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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孤鹰便是流落漠北,在丧命之际而被燕王救下一命,并遣燕云十八骑护送,方才得以返回夜家。可说,若非当年燕王,孤鹰之名便不会存在,夜家更不会存在。
而那小子,却是当年燕王之子。你说,以孤鹰那正直忠义的心性,见得恩人之子,岂能不护?
各大豪门的老一辈都是心有默契,选择了无视夜家的此番闹剧。显然,他们是深知,纵然夜家举全族反对,夜沧海也必定会舍命庇护那小子,甚至,不惜退出夜家,与天下人为敌。
“这次回去,一定得告诫族中后辈,万不能招惹那小子!否则,当年燕王之怒,恐将再度上演!”
峡谷之中,不少老一辈人物纷纷额首,相互对视的眼神之中罕见的有了统一的念头。
宁惹帝皇,莫惹燕王。
……
此时,夜色沉沉,夜家队伍之中也是一片静谧。所有人屏息静神,死死的瞪着站在队伍之中的夜靖宇。而后者那怒目圆睁的眼神却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静坐未动的夜沧海。
于是,夜家队伍之中,便是形成了如此怪异的一幕。不得夜沧海发话,纵使不少人恨不能活撕了夜靖宇,也是不敢轻易动手。当然,也有不少人是怀着与夜靖宇一样的目的,想要听听夜沧海的解释亦或者如此肆意妄为的原因。
队伍之中,不只是夜幽璇等年轻一辈人物,甚至是徐静陈蓉以及曹村卫等外人也是疑惑不解的期待着。到底是为何,闻名于世的夜沧海竟会不顾族人质疑也要做出这等近乎糊涂的举措?庇护易杨?似乎有些昏了头呢。
不过,在愣了好久之后,曹村卫那疑惑的眼神忽然一亮,旋即目光一闪,瞬息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的,竟是这样的。
曹村卫心中惊震,目露骇然的转头看向了人群中同样疑惑不解的易杨。他很难想象,后者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厚却又杀伐果断的少年郎竟是燕王之子。草,燕王?那岂不是他们家乡——漠北之地之主?
漠北四郡,囊括天下百万里地,莫不遵从燕王之令。若是易杨真是当年燕王之子,那……那他曹村卫岂不该是易杨之臣?
天哪,老天,你他娘真的不是在玩我老曹?
一时之间,曹村卫那震撼的眼神再度看向易杨之时,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敬畏来。
虽说燕王陨落,但燕王当年的嫡系,那举世皆惊并闻名于世的铁骑军却还依然驻扎在漠北燕都!当年的燕王嫡系——燕云十八骑依然效忠着燕王,漠北燕都可还仍旧供奉着燕王的灵位。
燕王,从始而终的坐镇在燕都!燕云十八骑,以及燕云军可还仍然以燕王后裔马首是瞻。
只是,燕云军等嫡系或许并不知晓,当年的燕王后裔,而今已然入世!
而同样,身为燕王后裔的易杨,显然并不知晓实情。
漆黑的夜色之下,雾峰峡谷之中一片静谧。
宽阔的峡谷平原草地上,各大豪门的族人纷纷簇拥,散落在草地周围,静静地观望着夜家位置。在那,夜家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静静地注视着人群中的夜沧海以及夜靖宇。
夜靖宇的质疑,以及夜沧海的一言不发,令得夜家众人仿佛是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以至于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是该处置夜靖宇,亦或者静等夜沧海的解释或者命令。
对于夜沧海的抉择,夜家族人按理是不会质疑或者犹豫。但着实今晚之事让得他们很难理解甚至是明白,因此尽皆有些不解,想要听听夜沧海的解释。
若是夜沧海能够说出原由,不论怎样,夜家族人至少心中有数,便必定不会干预。他们也是清楚,夜沧海既然能够这般做,便必定是有着一定的理由。
只是,看夜沧海沉默不言以及波澜不惊的从容神情,显然他是没有半点解释的打算。
人群之中,易杨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虽说面容平静,但他的心中却是泛起了浓浓的疑惑。
虽然他自负资质不错,但却也明白,以他的天赋较之帝都的一些妖孽却是差之不及。因此,决计无法受到夜沧海这般看重。
而今夜沧海的行为以及言语,却是异常的坚定,这令得易杨的心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恐怕,夜沧海此举的背后有着他所不知晓的故事。否则,以夜沧海的孤傲决计不会对他这个无名小卒做出这等近乎糊涂的举措。
毕竟,没有什么相应的益处,这世上鲜有人能够以命去庇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过,易杨却是很难理解,他不过一介淬元境实力,有着什么东西值得夜沧海这等盖世巅峰的人物图谋呢?
