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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的囚室里,不仅到处是滋生的蚊蝇,还充斥着粪便的恶臭。
赛格尔二世被怀特镇的士兵一脚踹入了怀特镇的地牢中。
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囚犯,他是唯一的一个。
黑暗,阴冷,空旷,不时还有几声悲切的鼠叫。
“我是林斯顿王国的合法君主!你们这样对我――是对林斯顿王国神圣王权的侮辱!”赛格尔二世赤着脚,摇晃着牢门和铁栅。不时对着牢门和铁栅一阵狂踹。
牢门和铁栅却纹丝不动。
没人给予他回应,除了他自己的回声。
“我告诉你们,日落岛会把你们的草原踏平,征服你们这些叛乱者的所在,艾拉山脉南北将受到无情的惩罚!”赛格尔二世已经歇斯底里。
孰料,从囚牢顶部落下的一只黑蜘蛛吓得赛格尔二世舌头一吐,仰翻在囚牢地面一滩臭水之中,那双手沾满的恶臭污渍,更是唬得赛格尔二世呼天抢地。
“卫兵!卫兵!好吧,好吧!我要求安杰森?卡斯特,不,是伯爵安杰森阁下,我亲爱的侄子为我换一间条件好点的牢房!我们之间一定存在误会,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谈,我作出了让步!”赛格尔二世从未体验过这肮脏的环境,他开始害怕,“我是你们的战俘,我是你们尊贵的战俘,值很多钱,不论多少我都愿意给。我补偿,我补偿这场战争的损失。我承认,我承认你们不是叛军!”
最终他得到了回应,不过回应出自一只从墙角经行的老鼠嘴里,“吱吱。”
战后的怀特镇,丝毫没有被地牢中狂呼乱叫的国王所惊动。一部分怀特镇,国王军和恩特尔公爵沃克带来的战士修补着被破坏的北镇镇墙和镇内房舍;但更多的人,他们齐心协力在怀特镇的‘雪莉’酒馆外的空地上搭着木台子。
国王军几乎所有士兵都被怀特镇伯爵安杰森所收编,他们也在搭着雪莉酒馆外的木台子,热情高涨的甚至比怀特镇当地的士兵还要积极。
唯有卡坎德伯爵于战场之后,极不情愿的暂留下了他的额女儿女王艾格尼丝照料受伤静养的公爵沃克,独自垂头丧气的引着卡坎德残兵归去。在他的心里,公爵沃克虽然年轻有为,勇敢而聪慧,但
毕竟这趟浑水对他而言已经淌得够多了。他知道,在未来,日落岛绝不会因此而善罢甘休,他必须与公爵划清界限,方能保住卡坎德堡与日落岛之间一直以来的贸易关系。
伯爵安杰森期待着那天的到来,他要亲眼看到地牢深锁的那个无耻之徒悲惨的下场。
公爵沃克的额头已经不再滚烫,处在梦魇中的呓语也渐渐少了。
在这无人打扰的安静环境里,沃克终于睁开了眼。
他观察着四周。他平躺在一张整洁的床上,靠窗一侧,高照艳阳透过了窗帘射入了窗内,那静谧的蓝帘在习习微风中轻轻摆动着。
他转过了头,古朴木墙上挂着一面蓝底的三路环山纹章盾徽,再远一点的主厅的银边的红木幕墙上,还有一幅栩栩如生的伯爵安杰森的画像。
显然,这里不再是虚无飘渺的梦境,他回到了真实里,这里毫无疑问的是伯爵安杰森的领主长屋内设的一间房间。
他还闻到一缕熟悉幽香,和诱人的气息。这时他才发现王后艾格尼丝竟静静的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趴在桌上熟睡着。
“啊,这样会受风寒的。”他一把扯住暖和的背盖,想要撑起他的身体,可腹部却一阵胀痛,那突然来的痛感让沃克不禁轻轻哼了一声,摔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艾格尼丝被这床上的突现的动静立马给惊醒了。
仿佛有种心灵的想通,醒来的她立即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沃克,随即脸上浮现出桃花般的笑,“赞美女神阿卡娜,你终于醒了。”
“我记得有人,一直在我耳边不断的细语,让我想想快乐的事情。”脸色苍白的沃克一边勉强的微笑着,一边试图撑起身体。
“别,你需要静躺。是医术精湛的伯爵安杰森阁下为你缝合了伤口,救了您一命。”那双纤纤玉手轻轻按在了沃克的胸口,言语中充满了喜悦,面色微微变红,“啊,你原来什么都听见了”
“我还记得,他用烧红的剑按在我的皮肉上,令我皮开肉绽。”沃克想要放声大笑,但他只能极力忍住,“这我也知道!”
