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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怒火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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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几名仆人也围了上来,对着常乐抬脚乱踹,常乐只能尽力蜷缩身体,护住脆弱部位。

    “恶魔之子”已经隐忍了太久,直到此刻,他仍然在忍!

    常乐现在的目的是帮助少女逃走,还不想与少爷他们撕破脸,他仍然惦记着留在少爷身边伺机刺杀,因为帮雪萤姐姐报仇才是头等大事!

    然而少爷那句“先打死叛徒”,似乎已经让局面急转直下,除了“3号”出脚尚有分寸,领班与另外两人都下了狠手,踢打过来越来越重。常乐挨打经验丰富,知道如何掩护要害,可现在参与围殴的人太多,他抱住头就遮不住腰,腹部侧面遭遇的一次次重击,令他疼得无法喘息。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平民路人,好像没有谁为常乐抱不平,既然挨打的是个贱民,他们乐得看个热闹,甚至还要呼喊叫好。

    在这种氛围中,只有一个声音与众不同。

    “住手!别打啦!别打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传来,“城里打人犯法!城防军呢?城防军!”

    常乐忍不住睁开肿胀的眼睛,透过打手们跃动的腿脚,仅仅一瞥,就看到街对面一个小乞丐跳着大喊。

    这样喊当然没用,城防军不会过问贵族家仆殴打贱民这种事,不过常乐还是对着小乞丐笑了笑,至少在场的数百人中,有一人不愿意看他死,这世界尚存少许美好。

    难道我真的要死了?常乐产生这个念头时,心里并不悲伤,惟有不甘,乃至于愤怒!

    我这一辈子做过什么坏事?凭什么就这样窝窝囊囊了结?

    雪萤这么好的姑娘,死得如此凄惨,少爷那样的混蛋,却锦衣玉食逍遥快活!

    所谓“恶有恶报”,凭什么只有死后转世才能兑现?

    老子不干!老子现在就跟你们拼了!

    随着一声猛兽咆哮般的怒吼,满脸鲜血的常乐一跃而起,撞开几名恶仆,迎面拥住“4号”,一口咬住其左耳,这家伙人品最龌龊,身板却没比常乐强壮多少,自然成为第一打击目标。

    “恶魔之子”天生就懂得很多攻击方式,而咬对方的肉是最解气的一种。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4号”凄厉哭嚎,两手在常乐身上乱扯,完全没了主张。另外几名恶仆先是惊愕,然后慌忙动作,七手八脚地试图分开他们。

    最强壮的领班更是抓住常乐的头颅,用力一拧,企图扭断他的脖子。

    预想中的“咔嚓”声没有响起,满脸血污的常乐随着一扭之势拧身跃起,嘴里喷出一口污血,连同刚刚咬下的恶仆左耳,糊满领班的脸面和双眼。

    接着就是从天而降的一肘,重重砸在领班头顶,令他惨叫着俯身弯腰下去,几乎毫无间隔地,一个坚硬膝盖又迎上了他的脸。

    这一膝撞得领班身体向后反弓,几乎当场折断了脊梁,几颗牙齿伴随飞溅的鲜血,在空中飞舞翻滚。

    “砰砰啪啪…”密集声响连绵不绝,常乐的攻势一起就没有停顿,动作之娴熟连贯,宛如身经百战的斗士。温顺“好孩子”常乐,至此终于显现“恶魔之子”本色!

    他力量比普通人大了几倍,速度更是快得可怕,招式也远超“格斗技艺”范畴,如同发疯的野兽,撕扯抓咬打砸,一秒之内就能分别打击几个目标,而且招招凶狠!

    他身体任何部位皆可成为武器,包括用自己头颅与敌人对撞,不怕自己受伤,只怕对方不伤!

    如此强度的攻击之下,领班的精神先于身体崩溃,双手抱头放弃了抵抗,口齿不清地嚎哭求饶: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别打了,常乐!常乐大哥!你是我大哥!饶命!我服了……”

    此刻的常乐毫不手软,比猫更快捷,比熊更威猛,在人群里迅速穿梭,恶仆还手时根本沾不到他衣角,就算想逃也逃不掉。这回轮到了他们蜷缩身体双手抱头,在地上翻滚着哭爹喊娘求饶,有喊“常乐饶命”的,也有喊“少爷救命”的。

    常乐只对心肠较好的“3号”手下留情,作势一拳重击,同时悄悄在“3号”耳边低声喊道:

    “快躺下!”

    如果只打别人不打“3号”,恐怕反而令其陷身尴尬处境,所以他刻意如此表演。

    “3号”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啊”地一声惨叫倒地,闭眼装死的同时,却向常乐悄悄挑起大拇指。

    另外几人就比较凄惨了。领班那句求饶的话还没喊完,常乐的拳头就迎面轰在他口鼻之间,他抱头的双手完全没起到防御作用,整个人后仰飞出,在地上滑了几米才停住,鼻子嘴巴血肉模糊,连一声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此昏迷。

    整个过程不过六、七秒钟,四名仆人都已躺着不动了。

    围观人群直到此时才“轰”地一声议论纷纷:

    “那挨打的贱民小子,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可能!贱民蠢笨,不能修炼斗气!”

