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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初见易杨之时,他也是如同夜靖宇一样,对于易杨有着发自内心的小觑和不屑,从始至终都不曾将其看在眼中。更甚至在后者与之陈蓉关系亲睐之时,他的心中无数次的升起了浓浓的杀意,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
直到后来在临洮城城主府之中,他仗着易杨醉酒而妄动杀心之时,被后者那敏锐的感知力给惊吓住后,他的心中便对后者有着一种莫名的畏惧。但尽管如此,他却依然痛恨着易杨。
而今直到此刻,在见识到了易杨独战夜家百余子弟之后,罗杰的心中再不敢升起丝毫的记恨之心。易杨的恐怖,已是超乎了他的想象,而今已是彻底的震慑住了他,甚至无形之中击碎了他那心中可笑的高傲。
“魔!他简直就是个妖魔!是妖魔!”
罗杰的心中暗暗颤栗,看向易杨的眼神都是彻底的被恐惧所填满。此时,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以后,决计不敢再与后者作对,甚至根本生不起丝毫的作对之心。
“远离他!一定要远离他!”
罗杰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瘫坐在地的屁股都是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场中,易杨似是察觉到了罗杰的异样,他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向了后者。当见得后者那眼中流转着的惊惧之色时,他不由得咧嘴一笑,露出了口中森白的牙齿。
“妈呀!”罗杰惊叫一声,再也忍受不住心中莫名的恐惧,转身飞扑了出去,躲进了罗雄的身后。他的身子紧紧的靠着后者,以期望着自己的兄长能够给予他些许的安全感。
“废物!”看着罗杰惊慌失措的模样,易杨不由得低声戏虐道。
“嗯?”易杨的声音虽低,但奈何在场之人无不是实力高强之辈,因此尽皆将之听在了耳内。于是,峡谷之中所有人的神色不由得为之一变。
众人虽说将之易杨的话音尽收耳内,但却并没有看见后者的眼神。因此,不少人都是为之误会,认为后者所言无外乎是夜家溃败下来的年轻子弟。
于是,易杨此言,不觉间将之夜家的颜面撕得粉碎。
“竖子猖狂!”
夜家一名年纪稍长的伐经境后辈闻言,不由得怒目圆睁的呵斥道。旋即,那人一步跨越而出,浑身气势磅礴而出,向着易杨猛地碾压而去。前者一身气势浩瀚磅礴,如同洪潮汹涌,仿佛携带着千万钧巨力。
那人的磅礴气势格外的威猛,狂暴十足,都足够轻易的碾死一名淬元境的武者。
易杨怒目圆睁,双目如电般投向了那跨步而来的伐经境子弟。他的神色间为之震动,有着一抹凶戾自其中闪掠而过。后者的气势格外的恐怖,尽数向着他的周身碾压而来,仿佛一座山峰重重的落在他的身上,那沉重的厚实感,险些让得他的气息为之絮乱。
“恃强凌弱,这就是夜家子弟所谓高贵吗?准赢不准败,这就是你们这些豪门子弟应有的气度吗?输不起,那就少出来炫耀,似这等无耻,当真是为夜家颜面抹黑,是在为夜前辈的气度抹黑。”易杨冷冷喝斥,让得那人的气势忽然间为之一滞,跨出的步伐不由得僵硬了下来。
不过,只是稍稍停顿,那人便是再度跨步而出,浑身气势愈加猛烈的向着易杨碾压而来。不管如何,易杨今夜之举,已是彻底的激怒了这群夜家子弟。不教训后者一番,那人的心中显然无法平息下这口恶气。
对于那人的动作,夜沧海等一代老一辈并没有出手阻拦,他们此时依然平静的观望着,不发一言。倒不是他们想要借着那人之手教训易杨为夜家找回颜面,而只是想要让那人趁机逼迫易杨,想要试探一下这位新生一代的雄狮,是否如同当年的那人一般妖孽。
当年的‘怒狮’之猛烈,可是震惊帝国,让得这群老一辈人物都是为之忌惮至今。因此,他们也很好奇,当年的那位‘怒狮’之子,是否也一如既往的妖孽。
老子英雄儿好汉!
是否真是这样呢?
易杨那冰冷的目光横扫了夜沧海等老一辈一眼,幽黑的眼眸之中闪掠过一道凶戾之色,隐约间有着浓浓的杀意在迅速滋生。对于夜沧海等人的心思他并不清楚,但在见得后者等人无动于衷之时,易杨却是有些怒了。
无视那名伐经境后辈碾压自己,这令得易杨的心中有了一种受人玩弄的憋屈感,就仿佛当初在火焰谷被邱仁杰挟持一般。那种无形之间生成的憋屈,让得易杨的心中格外的反感。因此,此时的易杨对于夜沧海心中升起的那丝淡淡的好感瞬息间破灭。
反复小人,枉你为世称的仁义君子!
