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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杰是个军人,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年纪。多年的军营锤炼,李安杰把自己看作是个纯粹的军人,军人的梦想,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能在自己手中带出一支铁军。
无论是作为廖家在溶洞滩的利益代表,还是作为溶洞滩的军事教官,这些都只是李安杰的外在身份。正如人穿衣戴帽,无论怎么改换着装,我还是那个我。
溶洞滩的人信服李安杰不是因为李安杰的军事素质和军事才能,而是相信李安杰是真心帮助他们。
半年了,一个国军正牌长官凭什么愿意窝在山沟沟里受罪?绝不是贪图溶洞滩的什么教官,在一众土匪面前耀武扬威,何况李安杰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比溶洞滩土匪高人一等,虽在军事训练上六亲不认,但李安杰在平时却和一干土匪称兄道弟。
梁靖的第一次整编排除异己比较露骨,即使梁靖拉曾德清,打压尹武行和周双宝,压住阵脚,但尹武行和周双宝的手下有些弟兄不那么心服,只是迫于现实没有显露,但并不是不存在。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同样≈,的道理,有团伙就必然有人发达,有人被边缘。
廖家的及时收编,让溶洞滩一下子觉得生存空间得到无限扩容,至少一般喽啰是这么看的。有了更广阔的前途可以盼望,这使得一些被边缘的人的压抑得到释放的空间,在溶洞滩里的这些事也就不算事。同时,李安杰也成为一部分人靠拢的选择对象。
李安杰在溶洞滩没有带兵的权利,只有在梁靖曾德清和尹周两个当家的授权的状况下,才有临时的指挥权,但教官的超然地位,让他更容易获得相当部分人的认同
李安杰带着陈卫贤分队是第三次翻越虎头岭。这是溶洞滩最高一座山梁,视野开阔,转道山梁,看到庞振民他们的马车。
李安杰猜想只有送棉衣裤的人,否则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歇脚。
下山比上山更难,前面的队伍慢下来。积雪天,稍稍不小心,很有可能跌到,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摔个鼻青脸肿应该可以想象得到。
陈卫贤:“李教官,山下有二架马车,要不我们绑一票?权当是我们一次演习得了。”
李安杰道:“是自己人,别打歪了主意,时间不早了,要弟兄们快点。”
陈卫贤呵呵一笑,喊道:“弟兄们,加把劲,跑这趟就过年了。”
不喊还好。积雪下的泥巴有一层浸水,打滑一溜一长段,一倒就是十多人。
李安杰和陈卫贤径直跑到最前方,做起了领头羊。倒地人众连滚带爬。好一顿才重新有点队伍的样子。幸好负重不多,相比天气好的时候,不算什么。
到达设定的目的地,李安杰和陈卫贤带队折返回山。齐柳笙带着二十多人下山,两支队伍隔山相望。
齐柳笙带着的二十多人边走边说,说说笑笑。此时话题忽然转移到对面受训人身上,说话带有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齐柳笙对身边几人说道:“用不着羡慕他们,我们的事情同样重要。让他们来干我们的事情,他们不一定吃得落,不过我们也得自我加强一点,不要叫人家看扁了。”
一人回道:“没有,谁会羡慕他们,他们这些天上串下跳的,,被李安杰像猴耍把戏似的瞎折腾,觉得好笑。”
另一人接口道:“是啊,没吃饱就撑着了。”
齐柳笙没有再接嘴,溶洞滩这些被请出作战队伍的人平时也没少聊这样的话题,说来说去,不过是炒现饭,老聊这话题也没意思。
大伙话题又一转,说说笑笑,又热闹起来。毕竟过年了,总堂给每个弟兄发一套棉衣裤总是好事,犯不着吃人家的干醋。
齐柳笙在溶洞滩这半年,对人对事,都事先想三分,众人心里想什么,早猜个八九不离十。溶洞滩土匪绝大多数是青壮年,是人都会有股血气,被李安杰毫无情面地从分队里踢出来,有不服,有被嫌弃被疏离的感觉,心里,面子上都不好过很正常。
人的心思很微妙,在微妙的变化中慢慢迁移,回过头来,梁靖发现自己的现在想法和起初的想法已经大相径庭。
没谁能当土匪当一辈子,不是不得善终,就是中途转道。梁靖起初答应廖家的收编,最原始的动因是想谋个出路,对廖家派李安杰俩进驻溶洞滩,心存戒备。但李安杰把国军的训令条例引入溶洞滩,溶洞滩各分队的风气习惯都为之一变,确实比溶洞滩原有的规矩有用,又让梁靖乐见其成。
李安杰在溶洞滩的权力都来自梁靖的授权,除了一个军事教官的职权外,没有任何人事权力。只要梁靖愿意,只须一句话,李安杰就被供养起来,给足廖家面子就成。对此,李安杰不可能毫无知觉,但毫不在意,一心一意扑在对溶洞滩武装力量的整训上,梁靖对李安杰戒备的同时,产生怜才之意,欣赏多于戒备。