心中狐疑,左右思忖了稍久,终于,在夜家族人为之愤恨不已之时,他毅然做出了决定。
或许在夜沧海的庇护之下他在往后的路途会轻松许多,甚至是安全许多,但是易杨却不想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个莫不相干的人掌控。即使有着夜沧海的庇护,他的前途能够敞亮无比,他也决计不稀罕。
易杨虽说有些时候做事有些无厘头,但他的内心之中却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或者,从他的骨子之中,血脉之中,本就是透着傲气,让他绝对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亦或者帮助。
因为,他不屑!
再者,他也不喜欢将自己置身在一个未知的危险境地之中。那样,若是出现意外会让他措手不及,让他很难把持住意外的走势,会让他的心中慌乱,进而迷失自己。
虽说目前看来夜沧海的庇护是为好意,但易杨却很难相信,在前者的庇护之下,就没有一丁点的利益可图?或者,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密谋算计?
不过,易杨的心中仍然对于夜沧海有着些许感激。毕竟无论如何后者就目前而言对于他还算是不错,至少能够扬言庇护于他,怎的也算是一番好意。
因此,在一番权衡之后,易杨不顾夜家众人错愕的眼神,他站起身来,淡淡的横扫了周围人一眼,旋即看向夜沧海抱拳道:“前辈,对于您的好意,易杨自当感谢。但,易杨虽说不才,却也不受嗟来之食,因此,易杨只得心领前辈的一番好意。”
微微谢过,易杨的目光再度看向了夜靖宇,深邃的眼眸之中有着一道讥讽之色闪掠而过。稍稍沉吟,旋即道:“易杨虽不才,但却也深知一个道理。雏鹰不历经风险,焉能翱翔天际。常年的故步自封,或者困取牢笼,却也只能算作闭门造车,不堪大众。所以,易杨虽年岁不大,但却也喜欢在外游历,历经风险的磨炼而升华自己。只有那样,也才会让得一个武者能够真正的强大自己。”
“儿时,我爹常说,一个人若是不经历风雨,又焉能成熟强大。因此,对于夜前辈的好意,易杨只能心领。但有不适之处,却请夜前辈海涵。”
说完,易杨的目光略带歉意的看向了夜沧海。毕竟,当众拒绝一个盖世巅峰的大人物,那可是多少有些扫颜面的事儿。
周围众人闻言,不由得纷纷沉寂下来,原本尚还议论不休的年轻一辈在此时也是细细的揣摩起易杨的这番言论。后者的这番言论虽说俭朴平淡,但其中所蕴含的哲理却是绝对不浅。
不经历风雨,焉能强大?
雏鹰不历经风险,又如何能够翱翔天际。
话虽简单,但意义却是格外的沉重。
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开始转变,再度看向易杨之时少了些许的轻视。虽说后者的身份和地位也许不如于他们,但他的这份见解却是远远的超过了他们。
这份远见卓识的见解,别说是他们这等年轻子弟,恐怕一些炼神境高手或许也未必能够说得出来。
而在一干年轻子弟的深感赞同之时,各家老一辈人物却也是微不可察的轻轻额首。显然,对于易杨所言他们这群见识不凡的老家伙也是觉得有理。或者,是对那传说般的燕王的教导为之赞同。
再度转头之时,一些老一辈人物看待易杨的眼神也是和蔼了些许。这样的一个少年,纵使天资不比豪门子弟,但未来的成就恐将不下于当年之燕王。
“你不如他!”
但在这时,久久沉默的夜沧海忽然抬头,目光失望的看向了夜靖宇,淡淡道。前者话语平静,但其中的失望以及叹息却是浓得惊人。
一干年轻子弟闻言,不由得面露羞愧,暗暗的垂下了头。显然,他们也是明白了夜沧海此言的意思。虽说后者只是在斥责夜靖宇一人,但相较之夜靖宇相差不多的他们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屑。
夜靖宇的天资在年轻一辈之中已算不错,年方二十四却已是洗髓境后期,这等实力可也谈得上天才。易杨虽说年不过十八,实力也是淬元境后期,论资质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前者。但显然,夜沧海所指并非是修炼资质,而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心性以及意志。
论心性,夜靖宇轻而易怒,不分时局,不分大小,不顾伦常纲德。
论意志,夜靖宇轻怒而妄言,显然更加不及易杨的沉稳。
因此,在夜沧海的眼中,夜靖宇,远不如易杨!
众人虽说明白,但,已是处于暴怒甚至疯狂边缘的夜靖宇却是听不明白。后者自诩为天才,从小接受了太多人的吹捧,以至于早年间便是养成了目空一切的心性。
再加之他自幼倍受父辈的疼爱宠溺,以至于养成了骄横的脾性。因此,在此时突然听到夜沧海所言,他不由得顿时暴怒起来。
在他的眼中,易杨不过一介无名小辈,区区一偏隅之地走出的小子,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后者纵使天资不差,但却也仅是淬元境实力,较之他洗髓境后期的实力,简直就是垃圾。这等垃圾般的小子,凭什么能够与他相提并论?更甚至被七叔训斥,他不如一介无名小子。
“凭什么?”