“如果不这样,恐怕艾拉山的人就只能悼念您了,殿下。也许也正是因为你的勇猛,感动了女神,女神的带给了那些怪物以天降神罚。”伯爵安杰森推开了房门,这微胖的老头看来心情不错,他手中提着一个木篮,木篮中散发着一股刺鼻草药膏的味道。他步履稳健的慢慢走到了王后艾格尼丝的身边,向他颔首行礼。
“那么还请伯爵阁下尽心诊疗殿下了。”王后艾格尼丝在轻轻点头后,扭头朝公爵沃克扎了眨眼,微笑着走出了门。
“相当抱歉,公爵殿下。打扰了二位殿下重逢后的喜悦。”伯爵安杰森轻挑眉毛,随即立在公爵床前单手抚胸行封臣之礼,于礼毕后将木篮轻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篮盖,神情专注的从木篮里拿出了尚在冒着白烟的一碗草药膏。
对于受到王后艾格尼丝和伯爵安杰森精心照料的公爵沃克而言,这是难得的数日休息和调养;但对于深处肮脏地牢里的赛格尔二世,这却是数日的痛苦折磨,只有同样饥饿的蚊虫和老鼠与他作伴。
没人愿意给这暴君送水送饭,即便按照伯爵安杰森的吩咐,必要的三餐可以给囚禁中的赛格尔二世送去,但绝大多数卫兵表面答应,却在步入囚笼的那一刻,将递送的饭菜随意倒在了牢内,就算送给老鼠吃,也不愿意递给这早就饿红了眼的暴君吃。
赛格尔二世再无力气,仰倒在牢房内的臭水沟里。黑暗让他无助,黑暗让他产生了幻觉,他看到牢笼周围全都站立的是向他索命的阴魂,“不要,不要靠近我。我是国王。我发誓我会再杀你们一次的。告诉你了!洛萨特,不要靠近我,杀你的不是我,是沃克?伊斯特泰姆!那个,红野猪。啊,特里雷奇。我的斯比科特,斯比科特在哪里?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地牢潮湿的走廊传来嗒嗒脚步声,赛格尔二世眼前的幻象在脚步声传来的那一刻飞灰湮灭。
赛格尔二世挣扎着从臭水沟里爬起,爬到了牢笼边,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握住了牢笼栅栏,三个怀特镇的卡斯特亲卫蒙住了脸,正向快步向他的牢笼走来。
“一定是安杰森准备让我离开这里。”赛格尔二世心中美滋滋的想着,他一刻也不再想呆在这个肮脏的牢笼中,他要换间好牢房,换上一身好衣服。突然,他朝牢笼外伸出了手,竟兴奋的挥舞起来,“我会记住你们的,三位卡斯特亲卫,我一旦回到帕尔玛,一定册封你们当我座下的贵族。”
手执火把的三名卡斯特亲卫互相眨了眨眼,为首那个卡斯特亲卫将火把递与了他的随行者,随即从腰间掏出了钥匙串打开了牢笼的门锁,绕进牢笼一把抓住赛格尔二世的胳膊,猛的一拉将他如一条狗般拉出了牢笼。
“你们说,是不是安杰森想通了,他准备给我安排一间好点的房间软禁起来。对!是软禁。”赛格尔二世望着三名蒙面的卡斯特亲卫。
“是的,陛下。估计不仅仅是我们草原之主想通了,草原的所有镇民,艾拉山南北的人,包括你的士兵都已经想通了。”架住赛格尔二世的卡斯特亲卫讥讽着这邋遢的国王。
“这又怎么说?难道是准备放了我?”赛格尔二世话音未落,双手立即被身后的卡斯特亲卫反绑起来,他倒是显得十分顺从,仿佛三个卡斯特亲卫才是国王,而他只是一个顺从的廷臣。
“是的,放你去一个比帕尔玛更远的地方。”冷冷的话语像是一场滂沱大雨淋在赛格尔二世的脑袋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赛格尔二世隐隐觉得美好的幻想正急速远去,他突然不想离开那肮脏的囚笼。他想要挣扎,可左右两边的卡斯特亲卫死死的架住了他,他根本动弹不得,“不!你们要做什么!我不想去哪里,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呆在牢笼,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地牢开了一扇门,外面射来刺眼的光,还伴着无数人激情的欢呼声。
“杀了暴君!杀了暴君!杀死异教徒!杀死异教徒!血债血偿!血债血偿!”那民众的吼声一时间让赛格尔二世软了脚。
赛格尔二世知道,知道他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带着哭腔哀求着左右和身后的卡斯特亲卫,“我求你们,别,别这样。”
“我们说了可不算,这是公爵殿下和我们草原之主的命令。所有艾拉山南北贵族和平民的要求。”卡斯特亲卫不再说话,硬是将双脚无力的赛格尔二世拖出了地牢。
怀特镇伯爵安杰森和战伤初愈的公爵沃克端坐在战马之上,在众士兵的簇拥下,憎恶的望着如烂泥般瘫软被卡斯特亲卫拖上木台子的赛格尔二世。
“殿下,准备给民众们说些什么吗?”伯爵安杰森轻声问道。
“他所作的恶,艾拉山南北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看看民众们,恨不得生吞了这个暴君,听听民众们的呼喊,他们的口水可以将这广场直接淹没。他背叛了他自己的王国,他与邪恶的大军为伍,他滥杀无辜,他还企图刺杀他的王后,他将做的恶就算写也写不尽!”公爵沃克轻轻的摆了摆手。他直视着行刑的木台子,即便他讨厌看行刑的场面。曾经迪芬德要塞的行刑画面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无辜厨师的惨叫,叛臣霍顿的奸笑依旧让他记忆犹新。但这次,他要看,他要认认真真的看。
“好的,殿下。”伯爵安杰森点了点头,他扬起双手向民众们高呼起来,“背叛林斯顿王国,按法律应当施以斩刑!”
