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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常乐的讥讽,米兰达并未发怒,只是苦涩一笑:
“你能原谅我吗?”
“让我原谅你什么?”常乐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米兰达尚未回答,旁边却伸过一个拳头,在常乐胳膊上捶了一记:
“嘿!怪物魔法师!你竟然还会带兵打仗!”
常乐扭头一看,顿时大笑,眼前竟是自己曾经的决斗对手,铁拳路易!
野玫瑰营地一别,居然在几千里外的斯坦利堡重逢。
常乐放开米兰达的手,转而与大块头紧握,继而张臂拥抱,笑着相互拍打。
“怪不得敌人攻不破城堡,这里普通士兵都这么强吗?哈哈!”
人在战场上,情绪表达总比和平时期更热烈。
但寒暄不会持续太久,眼下正事要紧,既然萝拉去向不明,常乐便转回米兰达面前,换成严肃语气:
“我问你,这地方谁说了算?”
米兰达却神色古怪,偏着脑袋打量常乐,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
常乐只好再加一句:
“萝拉只是个少校,应该不是这里的司令官吧?我要和斯坦利堡最高指挥官谈一谈。”
“谈什么?”
“谈谈合并事宜,我们在敌后的一切部队,必须联合起来,否则会被各个击破。”
“合并?”米兰达失声而笑,“还不如直白一点,说‘吞并‘,你一个受通缉的强盗,想要吞并帝国正规军!”
常乐并不动怒,神色平静,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
“请原谅我的直率,无论和平接管,还是武力吞并,你都无力抗拒,就算你父亲方丹元帅知道此事,也会同意我的行动。为了帝国大局,请你交出指挥权,以免伤了和气。”
“这种狠话不用跟我说。”米兰达苦涩一笑,“第六师的少将师长还在这里,你去跟他谈吧。”
“韦伯竟然也在!”常乐失声大喊,“这个公子哥儿,竟然能做出死守血战的壮举!”
米兰达抬头向上示意,常乐循着她的目光一瞧,果然在城堡顶楼的窗前,一张惨白面孔正在冷冷地盯着他,那目光中充满失落和茫然,也掺杂着明显的妒忌与愤恨。
与常乐的视线一触,韦伯就缩了回去,窗板随之重重落下。
米兰达冷笑:
“他对你不会太友善,你要有思想准备。”
常乐哈哈大笑:
“我知道!韦伯将军对我发过誓,要带大军踏平我的土匪窝,现在我却要接管他的大军,他心情恐怕不怎么好。请放心,我不会对你未婚夫怎么样的。”
米兰达听到最后脸色一变,急忙开口解释,说她已经解除婚约,不再是韦伯的未婚妻云云。
但常乐并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径直拾级而上,走入主楼大门。
紧随而来的,还有个软帽低垂遮面,身材瘦削的少女,此前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经过米兰达面前时,却对她“嘻嘻”一笑:
“现在我相信了,你和常乐一点私情也没有。”
“你是谁?芬妮?”
米兰达忍不住去掀对方的帽子,等看清帽檐下的容颜,顿时失声惊呼,单腿一屈就要跪倒。
“别跪!我不想太高调!”
“是!公主殿下!”米兰达压低声音应道。
那自然是温蒂。
趁常乐收集敌军尸体砍头砌塔的工夫,小公主已完成了伤兵治疗工作,在没有正事可办时跟在常乐身边,早就成为她的习惯。
温蒂对斯坦利堡何以能够死守半月,也充满好奇,忍不住请米兰达介绍整个过程。
米兰达生性骄傲,自视极高,也正因如此,她不好意思自吹自擂,侵吞别人的战功不会给她带来丝毫愉悦。
她不得不承认萝拉对士气的鼓舞,特别是在这种困守孤城情况下,维持士气高昂比什么都重要。
此外,萝拉在城头之霸气碾压,铁拳路易等修炼者之雄厚实力,近卫军士兵之训练有素,以及她本人之顽强奋战,当然都有一份战功。
至于斯坦利堡城防坚固,粮食军械储备充足等等,这些客观有利因素也不能不提,事实上,看中这座扼守水旱两路要道的城堡,当作边境要塞来建设,正是她父亲方丹元帅的杰作。
“很好!”温蒂以公主腔调点头嘉勉,“你们辛苦了,元帅也已起兵勤王,你不用太担心。”
米兰达闻言一愣:
“起兵勤王?难道陛下没有任命他做总司令?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启用我父亲?”
温蒂叹了口气,无言以对,只能换个角度宽慰对方:
“常乐已经给了元帅很大的财力和人力支持,就算没有陛下任命,元帅也可以自己干。所以,你把部队交给常乐,不要有任何芥蒂,常乐考虑的从来不是他自己。”
“我只是个副职,手里哪有部队。”米兰达苦笑,“顶多,把我自己交给常乐。”
此话一出,米兰达蓦然脸色涨红,因为“把自己交给常乐”这种说法,含有极为暧|昧的歧义。
温蒂眨了眨眼:
“呃……这个……我替常乐表示,谢谢,不用了。”
她果然想歪了!
未等米兰达澄清自己的本意,楼顶已经传出韦伯的暴怒吼声。
温蒂只得中断对话,向楼里匆匆跑去。
米兰达稍一犹豫,反而选择远远走开,那两个家伙吵架,她若到场等于火上浇油。
此刻顶楼那黑暗房间里,常乐看着韦伯的表演,似笑非笑神情古怪,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夸了韦伯一句,竟然造成对方如此失控。
其实常乐非常真诚,进门见到韦伯,先道了一声辛苦,然后夸他死守斯坦利堡,对战局起到重要作用,没有愧对肩头的金色将星。
而韦伯原本背对房门,听到常乐脚步也没反应,这句赞扬一出,他却跳了起来,猛然回身:
“你来看我笑话!你得意了是吗?你痛快了是吧?你大可以躲起来偷偷笑,为什么来当面嘲讽我?你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个将军?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个贵族?”
