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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洪岩见过王保义、郭劲松等人,提醒了报告中不要出现他的名字。两人当即反对,坚决不同意,声称绝不会侵吞战友的功劳。
“好吧!王叔、劲松大哥,我相信你们说的是真心话。但是,你们知道吗?第一,我要这些有什么用?第二,怎么解释我如何上战场的?第三,为此产生的后续影响怎么办?其实,我已经给武爷爷说过了,请你们放心好了。人生四大铁啊: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我们一起扛枪上战场,互相挡过子弹,做过生死兄弟。这一辈子都是生死兄弟了,最铁的生死兄弟哦!”
洪岩笑道。后世的“四大铁”类的话语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好,生死兄弟!”郭劲松抓住洪岩的胳膊,搂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倒是王保义从副大队长到王叔再到兄弟吗?“一起扛枪上战场,互相挡过子弹,做一辈子生死兄弟,好,就做一辈子生死兄弟!哈哈,好兄弟!”王保义哈哈大笑,不再矜持。
郭劲松松开洪岩。洪岩却笑道:“那个……王叔,辈分不能乱了……”
“滚犊子,劲松比我小几岁?还有那个赵蒙生、梁三喜你都拿他们当大哥一样对待?和我见外不是?”王保义双眼一瞪,不愿意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叫你一声保义大哥!”洪岩自无不从,虽然王保义比父亲洪建国还要大几岁。论起来洪岩目前的心理年龄与王保义相当呢。
“应该的。劲松叫上兄弟们,去那边再叙叙!”王保义吩咐道。
郭劲松立正之后去叫两个小队的战友,商讨这次行动的叙述,还得统一口径,分配战功什么的。牺牲战友自然要突出,重伤的功劳也不小。实际上这次行动要论战果,那是相当丰厚,论集体一等功一点不为过,至于个人至少三等功少不了的。
“郭大哥,你把两个小队以及被解救回来的战士还有牺牲战友的家庭情况、通讯地址给详细整出来,给我一份。”洪岩最后给郭劲松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任务。
“好吧,现在我就开始登记。那些解救回来的战士的情况王大队长手里就有,誊抄一份就可以了。”郭劲松很爽快地答应。
侯承志立即跑营部把稿纸要来。分工明确之后,十来分钟就完全搞定。
一顿丰盛的午餐,所有在营部的队员如过节,遗憾的是军营却不允许喝酒。王保义、郭劲松私下表示,已经给两个小队所有队员强调过,对于战场上不该说的绝不会说,能说的没人问不会主动说。洪岩点头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午饭后,武德厚就返回前指汇报行动的基本情况。洪岩单独交待过史雁宾,等他回来再说!王保义带着出生入死的两个小队战友送他到山下,再三叮嘱:“万事小心,一切以安全为要!”
他们并不清楚洪岩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在部队多年,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就不要问。不过,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以洪岩的身手,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去得。
洪岩征尘未洗又出发。虽然孤身一人,但是南下之路却并不寂寞。昨天还是归途今天又是征程。前路漫漫,敌情渺渺。身体是孩子心性却已奔四。一切行动自己付出,所有后果自己承担。
除了没有武器,标准的战士装束,洪岩轻装前行。南下路上,洪岩随便招手,就有汽车停下搭载一程。但是,他也经过几次检查与盘问。战争期间,安全的应有之义。
柑塘下车后,洪岩随一队支前民工继续前行。支前民工正在紧张地运送生活物资。洪岩出示了证件后,得以与他们一道同行。到达前些天战斗过的况孟已经是黄昏了。天气转阴,颇似大雨来临。况孟是西线的最前沿。他自然没有必要惊动在此防守的113团战士。
支前民工是自卫反击战中一个很重要的群体。他们绝大多数是南疆地区的民兵和知青,在战争初期也参加作战。有的作为向导引路,还有很多为部队作一些琐碎工作。支前民工其实说起来相当辛苦而且危险,行军途中可能踩中地雷,可能遭遇越南军的偷袭,打扫战场时也可能会被装死的越南军伤害。他们运送物资和伤员,也收殓我方战士的遗体。越南军尸体同样也要集中处理。所以,这些支前民工虽然不亲自持枪与敌生死相拼,但干的是苦活累活脏活,一样也有生命危险。
支前民工慷慨地拿出他们的食品与洪岩分享。呵呵,就是一些压缩饼干什么的。洪岩很感动,客气地接过一小块就着仙园水艰难地咽下。他们对洪岩的年龄相当好奇,忍不住询问。洪岩笑笑,说:“我只是个子小点,但年满18岁,已成年。”他们忍不住叹惜:“怎么就不长高了呢?”