易杨怒目圆睁,冷冷的扫了一眼夜沧海,旋即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丝冰冷至极的笑意。那凛冽的笑容,有着一缕令人惊悸的疯狂与嗜血。
“大姐,小弟可对夜家很是失望呢!”易杨冷冷的扫了一眼夜幽璇,那眼眸之中有着浓浓的失望之色跳动。淡淡的说了一句,旋即紧握的拳头松开,数枚鸡蛋大小的兽灵珠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此时的易杨,对于夜家等人显然是彻底的失去了好感。甚至,对于大姐夜幽璇也是莫名的升起了些许抗拒。而今再度想起初时后者刻意的夸赞他的天赋或者实力,易杨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泛寒。
若是真如他心中所猜测,那么夜幽璇的心机可真是有些毒辣呢。
场中,听得易杨那满是凛冽的讥讽声,夜家老一辈的脸色纷纷为之惊变。特别是夜幽璇,她那成熟的面容之上隐约有些苍白。
显然,他们此时方才察觉,他们所为似乎已经适得其反。易杨心中的傲气,出乎了他们所料。
真是个倔小子,如同他老爹一样的脾气!
众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那一抹苦笑,旋即纷纷转头,不约而同的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夜沧海。夜家此行,一切行动尽皆唯后者马首是瞻。
“回来!”夜沧海心中暗叹一声,淡淡的喝了一声。旋即,那人身上磅礴而出的恐怖气势瞬息间宣告破灭。
霎时,那人身形一僵,面容不由得狠狠的抽了抽,旋即怒瞪了易杨一眼,不甘的退了回去。显然,他已是明白,而今有着夜沧海插手,他不可能再对易杨做些什么。
“将那不成器的家伙送回家族吧,告诫族中,让他好好的面壁思过。若不知悔改,便永世不准踏出家门半步。”喝退了那名伐经境后辈,夜沧海再度看向了昏迷过去的夜靖宇道。
“是!”一名护卫抱拳而出,应了一声,旋即便是抱着昏迷的夜靖宇转身离开了峡谷,如风般消失而去。
“余下所有人,还不起身?”送走了夜靖宇,夜沧海再度看向了草地上依然未曾爬起身来的众多子弟。
“嘶!”
听得夜沧海的话音,那些被易杨轰得毫无反抗之力的众多子弟不由得动身,急忙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刚刚动作,便是牵动了身上的创伤,不约而同的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的倒吸凉气。
“今晚你们可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夜沧海平静的询问了一声,让得众多后辈子弟不由得神色一凝。
显然,对于夜沧海这话语之中的意思,一群人的心中似有所悟。
夜沧海的一席话,让得一干豪门子弟尽皆如有所思。旋即明白过来,今晚的教训算是吃准了。
“怎么?还不服气吗?”夜沧海看着夜家子弟等人闷闷不乐,不发一言的模样,他不由得沉着脸问道。霎时,一干夜家子弟神色一变,旋即不约而同的急忙摇头。
看着夜家子弟等人的动作,夜沧海无奈摇头,心中只觉苦涩无比。以他那高深的眼光,何尝看不出这些家伙的心中还是有着不甘呢。
叹息一声,夜沧海神色缓和,再度恢复了寻常时刻的古井无波,平静如水。横扫了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道:“你们可知,今晚你们为何会输?”
众多子弟闻言,不禁一愣,旋即略作思索,却是寻不出答案,当即齐齐摇头。而后面露不解的看向了夜沧海,那神色间有着不少的迷茫之色。
见状,夜沧海转目看向了场中站立着的易杨,顿了顿,旋即看着后者道:“易杨之所以胜,不是在于实力比你们强,也不是在于速度比你们快,而是他比你们任何人都更有血性!”
深吸口气,夜沧海目不转睛,继而道:“血性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它却能够真正的影响到一个人。当一个人拥有了血性,那么他便将无所畏惧,永不退缩,甚至会悍不畏死。而这,便是勇者无畏,是一个修炼者最稀缺的东西。”
说到此处,夜沧海目露欣慰,看向易杨的眼神有着化之不去的满意之色,不觉间轻轻额首,再度道:“先前一战,易杨从始至终都不曾退却半步,甚至,他一度都是在进攻。以蛮横无匹的力量勇往直前,没有畏惧,没有胆怯,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即使在他的身前,没有路途,他也同样以大勇无畏的气势生生开拓出一条大道,即使满路鲜血,会让他身心疲惫,他却也依然不曾认输。而这,无谓便是他的血性使然。”
“因为血性,让他勇者无畏,因为血性,也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因为血性,让他从不退却,更因为血性,使得他的心性才能如此狂傲。因为,他配!他有足够的胆量,有足够的勇气,有足够的坚韧的意志力,而这些,无关于实力与否。所以,他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是一个真正的汉子!”