和杨再彬一战势在必行,梁靖让李安杰全权指挥,取得出乎意料的好战果,还为溶洞滩取得了杨再彬多年积存的财物,梁靖对李安杰的心思又有了变化。李安杰携胜利之势向梁靖建议实行第二次整编。李安杰的整编方案最突出的两点是突出梁靖的中心地位,方案考虑全面,梁靖欣然接受。
经过接近一个月的整训,队伍的面貌给梁靖脱胎换骨的感觉,开始相信廖家对收编溶洞滩的诚意,否则无法理解李安杰花那么大的精力整顿提升溶洞滩的战斗力所为何来。
“老大,李教官他们回来了。”
如今大营十二人的特别行动队由文海鹏掌控,总堂很多事务梁靖都通过别动队去执行。
梁靖:“嗯,你去叫李安杰把队伍集合起来,我有话要说。”
接到文海鹏传达的梁靖的口信,李安杰集合好队伍,四个分队。四列横队,整整齐齐,给李安杰的感觉比之国军毫不逊色,说不好,在军人的气质这方面,溶洞滩这一个连的队伍比国军还好,唯一感觉不好的地方是着装五花八门。
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任何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李安杰对目前阶段性的训练结果比较满意,胚子打好。要带出一支好队伍,还需要慢慢打磨。
“……弟兄们,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辛苦了。你们的训练结果,我很满意。作为给大家的奖赏,今天我宣布,训练正式结束,大家轻轻松松过大年。现在,请大当家的给我发话。大家鼓掌。”
没想到李安杰来这么一手,当四个分队一百多号人齐声而很有节奏地击掌,梁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新奇的感觉。
走到队伍前,梁靖挥挥手。示意大伙停下来,接着开口说道:“兄弟们,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你们猜猜。我想跟大家说些什么?”
没谁会猜梁靖想说什么,也猜不准,场面静了一会儿。“大当家,说了,我们就知道了。”
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话,引得下面一阵大笑着附和。
梁靖从没这么正式地当着全体部属说过一场正式的讲话,以前,即便说,也是三言两语,相对随便,闻言,哈哈一笑,道:“大家真聪明,太有才了,这就是李教官教出来的效果?”
严肃的气氛一旦打破,想再次严肃起来恐怕有些苦难,李安杰皱皱眉头,不知道梁靖到底想讲什么。
梁靖:“过年了,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就宣布一件事情,问弟兄们一个问题。
事情是过年了,今天每人发一套棉衣裤,以后,春天有春装两套,夏天有夏装一套,秋天有秋装两套。我们啸聚山林,无非是吃饱穿暖,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我们能真正亲如同胞兄弟,真正做到同甘共苦。
好了,我现在问问大家。李教官是国军派来的长官,按道理说,我们也是国军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打着土匪的旗号?有人答得出来,我马上给你一个队长当当。”
众人只当梁靖是随口之说,不过是个嚼头,没人应和梁靖。
梁靖:“我来告诉弟兄们,那就是不想让我们在国军其他队伍面前丢人现眼,是要让李教官有时间把我们训练成一支劲旅,以后我们才有立功奔个好前程的资本。现在,我们溶洞滩不过是一个连的编制,等我们完全控制了瓜坪以下这一方几个县交界的地盘,我们就会扩编陈一个团,一千多号人……”
梁靖似乎进入状态,想到哪,说到哪,可天公不作美,庞振民带着队伍两人一组抬着棉衣包进入场地。
天下没人会和钱财过不去,杨友宁和张才景不介意和土匪有生意往来。土匪也分三六九等,真正和土匪套上交情,难说还是以后行走江湖的一层保护。
石顺东和庞振民根本就没把齐柳笙当土匪看过,加上齐柳笙和江信北的特殊关系,石顺东更是没把齐柳笙当做外人。
挨冷冻半天,见齐柳笙亲自来接货,石顺东喋喋不休地埋怨齐柳笙半天。弄得齐柳笙只好让手下先搬运棉衣裤包,硬是和石顺东几个称兄道弟一番,才和四人分手,转身追赶抬东西的属下。
齐柳笙从石顺东嘴里得知江信北几人准备到瓜坪立足,打造自己的生意,当即答应石顺东的请求,派个人参加到江信北一伙当中,负责联络,免得下次在遇到今天这种锣齐鼓不齐的错位现象。
人总在吃一堑长一智中长大成熟,不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付给别人,做别人的附庸,特别是现在柳香玲已经有了身孕,齐柳笙开始利用自己在溶洞滩的特殊地位,营造自己的人脉系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