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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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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万大山之上,深林的边缘,一道赤红的身影显现,正是那六阶返祖蛮牛。虽然隔着如此距离,众人却依旧隐隐可以看见,那巨大身影之上缭绕的漆黑死气,还有那双目中蕴含的滔天之怨!

    一瞬间,所有望向那头蛮牛的人就像失了神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变了灰白,淡淡的死气出现,却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在身上。可以看见,众人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竟是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就像失去了活力一般。

    此时,几乎是所有人,都被那怨力摄了魂,呆呆地站在那里,被那死气缠了身,肉身可见的枯萎。

    君俊也是如此,可一息之后,他的身体狠狠颤动了一下,天灵上一道不可见的光芒一闪而逝,他,猛然的惊醒。

    “醒!”

    君俊一道怒吼,炸在大伙耳边,粉碎了怨力死气的束缚,众人如梦惊醒,吓得一身大汗。

    “跑”

    二话不说,大伙拔腿就跑,时不时回头看着那愈发临近的蛮牛,那眼里的绝望,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

    从刚才到现在,不过数息的时间,可那山顶的蛮牛,却已到了山腰,速度快得不像话,如风驰电掣,转眼间,和众人的距离已不过五百丈。

    虽然大家都是用尽所有力气在逃跑,可由于那死气缠身而带来的虚弱感,却是挥之不去,速度竟是比先前还要慢上几分。

    轰轰轰,四百丈,三百丈,从山峰之上,远远看去,只见一道血色身影,如流星般跨越空间,眼看着就要追上众人。

    恐惧,绝望,以及对死亡的不甘,这一切,此时清晰地写在花神村众人的脸上。

    “我不想死。”其中一位少女,拼了命似的奔跑,只是回头时,看着那愈发临近的蛮牛,所有的不甘只化作了这一句话。

    “父亲,母亲……”一位略胖的少年,紧皱着眉头,闭着眼,闷头往前冲,口中一直喊着父母。

    “大伙快散开!”前面的路逐渐显得宽敞,此时,君俊一声大喝。闻言,众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向着四周散去。

    此时,蛮牛与众人的距离不过百丈!

    哞!一声牛啸传来,似是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众人脑海轰鸣,速度又是一慢。一瞬间,距离又是被拉近不少。

    君俊携着花离,速度竟是比众人还要快一些。

    从始至终,他的眼里始终没有半点波澜。按理说,这种时候,他即使是恐惧,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他却生不起半点这种情绪。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就连他自己都是有些不解。

    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花离,看着她眼里浓浓的担忧,不由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花离却是说道:“我不是担心我们,我是在想我父亲,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他们……”君俊一阵沉默,对此,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花离。

    轰轰轰,蛮牛奔来,大地震动,扣在众人心弦之上。此时,众人已经四散而开,其中,部分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无力地看着不断远离的蛮牛,脸色惨白。

    而另一部分人,因躲避不及,身体在拼命地逃离,心神却完全被绝望覆盖。因为,那巨大的牛身,已经碾压而至,一声声不甘厉吼传出,数人化成了肉酱。

    “该死的”回头看到这一幕,君俊心里也是有一股怒火传出,那些人里,有一人,他认识。虽说不熟,虽说认识不久,可几天前,他们还在村外一起吃着烤鸡,在那人的怂恿下,他还喝了第一杯酒。

    几天前,他还笑着和自己交谈,而今天,他却死了。君俊看着熟悉的人死在眼前,感觉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活生生抹去一般,有一种难名的怒火,难过。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可却十分的清晰,映在君俊脑海。

    “小心!”一声惊呼从后方传来,君俊还未回头,就感觉到一股炽热而血腥的气息,强烈的生死危机临身。

    君俊后方不过几米处,花守脸上布满了各种情绪,有恐惧,有后悔,也有不甘。他看着那头蛮牛,它早已停下,可他却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只是恐惧的绝望。他知道,这次他在劫难逃了,只是,连累了周围的人,包括花离,和救了他的君俊。

    此时,君俊回首看去,只见蛮牛早已停下。只是,它周遭的血色煞气缭绕,其中夹杂着黑色死气,就像是炽热的火焰,滚滚而起,一股惊人的热浪四散而开,却藏着滔天的怨力。下一瞬间,煞气化成了一个血色的漩涡,深邃而恐怖,紧接着,漩涡里传来一声声惊人的咆哮,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变作了一只较小的血色蛮牛,散发着慑人的幽光。

    咻!那由煞气化作的血光蛮牛,一瞬间冲出,所过之处,大地竟是被腐蚀出了一道沟壑,而且,它的速度,也是要比蛮牛本体更要快几分。

    血光蛮牛张着狰狞大嘴,所过之处,皆是被腐蚀得不成样子,就像是被其生生吞噬一般。

    此时,君俊那边。

    “花离,你怕吗?”君俊紧握着花离的小手,问道。

    “有君俊哥哥你在,花离不怕。”花离稚嫩的声音响起,声音里透着一股执着。

    “对,不用怕,你不会有事的。”君俊温柔的声音传出,下一瞬间,他放开了花离的小手,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身影掠过,直奔前方的血光蛮牛。

    “君俊哥哥”,花离脸色苍白,看着冲出的君俊,口中喃喃,眼里泪水落下,软软地到了下去。

    “花守,带花离走”

    君俊淡淡的声音传进花守耳中,使得花守从愕然中惊醒,他复杂地看了君俊一眼,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抱着花离离开。

    君俊身形冲出,侧着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花守花离,回过头来,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虽然,他的行为,在众人看来是送死无疑,可他,却没有那种赴死的意思。

    只是,如果此时他不出来,相信众人都会被这六阶蛮牛杀戮殆尽,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可花离,却不可以。

    刚才那人的死亡,让君俊感受到一股怒火,一种不甘,倘若是换成了花离,恐怕,君俊会变得癫狂。那种被生生抹去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的感觉,他,不可以接受,也不可让它发生!

    这,就是此时君俊脑海里的一切。

    “况且,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不会死。”身形移动中,君俊喃喃自语道,至于猜错的结果,君俊自然清楚,只是现在,唯有一搏!

    无声无息,血光蛮牛转眼而至,君俊一拳轰出,没有星窍缭绕,击在血光蛮牛身上。

    啊!一声厉啸从君俊口中吼出。

    却见他那一拳没有丝毫作用,反而被那蛮牛吞噬一般,陷入了它的体内,任他如何使劲,也拔不出来。他清楚地感受到,手臂就像是被腐蚀一般,失去了所有知觉。

    “难道我猜错了吗?”这是君俊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而,那血光蛮牛并没有给君俊丝毫时间,张开狰狞大口,一下将之吞入腹中。

    君俊的行为可以说是螳臂当车,可众人并没有半点嘲笑,在他们眼里,只有无法言说的震撼,和深深的愧疚。

    场中一片寂静,包括所有人,那头血光蛮牛,以及它的本体。

    虽然现在是正午,天上太阳高悬,可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一丝温暖,都在那难名的震撼中,久久不语。而那蛮牛,也似乎因为分离出血光,一直没有动作。至于那血光蛮牛,也好像因为吞噬了君俊的缘故,静止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