夜沧海喟叹一声,继而转头看向了一干夜家子弟。而随之他的转头,他面容间的神色也是为之转变,瞬息间被满满的失望所占据。深深的横扫了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轻叹道:“而再看看你们?先前战斗之时,你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合围易杨便就罢了,但最终,你们谁敢在第一个冲了上去?谁没有迟疑?谁又做到了勇往直前而无所畏惧?你们谁敢像他一样的毫不犹豫,即使是在面对千万敌群之时也是悍不畏死的冲杀,即使前面被万千敌人所包围也要生生突围而出?你们可能?可敢?可会?可有?”
夜沧海声音冰冷,一连窜的反问让得夜家子弟等人的脸色瞬间苍白,即使是周围的各大豪门子弟也是忍不住的呼吸急促起来。
正如夜沧海所言,他们确实无法做到易杨那般勇者无畏,甚至无法做到后者那种毫不犹豫的果决。他们不敢,也不会,因为他们心中害怕!是的,怕死!怕伤!怕疼!怕牺牲!所以,他们犹豫着攻击,犹豫着前行,而导致自己慢于了易杨,从而导致他们输了。输得彻头彻尾,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惨不忍睹。
或许,他们真的没有血性吧?
一干豪门子弟暗自呓语,但心中却仍然有着些许的不甘,似乎,他们也努力了吧?至少,在努力的想要教训对方啊!
看着一干子弟垂头不语,眼眸中依然有着闪烁不定的精光,夜沧海无奈轻叹,眼中的失望之色愈发浓郁。这群纨绔子,从小养尊处优,自是不会明白修炼之路的艰苦,也不会明白血性对于一个人的重要,关乎尊严。
深吸口气,夜沧海再度说道:“或许,你们没有发觉,也或许,你们没有去注意,甚至是你们刻意的掩饰,掩饰着你们心性中的卑微,然后自欺欺人的强调着自己的高贵。你们看不起平民,看不起实力比你们弱小的武者,甚至看不起家世比你们低劣的人物。而这,是否是你们刻意的掩饰你们内心中的卑微的愚蠢举动?这又是否是你们自欺欺人的方式?”
“你们欺辱弱者,你们恃强凌弱,恃才自傲,刻意的在外炫耀着你们的身份地位,炫耀着你们作为豪门子弟的荣誉。然后,借着那些弱者的嫉妒和艳羡来满足你们的虚荣心,借此来自认为你们是无上高贵的一族,拥有着格外尊贵的身份以及地位?然后你们就觉得自己似乎高高在上,本应该俯瞰天下,蔑视天下人?”
说到此处,夜沧海眼中的失望之色更加浓郁,已是再也难以掩饰。喟叹一声,旋即语气严厉的道:“你们可知?你们而今所得来的地位以及荣耀并非是你们自己的双手创造而来?更不是靠着你们所谓的天才之名或者高高在上的脾性所赚取而来。你们可明白,你们而今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家族,承载与夜家,承载于豪门?你们甚至可有想过,若是除却了夜家,你们,又算的了什么?你们可会想过,若是夜家将你们逐出了家门,你们可还能够如同现在这般张狂?能否?”
最后一句叱问,让得所有豪门子弟的脸色刷的一变。面容苍白的他们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子,垂下的头而今低得更深,如同鸵鸟一般,恨不能将自己的脸面埋进地面之中。
此时,被夜沧海一番揭露叱问,这群向来高傲的豪门子弟再也难以保持以往的桀骜不驯,而今一个个的神情低落,如同斗败的公鸡。
正如夜沧海所言,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所有的一切是否是自己赚取而来,他们只知道自己天生而来就有着这般高贵的地位以及身份。因此,站的位置够高,所以才让得他们天生的眼高于顶,从而目空一切。以至于在弱小低劣的人群面前,他们便有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自信感,甚至在接受那些弱者的羡慕之时,他们的心中为之沾沾自喜,从而自傲。
而今被夜沧海点醒,甚至是红裸裸的揭露,就仿佛是掀开了他们心中那无形且毫不自知的遮羞布,让得他们羞得无地自容。
若是失去了夜家的庇护,丧失了夜家的荣耀,甚至是离开了夜家,他们,又是否算得了什么?还会是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豪门公子哥?出入门庭,又还会被世人所膜拜羡慕?
呵!或许在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无视他吧?甚至,一些稍有地位的更是能够俯瞰他们,给予百般羞辱也不一定。
“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否拥有血性?”
此时,夜沧海横扫一干夜家子弟一眼,旋即轻缓说道。那恢复平静的语气再度波澜不惊,如同春水平平无奇。而这等平静的语音,却让得所有的夜家子弟忍不住的身躯一颤,垂下的眼眸之中有着浓浓的惊惧之色闪烁。
“是否?你们仍然觉得自己未输?是否,你们觉得自己依然是高高无上的?”夜沧海继而问道,让得夜家子弟的脸色再度大变。
“我认输!”
终于,再三迟疑之后,夜家队伍之中一名洗髓境巅峰的青年子弟低着头举起了手。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凄凉之色,让得凄冷的夜晚都仿佛更加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