夜靖宇红着双眼怒道,显然已是格外不满夜沧海的言论。被后者用以一名无名小子比较,向来自傲不凡的夜靖宇焉能忍受?
“他不过一介无名小辈,一介偏隅之地的人,如何能与我夜家子孙相比?他不过是低劣的身份,如何能够与我夜家子孙相比?就他那卑劣之身,即使是我夜家奴仆也比他高贵百倍。他,又凭什么与我相比?”
“七叔,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
夜靖宇一番怒言,惹得不少人为之变色。
多少年来,夜沧海位极巅峰,何曾受到过这般斥责?却不想,在今夜竟是被自家一个族子后辈给当众斥责,甚至斥骂成老糊涂。这若是传扬出去,恐怕夜沧海也将会被笑掉大牙。
对于夜沧海而今这等身份,所关乎的已经不再是实力或者财帛之物,而应当是自身颜面以及声望。如前者此等人物,将之自身的颜面看得比之生命都更为重要。而夜靖宇此番斥责,无异于在狠狠的抽着他的颜面,使得他的颜面尽数扫地。
“孽畜,夜靖宇,还不跪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果不其然,就在夜靖宇的话音初落,夜家两名老一辈人物便是纷纷奔踏而出,如风般扑向了前者。两人大手张开,如同铁爪般抓向了他的双肩,那凌厉的劲气自指尖迸射,足以洞穿山岩。而若是真的抓实在夜靖宇的肩膀之上,却足以将之他给生生废去。
显然,对于夜靖宇这般言论,纵使身为夜家族人,也是已然愤怒。前者辱及夜沧海,可不仅仅是个人颜面受损,甚至是会伴随着夜家颜面抹黑。毕竟,夜沧海可是夜家独树一帜的人物。
夜家教子无方,由得夜靖宇辱及夜沧海,显然是会遭到外人的嘲讽。
“放开他!”眼见着两名老者的大手即将抓进夜靖宇的双肩,夜沧海忽然阻止了二人。
听得夜沧海的声音,两名出手的老者稍稍一怔,旋即毫不迟疑的收回了手,再度退回了原位。虽说他俩恨不能将夜靖宇拍死,但此时也不能拂逆夜沧海的话。
而就在两人回到原位之时,夜沧海忽然抬头,再度看向了易杨,轻声笑道:“易小子,难道你就甘愿看着他这般辱及你不成?”
随着夜沧海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不少议论之声也是戛然而止。纷纷转头,目露惊愕的看向了夜沧海,顺带着更是瞄向了易杨。
易杨察觉到周围人传来的异样目光,他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道:“自是不能!”
“那你当如何?”夜沧海无视周围人的不解眼神,再度笑道。
“前辈当真任我施为?”易杨闻言,神色微凝,眼中有着些许寒光迸射。
“我能保证,在场之人,绝无一人敢于阻拦!”夜沧海轻轻额首,让得夜家众人为之惊颤。
众人纷纷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夜沧海。显然,对于后者突然间做出的这个决定,他们都是感觉到了深深的不解。
而就在他们不解之时,得到夜沧海保证的易杨却是忽然间转过目光,深邃的眼神看向了夜靖宇。前者那幽黑的眼眸之中,依稀可见的寒芒在隐约跳动。
“我挑战你,可敢接受?”
易杨平静无奇的话语,令得场中所有人为之惊叹。
他居然想挑战夜靖宇?淬元境后期战洗髓境后期?
他疯了吗?
这简直是在找虐啊!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是纷纷议论开来,看向易杨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后者的天赋虽说不差,心性也自是不错,但这份自大却也未免过于张狂了吧?他难道不知道洗髓境与之淬元境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
显然,众多年轻一辈都是格外的不看好易杨。毕竟,二者之间的境界差距摆在那里,太过于遥远了。
相较之各家年轻一辈的不屑以及嗤讽,与之易杨早已经有过了解的徐静几女却是为之看好。徐静等人可是与之易杨共患难过,亲眼见识过后者硬闯兽群,生生在兽群之中轰杀出一条血路并轰死了洗髓境巅峰的烈焰雄狮。她们可是深知,后者那看上去羸弱的身躯里可是隐藏着极度狂暴的力量,那种力量若是爆发,别说夜靖宇这等洗髓境后期,即使是洗髓境巅峰的徐静都不敢撸其锋芒。
这傻小子,可算是惹恼了他呢。
徐静几女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那一抹嬉笑。旋即,几女同时转头,充满了盈盈笑意的眼神投向了夜靖宇。这个家伙真是自高自大,今晚总算得受到些许教训。
对于徐静几女心中的嗤笑,夜靖宇自是不会知晓,也根本不会相信,易杨的实力会真如夜幽璇当初所‘吹捧’的那般强悍。因此,此番见得易杨竟敢当众挑战他,他顿时怒了。
在他眼中如同奴仆一般的垃圾小子,竟敢妄言挑战他?难道他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吗?他难道不知道他的行为是在找死吗?
他怎么敢?他哪儿来的勇气、亦或者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