    “可他这么瘦小,如果不会斗气,怎么能孤身一挑四?”

    “他学了什么特殊格斗技吧?我看百战门的格斗技也没他这么厉害!”

    而此刻的常乐努力收敛心神,尽量让自己不受那些噪音影响,整个人就如浴血凶神,眼中尽是杀气,死死盯着绘有男爵家徽的马车,那上面坐着泰勒少爷,杀害雪萤姐姐的凶手!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失去了跟在少爷身边暗杀的机会,索性现在报仇!打不过也要打,跟这混蛋拼了!

    而“5号”竟然有如此身手,显然令泰勒少爷深感震惊,他扒着车窗愕然注视常乐,“地包天”的嘴巴张成“o”型,脸上表情也如泥塑般呆滞,直到黑压压的围观者都把目光转向马车,想看看贵族少爷做何反应,他才怒吼一声:

    “够了!”

    2级修士泰勒推开车门一跃而下,双眼恶狠狠盯着常乐,向他缓步走来。

    “你是什么人?谁把你安排到我身边的?”

    “雪萤姐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常乐不紧不慢地回答,接着脸色一变,怒吼,“下地狱吧!”

    随着这声嘶声吼叫,常乐将自己的脑袋当作大锤,向少爷胸口猛|撞过去,完全是一副莽汉拼命的架势。

    而拼命只是表象,常乐内心的战斗决断出奇冷静,他的手已经悄悄探入怀中,屈身前冲正是为了隐蔽拔刀,只要距离够近,那柄匕首才是致命杀招!

    可惜刚刚还在眼前的敌人身体,忽然移开少许,恰好避开了他的冲撞,随后好像有只铁锤自上而下砸在了他的脊背,常乐感觉某种难以形容的力量,瞬间贯穿了他全身血脉,几乎冲碎骨骼,压烂内脏。

    常乐的身体也随着这一记重击,狠狠拍在了地上,尘烟四起,连呼吸都被迫停顿。

    他本以为自己能和少爷拼一拼,没想到双方差距如此巨大!铁匠大叔说过,“修士”是修炼者的第二层境界,1级修士的力量就相当于一只成年狮虎,2级修士加倍。

    现在常乐真切感受到了,两倍于雄狮力量的拍击是何等威势,自己好像全身都给碾压碎裂,只剩了一张皮囊摊在地面。那只右手刚刚触到匕首柄,此时再也无法继续动作。

    四周的围观者又是“轰”地一声:

    “我以为贱民小子多厉害,真见了贵族修炼者还是送菜!”

    “我早说了,贱民根本不会修炼,哪来的斗气?”

    “嗯,你俩厉害,敢不敢跟贱民小子单挑去?”

    “呃,这个,今天天气不错啊!”

    乱糟糟的议论声中,泰勒少爷瞄了一眼昏迷抽搐的众手下,啐了一口:“废物!”

    然后他用脚挑着常乐腹部,将其翻身后狠狠踏上胸口。

    常乐肋骨“咯咯”作响,眼看就要折断,但他用力忍住不发出呻吟,怒视着眼前恶棍。

    泰勒一声冷笑:

    “这样都不死?下贱东西命还真硬!告诉我,谁借你的胆子,敢和本少爷作对?”

    常乐牵动嘴角,露出些鄙夷笑意:

    “趁我尚未强大,赶紧杀了我吧,否则来日我必杀你!”

    泰勒少爷冷笑:

    “你拿什么来杀我?好吧,我就饶你一命,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少爷说完,作势欲走,却又猛然转身回来,狂笑着吼叫:

    “骗你的,死去吧!”

    二级修士的拳头握紧,高高举起,毫无停顿,携风雷之声击来,那速度与气势就像断崖上急坠的千斤巨石,比之前那拳更强劲!

    “姐姐,我来了……”常乐紧紧闭上双眼,心中努力想着雪萤的音容笑貌,只盼能“那边”尽快找到姐姐,与她团聚。

    然而,预想中致命的一击却没有发生,只有“啪”地一声轻响。

    常乐惊讶地睁眼,立刻就看到一只洁白的手,稳稳地攥住了泰勒少爷砸落的拳头。

    手的主人是谁,常乐躺在地上看不见面目,但从衣着可以确定,毫无疑问就是酷似雪萤的黑发少女。

    准确抓住迅如奔雷的拳头?那比躲开拳头要难一百倍!常乐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泰勒也很震惊,嘴巴再度张成了“o”型,惟有黑发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淡定冷漠。

    “你们玩了半天,都当我不存在?”少女那只手紧了紧,令泰勒少爷发出几声惨叫,才继续问道,“是不是?”