已是农历正月底,夜里漆黑一片。洪岩与支前民工们一一道别,感谢他们的盛情款待。
送走洪岩后,他们准备休息时,却发现帐篷里多了十几个鼓鼓囊囊的包裹。疑惑之中,他们打开包裹,发现包里装满糖果食品以及光闪闪的不锈钢厨房刀具等物。有识得的指出包裹是尼龙纺织袋。他们不明所以,不知来源,一番推导后,一致认定是刚才的小战士有关。
然后就是一地相当诱人的水果、蔬菜以及几个帆布防雨大帐蓬。镇定下来的十几位支前民工,感受到微风渐起,大雨即将来临,赶紧根据白天的记忆,选择地势,支撑防雨帐篷,挖防水沟,把粮食等易受潮的物资首先搬进去。他们又去最近的连队求助,部队派遣一个排过来,两方共同忙碌近两个小时终于赶在下雨前处理好!
“轰隆降……”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哗哗……”大风狂吹,倾雨如注。十几位支前民工坐在帐篷里,看着听着,内心担忧那个独自离开的“成年小孩子”:“他去了哪里?现在可有避雨的地方?”
大雨来临之时,洪岩早已摸过况孟大桥。大桥虽然被他炸断,但仍有部分桥墩在。外波河两岸不时会发射照明弹升空,撕裂漆黑的夜幕。洪岩从113团防守阵地中闪出,避开桥头的火光,疾速跃过断桥,踏上南方的桥面。转眼间隐入南方的黑夜之中。两方战士任何残影都没有捕捉到。
洪岩只能沿着公路前行。345师全军覆没,况孟大桥被炸,南方的救援没有实际意义了。根据判断,西线没有进一步南下的打算。所以,外波河南岸的防御并不很强。
洪岩手中有越南地图,不用担心迷失方向和道路。红河在越南境内呈西北东南走向几乎一条直线从老街到河内。红河流经安沛后,前方地势变得低平起来。河内坐落在越北平原。一旦突破越北山地,河内就无险可守。这正是东线大军攻克谅山后,河内震动的原因。
洪岩没有惊动外波河南岸守军,从三层防线中穿过。公路两侧有不少防御点。既然战争没有扩大,这些防御点,也不会对我方战士造成任何伤害,他没有必要惊动了。
洪岩虽然在越南十来天,直接死在他手中的越南士兵不下百人。当初一个军火库爆炸,就淹没了百十号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残忍嗜杀的人。前世,他的经历与战争有相当距离。他能从报纸、广播里了解到战士们的英勇牺牲,后来也看过反映这场战争的影视作品和战士亲历记录。看的听的,与亲身感受又是外一回事。不在“现场”,永远感受不到“现场”的真实。
但是,此时洪岩在“现场”,却因为几十年的经历以及自身的“高高在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痛下杀手。这正是在况孟只是让周围越南士兵昏睡的原因。
虽然不会针对平民下手,但是搞搞破坏什么的也是可以的。7号公路与红河相伴而行,不时穿过小河小溪,或者在陡峭的山壁间穿行。象外波河这种宽度的小河,每隔几十千米就会遇上一条。
大雨来临之时,洪岩正好来到一座大桥头。他搞晕了北头的守兵,埋设好炸药。继而又搞晕南头士兵,在中间和南头也同样埋设好炸药。本着“取之于越用之于越”的原则,洪岩也不怕浪费炸药什么的。整座桥的桥面就这样全部炸断在汹涌的河水中。嗯,越南想要修复桥梁,那就得下大力气了嗦。
距离大桥二百余米外,洪岩等了几分钟,桥北、桥中、桥南先后火光一闪,然后是沉闷的爆炸声。突然一道明亮的蛇形闪电在南方天空上一闪而过,“咔嚓”惊雷滚滚响彻夜空,大雨倾盆而下。车灯光影里豆大的雨滴连成线,这路没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