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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军水寨的大火冲天而起,映出了袁否苍白的脸。
这是……曹军在水寨四周埋了多少硫磺还有火硝,大火才能烧到如此激烈?
很明显这是针对他的陷阱,曹军为了算计他还真是不惜血本,这得花费多少钱?
如果不是侥幸发现了曹军的细微破绽,袁否绝对想不到火攻,道理是明摆着的,水寨就紧挨着睢水,取水多方便?用火攻有用么?真要火攻,只怕不等大火烧起来,就已经被曹军取水浇灭了。
当然了,要想大火烧起来,这得有个前提。
前提就是没有引火之物。
有了引火之物,结果就立刻不一样了。
譬如说现在,火势一经烧起来,根本就控制不住了,曹军根本就来不及取水救火了,甚至于,曹军连去河边取水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整个水寨外围都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带给整个围住,曹军根本就冲不出去。
看到这,袁否顿时吓出一声冷汗。
好险哪,险些就着了曹军的道儿!
要不是自己侥幸发现曹军的破绽,并尝试着用火攻,只-,怕这会被大火困在水寨里的就是自己的部曲,而不是曹军了!
通红的火光同样映照着刘晔、杨弘、甘宁、太史慈等文武的脸。
太史慈是刚刚才返回的,他的骁骑营在完成欺敌、诱敌任务后,便掉头向东,以强行军的速度回师竹邑,这一路上。三百多匹战马几乎全部累死。就连太史慈的坐骑“强弩”也在半道上失蹄了。整个骁骑营仅剩十几匹战马,已经是变成步兵营了。
“公子,好险哪。”好半天后,刘晔才长出了一口气,说,“要不是公子仔细,发现曹军的细微破绽,那么今天遭殃的就是我们。而不会是曹军了。”
“这定是郭嘉之谋!”袁否嘿然说道,“也不知道郭嘉此时是否便在竹邑水寨?要是郭嘉在此,曹操老儿只怕就要痛哭流涕,哀叹自己失一臂膀了。”
杨弘却说道:“公子,曹军水寨的火势虽烈,燃烧带却仅限于外围,而且如此猛烈的火势,必然借助了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势必不能持久,营中曹军或有损伤。却未必就会伤筋动骨,公子何以肯定郭嘉就一定会被烧死?”
“仅限外围?”袁否嘿然说。“子恢你想得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杨弘愕然说,“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瞧着便是了。”袁否嘿嘿一笑,回头吩咐徐盛,“文向,目标曹军水寨腹地,继续投掷火球,我不喊停,就不准停下。”
“诺!”徐盛轰然应喏,又回头喝道,“火球准备……拉!”
伴随着徐盛一声大喝,十几架简易投石车便哗啦啦的弹起,安放在抛篮里的十几颗用干草、松明结成的火球便挟带着长长的尾焰,呼呼呼的掠守夜空,然后翻翻滚滚的向着曹军水寨的深处攒落下去。
袁军仓促打造的投石车虽然简陋,可有马钧这个超级工匠在,威力还是可以的,至少将十几斤重的火球抛送到百步开外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在袁军连续不断的火球轰击之下,曹军水寨内部也很快燃起了滔天大火。
没辙,真没辙,因为曹仁、郭嘉在竹邑水寨内储存了几十万斤干草干柴,这些干草、干柴虽表面加了伪装,伪装成帐篷样子,但是蒙在外面的篷布却并不足以防火,在袁军火球的轰击之下,这些干草、干柴很快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整个曹军水寨便化为了一片火海。
长子徐盖恰追随徐晃在军中历练,从乱军中找到徐晃面前,惨然说:“父亲,整座大寨都起火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我不走,我不走!”徐晃却很干脆的拒绝,“临行之前为父向主公保证过的,人在则寨在,寨失则人亡!为父誓与水寨共存亡!袁军要想从竹邑过河,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为父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徐盖跪下来哀求说:“父亲,父亲哪,留得青山柴,不怕没柴烧哪!”
“你闭嘴!”徐晃厉声训斥,“食君俸禄,就得忠君之事,大丈夫又岂能言而无信?”