“太便宜这暴君了!”民众传来阵阵嘘声。
“当然不止这样。”伯爵安杰森抬了抬手,侧头看向了身边的西碧教区高帽主教,“背弃信仰,投靠邪恶,不知道在宗教上有什么惩罚。”
“帕尔玛暴君背弃女神信仰,投靠邪恶,拥抱恶魔,按照宗教应裁判烈火焚身之刑!唯有火焰能净化他的灵魂!”西碧教区高帽主教抬起了手杖高声宣布着怀特草原西碧教区的决定。
“烧了他!烧了他!”镇民和将士的怒吼已经化作了一团熊熊烈焰。
“啊――”瘫软的赛格尔二世双眉突然紧蹙,在身体一阵激颤中发出一声长叹,嘴角留下鲜血。木台下围观的镇民们又是一阵嘘声,“纵使死了也要斩首!”
刽子手从地上拉起了赛格尔二世却又将他丢在了地上,随即匆匆忙忙从木台上走了下来,神色黯然的朝着伯爵安杰森耳语着,伯爵安杰森一边听着耳语一边耸了耸肩。
“公爵殿下。赛格尔?撒克逊被吓得咬舌自尽了。”伯爵安杰森朝刽子手摆了摆手,侧身向公爵沃克低语着。
“一切都是暴君他自作自受,封臣离他而去,王国败于他手,王国被他带来了几乎灭顶之灾,就连生命都自行进行了了断,他惩罚了他自己。但他罪恶却还没有被清洗。斩刑已经不必要施行了,火刑必须继续!将这暴君的遗骸架在火刑柱上!”公爵沃克脸色阴沉,只是冷冷看着被绑在火刑柱上的暴君遗骸。
“执行火刑!”侩子手绑好了遗骸,从火刑柴火堆边绕出,他从士兵的手中接过火把,将火把丢在了遗骸的脚下,那升起的熊熊烈焰一时间让行刑木台之下的民众欢呼了起来,甚至从雪莉酒馆中走出的吟游诗人,也即兴吟咏起了优美的诗歌,他们拨动的琴弦仿佛跃出了魔法般跳动的音符:
你如果问我镇外的草甸为什么那样红,
我便知道你是来自外乡的人儿,
但我依旧会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那是我们的骄傲,
告诉你吧,
那些红色是勇士们洒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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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问我哪些勇士为怀特镇洒下了鲜血,
我只能耻笑你孤陋寡闻,
但我依旧会仔细的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那是我们的荣耀,
告诉你吧,
那些勇士也许就是你我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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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问我是谁发动了这血腥残酷的战争,
我立刻便会告诉你这罪恶的元凶到底是谁,
那些盘踞在阴影之地的邪灵,
和我们正在灼烧的亡国?之君,
怯懦的赛格尔吓死在民众的刑场,
这是背叛者下场,
就算尸体也必须在烈火中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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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净化着赛格尔二世肮脏的躯体,
阴影与罪恶伴着烟尘消散而去,
圣洁的阿卡娜为伊斯特泰姆捧上冠冕,
闪耀的骄阳点燃了圣洁的火炬,
腐朽的林斯顿石花伴随着烈火凋零,
艾拉山脉的南北响遍胜利的号角,
阿卡娜的子民已经独立,
今天是公国的纪念日,
象征着短命王国的草草终结,
注目着崭新公国的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