爷一听这话,哼了一声说:“先看看情况再说,昨天他开的药,还有吗?”
高管家忙陪着笑说:“没有了,那废物拿来的药就只够吃一次的,昨天就已经吃完了,一滴都没剩下,这废物虽说是废物,可是也当真狡猾了,没留下方子。要不然,咱们照方抓药,不就成了吗?不用求他。”
高老太爷说:“先看看情况再说。”说罢,袍袖一拂,迈步出了女儿的闺房来到书房。
他呆呆坐在那没了主意,不知该做什么,拿本书要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尽管不在女儿身边,一颗心却还牵挂着。
高老太爷原以为女儿的病休息一天说不定就会慢慢好转,可是没想到到了下午,病情却越发沉重起来。由不得再去请郎中来看。可是,郎中来了之后,都摇头说没办法。他们先前都给高老太爷的女儿看过病,这方子也都用了,束手无策,不敢乱开方子。同样,诊金也不收,便告辞离开。
这样一来,高老太爷更是苦闷。到了入夜的时分,女儿痛苦的**声越来越重。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嚷了一夜。第二天,病情便更加沉重。可是,同州城的郎中差不多都请光了,再不济只有到京城去请。可是高老太爷也知道,当初连太医都请动了,也没有治好女儿的病,现在再去请只怕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这一夜,对于高老太爷来说,可谓是饱受折磨。他带着妻妾彻夜守在女儿身边,听着女儿哀嚎痛苦,床上辗转反侧,却又不能碰她,一碰就疼的厉害。高老太爷和几个妻妾不知怎么办才好,就这样苦苦撑到了第二天天亮。
三姨娘哭得眼睛都肿了,终于硬着头皮又向高老太爷提出去请那位陆爵爷来给女儿看病。
头一天,高老太爷还心存期望,能够看到女儿慢慢恢复健康,而经过这一天一夜之后,他彻底明白,病是不会无缘无故好起来的,如果得不到对症的治疗,只可能越来越严重,女儿现在就是这样。
于是,他只能咬咬牙,对高管家说:“你去请那位废物……啊不,请陆爵爷来给小姐看病。多说好话,只要能把小姐的病治好,你就立了大功,听到了吗?”
高管家哭丧着脸答应。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先前跟锦屏已经翻了脸,现在又低三下四的去哀求请人家回来给小姐治病,这脸可实在没地方搁。但是老爷吩咐他哪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苦着脸出门去了。
过了好半天,高管家回来了,耷拉着脑袋,就像霜打的茄子,对高老太爷、老太太和两位姨娘说:“我打听了才知道,那爵爷一直在衙门哪儿摆字摊,给人抄录判词经书之类的。我找到他,跟他苦苦哀求半天,好话说了几大箩筐,就差没跪下求他了。可是,那小子,啊不,那陆爵爷却半点不给面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当我不存在似的,他那厉害的丫头还冷嘲热讽,说得我脸面都没了,只好回来。”
一听这话,老太爷和妻妾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姨娘说:“只怕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咱们先前得罪了他,这一次还得拿出钱财他才肯来到。何不多带些银钱去?”
三姨娘忙说:“对对,正是这样,咱们该多带些银钱去,以前老太爷就说了,治好小姐的病,必有重赏,先前咱们只给五十文的确少了点,老太爷,这次多给些吧?要是不够我那还有些首饰,加到里头一起给他,只要能救女儿的人,我就是把所有家当全给他也行!”
高老太爷叹了口气,对高管家说:“好吧,你带五千文去求他,他现在清贫如洗,应该会满意的。五千文不少了,快去吧。”
高管家哭丧着脸,说:“老爷,账上没那么多现钱了。”
高老太爷瞪圆了眼睛:“胡说,怎么连五千文都拿不出来了?”
“是啊,老太爷。买了这宅子、田产本来就所剩无几了,前些日子,为了给小姐治病,可着实花了不少钱。现在,现钱加起来,只怕也就两三千文而已。”
高老太爷呆了一下。他以前做官,只管官场上的事,家中的财务他是半点都不关心,没想到,现在家里竟然只有这么点钱。不由转头望向夫人。夫人是负责家里账目的。
高夫人叹了口气,对丈夫说:“老爷,你为官清廉,平素就靠俸禄,没什么外水,积蓄本来就不多,家里开支又大,这次告老还乡,又买了这大宅子,买了若干田产,的确没有多少现钱了。不过家里粮仓粮食倒是不少,秋里刚刚收上来的租子。要不,拿些粮食去变卖,看看能不能攒到那么多钱?只怕仓促之下卖不出好价钱。”
三姨娘也是急昏了头,说:“老爷,要不,咱们卖掉一些田产吧?现在买田产的人多,只要肯卖,一准有人买。”
“胡说八道!”高老太爷怒道,“咱们何至于沦落到变卖田产这样的地步?这是那废物爵爷才干的事!”
说到这,他又想起现在有求于人,怎么还这么称呼,若不把这个心结打开,只怕求不得那位陆爵爷回来给女儿治病的。于是,叹了口气说:“陆爵爷那样做也是逼得没办法,他也想重整家业……,算了,咱们就不去这个,只是我们的田产不能卖,五千文怎么都还是能凑的起来的。这样吧,大家把首饰凑凑,差不多够这个数再送去。”
于是,几个妻妾回屋拿来自己的首饰盒,把值钱的都归拢起来,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也就够五千文,加上原来的铜钱,用钱匣子装着,在几个家丁护卫的,高管家捧着钱匣子再次出门前去央求陆锦屏。
过了好半天,高管家回来了。只是脸上依旧充满沮丧,耷拉着脑袋,捧着那个钱盒:“老太爷,我没办成事。——我把钱放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可怜可怜我们小姐,来给小姐治治病,可是他还是当我不存在一般,连看也不看一眼,匣子里的钱也不瞅上一眼。——他都穷成那样,还清高个屁!”
他受了憋屈,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高老太爷吼道:“狗东西!你还这样说话?想必是你不肯低头惹怒了他,他才不来,是也不是?”
高管家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忙不迭说:“没有啊,老爷,他们几个可以作证。我刚才的确是低三下四陪着笑脸道歉,哀求他,半句狠话都未曾说过,他们可以作证的。”说罢,回身指着门口几个随行的家丁说。
那几个家丁也忙不迭地作证,说管家的确是低三下四哀求,可是那位爵爷却始终没看他们一眼,也不看钱箱里的钱笨。当他们不存在。倒是那丫头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让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