    “你是谁?你是谁?”少爷呲牙咧嘴,失声叫喊,随后意识到身陷危机,更加放声大喊,“我是贵族,你是平民不能伤我!我是贵族!”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二级修士,转眼间就与手下恶仆一样,号哭求饶。

    “我还没用力呢。”黑发少女冷笑,“你不是要带我去兜风吗?走吧,就咱们两个。”

    “不不不!不去了!我还有事!”泰勒少爷额上渗出冷汗,脸上肌肉抽动,显然手疼得厉害。

    少女又是一声冷笑,常乐随即就感到四周空气隐隐波动,少女周身都泛起晶莹白光,并不怎么灿烂耀眼,只是柔和地环绕着身体轮廓。

    “斗气外放!你是战师!”泰勒少爷嘶声嚎叫,“十几岁的战师!见鬼了!哎哟!算我倒霉,我道歉我认错,可我是贵族……哎哟哎哟哎呀!”

    少女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气,泰勒少爷的求饶声顿时被凄厉惨叫所打断。

    常乐努力挣扎,想要撑起身体,他现在是哭笑不得。尽管死亡的危机貌似已然远去,可他今天做的事看起来太傻---一只小兔子向恶狼发起猛攻,如此不惜生命,却是为了营救一只猛虎。如今猛虎将恶狼按在爪下肆意耍弄,让他这只伤痕累累的兔子如何自处?

    少女将泰勒少爷折腾够了,才狠狠一推,令那眼泪鼻涕横流的家伙仰面摔了出去。

    “我只用了三成力!”黑发少女又指了指地上的常乐,“这孩子挺好,如果你以后报复他,我就让你尝尝十成力的滋味。”

    常乐已经十七岁,就是太过瘦小,被少女误会成“孩子”也不奇怪。

    泰勒的拳头都被捏成鸡爪状,听到威胁哪敢有丝毫异议,一边随口应承,一边惨叫喊疼,连滚带爬上了马车,对那几个昏迷或呼救的手下看也不看,就命令车夫速速出发。

    围观人群发出轰然欢呼和掌声,当然都是给那黑发少女的,跟躺在地上的悲剧英雄常乐无关。

    常乐自己觉得这很自然,他承认少女击败恶少泰勒的过程更帅,和自己那场没章法的疯打恶斗不可同日而语。此刻少女在他心中地位已变,不再是可怜的“雪萤姐姐第二”,而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高手,若非自己没了力气,也要用力鼓掌的。

    经过一阵呲牙咧嘴的挣扎,他终于站了起来,用衣袖抹去脸上血污,向着黑发少女尴尬地笑了笑:

    “姐姐,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不管闲事了。”

    黑发少女用冷峻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阵:

    “别叫我姐姐,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背叛主人来救我?”

    常乐见了对方冷冰冰的态度,满脸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身手不错,是修炼者吗?做多久学徒了?”少女继续追问,但她迅速摇了摇头,自己否定自己,“不对,你是个贱民,没办法修炼的。”

    在冷漠之后,又是鄙视。少女如此态度令常乐的心情急转直下,怒火渐渐升腾:

    “对,我是个贱民,天生愚蠢,所以才救你。”

    少女忽然哈哈一笑:“你不傻,你很聪明!”

    常乐不明所以,盯着少女的双眼,想听她解释。

    少女果然接着说道:

    “你愿意被那几个垃圾打一顿,还是愿意跟他们一起,被我打一顿?”

    事实好像的确如此,少女的实力太恐怖,她对于伤害贵族少爷有顾虑,若向几个贱民仆人下手却不会有丝毫留情,打完几个恶仆,说不定也会顺手给常乐一拳,谁让他穿着相同的服色呢?

    如此说来,常乐“见义勇为”反而是救了自己,也救了那几个恶仆的命。

    常乐琢磨了一下,苦笑起来:“无所谓,你就尽管往歪处想我吧。”

    少女表情转为严肃:

    “我不需要你救,也不欠你的情,不对你说谢谢了,这钱拿去买药治伤。”

    她说着话,从衣袋里摸出几个银币,两根手指拈着举到常乐眼前,看姿势是只待常乐伸手去接,她就松开手指任银币掉下,绝不会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对贱民的嫌弃厌恶一览无余。

    相当于他一个月工钱的银币闪闪发光,常乐脸色却涨红起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少女见常乐不吭声,唇形优美的嘴角微微一撇,鄙视意味更浓:

    “怎么?嫌少?”

    她收起银币,在袋中又摸索片刻,掏出一枚金币,黄灿灿递到常乐眼前。

    一枚金币!常乐全家一年都挣不到的巨额财富,现在一伸手就能拿到!

    说起来这位少女也算够慷慨了,可常乐没有丝毫伸手的欲望,只觉得又受一次羞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救你不是为了钱!”

    “不为钱?那为什么?为色?”

    少女大大方方说到个“色”字,面带嘲讽看着常乐。

    “更不是为这个!”

    他救人,是因为雪萤!而想起香消玉殒的姐姐,他胸中又是一痛,忍不住往少女酷似雪萤的面孔上看了一眼。

    少女见常乐如此神色,还认为自己猜中了对方心思,脸上顿时笼上一层寒霜:

    “我的高贵身份不是你能想象,如果敢对我胡思乱想,我就杀了你!”

    说完,她将金币向常乐脚下一抛,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