“等等!”常乐举手示意暂停,“你说我嘲讽你?哪句话嘲讽了?”
韦伯脸色涨得发紫:
“我的确没有亲临一线,我的确坐在屋里喝酒,我的确放弃……”
“等等等等!这种排比句太啰嗦,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视死如归!”韦伯隔着十几米,都几乎将唾沫星子喷到常乐脸上,“我根本不在乎死亡的降临!就算敌军冲进来,我也会举杯致意,笑迎刀剑!”
韦伯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常乐也算大致听懂,他其实既未指挥作战,更未参与战斗,一直很没出息地借酒浇愁。
常乐本来不知道这些,萝拉和米兰达都没提,可韦伯认为他肯定听说了,这种情况下还来赞扬他,自然就是刻意嘲讽。
于是他把自己的酗酒描绘成“视死如归”,试图找回一点面子。
常乐难得对他有了好感,这下又荡然无存,于是懒得再听他喊叫,走到窗边俯视,发现这里视野开阔,而且由于位置较高,尸臭气味也淡,于是长吁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不错,站得高,看得远,很适合做指挥部,我要了。”
然后他转身,打断了韦伯的慷慨陈词:
“闭嘴!把部队指挥权移交给我,房间也腾给我,你自己爱去哪去哪,睡觉有床,喝酒管够,军务不许你再插手,明白吗?”
“哈!移交!”韦伯怒极而笑,“凭什么移交?把神圣的近卫军移交给一个强盗,把帝国精华移交给一个贱民?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混账话?”
“我的资格轮不到你评论,萝拉的部队一定跟我走,你的部队会跟谁,想必你心里有数,我只要你履行一个程序,让我拥有合法名义,其实就算你你拒绝,也不影响结果。”
“那你就杀了我!反正不影响结果!”韦伯仗着八分酒意,凶狠怒吼宛如雄狮。
“让我杀你?恭敬不如从命!”
常乐冷笑着“仓啷”一声拔剑,故意弄得惊天动地,眼花缭乱的剑光迎头泼向韦伯。
现在大敌当前,韦伯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常乐并不想真的杀他,只能算恐吓。
而恐吓效果好得出奇,韦伯尖叫躲避,双手抱头,雄狮瞬间变老鼠。
常乐大笑:
“我看你就是嘴硬,骨头一点都不硬。”
“你这个混账贱民!卑鄙下流!我是公爵继承人,你要是敢杀了我,帝国不会放过你,我的家族也绝不放过你!你敢吗?你真敢杀我?”
韦伯到这种时候了,嘴上还是不肯软,把整件事硬拗成常乐不敢杀他,常乐反而是胆小的一方。
常乐笑道:
“你既然苦苦相逼……”
他说着,抬脚踢翻韦伯,手中剑向前一送,韦伯又是一阵凄厉尖叫。
但他还是没死,常乐剑刃贴着他的脖子刺入地板。
这场闹剧持续了五分钟,直到温蒂进门,才算告一段落。
小公主没有再掩饰身份,直接掀了软帽,让韦伯看清她是谁。
每个贵族都曾宣誓效忠皇室,公主也是韦伯的效忠对象,在伦理上等于“主人”。
韦伯惊呼一声,酒意顿时醒了几分,气焰也萎靡下来,恭恭敬敬单腿下跪行礼。
温蒂微笑道:
“我希望你,把你所有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我任命的前线临时指挥官,你看,我有这个资格下达命令吗?”
“有……有……卑职遵命!”韦伯用力点头,牙齿咬得有点紧,但语气很配合。
“把你的酒桶带走,我不需要那个!”常乐补充了一句。
两小时之后,顶楼房间已经清理完毕,抛开四角瞭望塔不算,在能住人的房屋中,它是整个城堡里最高的一间。
窗户全部打开,能够看到城堡东、西、南三个方向,近处俯瞰通往帝国内地的大路,远处则能眺望斯塔河码头。
城堡西侧的科多河,正是帝国与费雪王国的界河,由北向南蜿蜒而来,就在此地汇入斯塔河。
严格来说,斯坦利堡位于三国交界之处,因为斯塔河的南方,就是那神秘而黑暗的卡延帝国。
只不过,斯塔河太宽,而南岸的森林太茂密,所以卡延人并不在此处设防,没有军队能够穿越如此蛮荒密林,连徒步行走都费劲,更别想用车马运送补给。
可是从高处俯视着西边的费雪和南方的卡延,常乐嘴边浮现一丝笑意,开始了无边无际的畅想。
如果歼灭联军一万人,仍然没有把费雪王埃里奥特打疼,自己不妨偷渡科多河,杀到费雪王国境内,进行一次突袭,与费雪王后和公主共进烛光晚餐,坐到费雪王的宝座上抠一会脚丫……
自家后院燃起熊熊大火,看看费雪王会不会暴跳。
把敌军主力引诱回来就是成功!
然而费雪王如果不全军回撤,而是派一个得力将领,带两三万人来清剿,却是一个大麻烦。
方丹元帅根本来不及组织足够军队,挡不住仍有十几万规模的敌军,而自己也没有力量对付两三万的清剿军。
兵力充裕的一方,可以轻松分头出击,而另一方却无论怎么集中都感觉不够用。
自己所肩负的艰难使命,究竟该怎样完成?
常乐的目光忍不住落向斯塔河南岸,那片魔兽出没,据说藏着无数幽魂与魔鬼的卡延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