徐晃不仅自己不跑,还严令长子徐盖以及部将都不准跑,还组建了一支执法队,发现谁逃跑就斩杀谁,不过遗憾的是,既便如此也终究没能阻止曹军的崩溃,因为水寨里的火势实在太大,大到根本就控制不住。
所以,现在就是想跑也根本跑不掉了。
除了等死,寨中的数千曹军已经没什么别的选择了。
水火无情,在烈火的灼烧之下,局面很快就彻底失控了。
徐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在烈火中狼奔豕突,然后被大火燎到,然后滚倒在地哀嚎挣扎,并最终化为一段段的焦炭,想到这些都是他一手从河东带出来的老兵,今天却在沛郡这异乡化为了冤魂,徐晃不禁涕泪交流。
“父亲,父亲……”徐盖抱着徐晃大腿,嚎啕大哭。
这会儿,烈火已经烧到了徐盖身上,徐盖的大敞、战袍甚至幞巾已多处首火,不过更呛人的却是烈焰燃烧时所产生的高温,然而最令徐盖痛彻心肺的却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内心深处的愧疚,不能保护自己父亲的愧疚。
古人重孝道,徐盖因为不能保护自己的父亲,因为不能替自己父亲去死,而感到深沉的痛苦。
“我儿别哭,别哭。”徐晃身上也着了火,也同样感到痛苦不堪,却仍不忘安慰正在嚎啕大哭的长子,和声说,“你我父子能够死在一起,能够同时为大汉朝廷捐躯,也不枉了这堂堂七尺之躯,盖儿,站起来,把胸膛挺起来,我们站着死……”
死字出口,徐晃忽然感到脸上忽然间一凉。
徐晃还以为是错觉,浑然没在意,伸手将徐盖拉了起来。
徐盖却大叫了起来:“雨,下雨了,下雨了!父亲,下雨了!”
“嗯,下雨了么?”徐晃有些懵然的抬起头,借着火光,徐晃便清楚的看到一股股的雨丝正如水流般倾泄而下,雨丝浇在身上,徐晃顷刻间感到了一股股的清凉,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爽快、惬意,侥天之幸,下雨了!
绵绵雨丝的浸润下,水寨中的火势迅速变小。
哈哈哈,徐晃立刻仰天长笑起来,天意,这是天意呀!
哈哈哈,豪雨之中,徐晃蓦然回头看向袁军方向,仰天长嗥:“袁否,天意如此,你注定过不了睢水,你注定要命绝于此,哈哈哈,嗬嗬嗬,嘿嘿嘿……”从极度的绝望到极度的庆幸,冷静如徐晃,也难免情绪失控,喜极而泣。
徐晃在这喜极而泣,袁否却在那边跳脚骂娘了。
“贼老天,你个狗,日,的老天,你这是几个意思?”气急败坏之下,袁否连两千多年后的网络体都冒出来了,“我日你个娘,你不把我玩死、玩残了你不得劲是不是?有你这样折腾人的么?不带这么玩的,不带这么玩的呀。”
袁否在那跳脚骂娘,刘晔、杨弘等人也是呆若木鸡。
这样的剧情反转,真特妈的太刺激了,刚刚还在额手相庆,可转眼之间,老天就给你降下一场豪雨,早不降,晚不降,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降,你这不是存心的么?
徐晃看着投石车抛篮里已经熄灭的火球,问袁否说:“公子,还要火攻么?”
“罢了,罢了。”袁否长叹一声,很无奈的摆了摆手,火都灭了,还火攻个鸟?
然而就在这时候,就在袁否差不多已经想放弃的时候,眼角余光无意中一瞥,却忽然间发现对面寨中的曹军,竟然仍在无头苍蝇一般,狼奔豕突。
“我肏!”袁否立刻一蹦三尺高,刚才他的情绪已完全被天降豪雨、浇灭大火的失望情绪彻底笼罩,灰心丧气之下甚至都丧失了基本的观察能力,竟险些就忽略了一个事实,竟险些就没发现,曹军事实上已经崩溃了!
纵然大火被浇灭,可曹军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组织起来,纵然徐晃是百战宿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麾下的曹军重新组织起来,击破竹邑,便在此刻!
当下袁否回头狂嗥起来:“传我将令,全军突击,打垮曹军!”
袁否一声令下,袁军立刻向着竹邑水寨发起了进攻,而此时此刻,水寨里的曹军却仍未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看到袁军进攻,徐晃便立刻嘎一声,愣在了那里。
该死的,袁军竟然选在这时候进攻,当真是该死!
当下徐晃反手拔出环首刀,大吼道:“整队,赶紧整队,准备迎击……”
然而,徐晃这个时候再想整队却已经晚了,不等曹军重新整好队形,袁军前锋便已经逼近了水寨辕门,而且这次,打前锋的是甘宁和他麾下幸存的数十艨艟营,只见甘宁双臂奋力一甩,流星锤便已经哗啦啦甩出,缠住了辕门。
数十锦帆贼同时发力猛然一扯,竹邑水寨的辕门便轰然垮塌。
下一霎那,甘宁便手持惊澜刀,身先士卒突入水寨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