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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定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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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碑上的字色,散发的微光大体上分为三类。

    一类为银白色,上面图文并茂,记叙的大都是些天文地理、杂学游记、奇闻异事,算是经验杂学类的传承。此类传承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宁辰愿意,就能去看。

    不过终究还是与实力或是规则压制有关,绝大多数灰白色的石碑,字体都模糊不清。能够细看的,宁辰眼之所及,最多三座石碑。

    还有一类石碑之上为血红色,上面没有文字,却有各种图形。

    或刀或剑,或掌或拳,至少在宁辰所能看的五座石碑之上,只有这些看似普通的图样。

    这些应该是招式,而且是所谓的压箱底的招式。通俗点就是绝招、杀招!

    最后一类最为复杂,石碑上的字迹,颜色各异,只是字非常的少,甚至只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寥寥一个词或字。

    宁辰能看见字迹的,这样的石碑,最多,足足有四十九座。

    事实上,能不能看见字迹,能看见的字迹的又有几座石碑,石碑之上的是文字还是图形,在宁辰身形一轻的一瞬间,便就心中了然。

    然后宁辰轻轻的挥了挥手。

    眼前的庞然巨/物般的浩然山脉与石碑之海荡然无存,只留下寥寥五十七座石碑。这些石碑,恰恰都是宁辰所能看见的。

    杂学类的石碑,现在不是重点。绝学类的石碑,更不是时候。

    宁辰垂下眼帘。瞬间,那三座杂学石碑与五座绝学缓缓浮空,并归于一处。

    当宁辰再次睁眼,他的眼前只剩下那四十九座石碑。

    每一座石碑之上都刻有一个足够大气的字与词,或复词。譬如卍、光、暗、星火、碎日、阴阳无双、翻天覆海、冰晶种魂……

    有的石碑只是散光,极少数却有异象,种种虚影在石碑之后翻腾不休。

    每一座石碑之下,都有一道淡淡的、颜色各异的虚线,向后面的虚空无限延伸。宁辰清楚的知道,一旦他作出选择,如不出意外,那虚线就是他今后的晋级之路。

    因为规则的压制,所以只剩下四十九座石碑吗?这样的话,哪怕自己的选择不是最好,怕是也能走得足够远。宁辰心里十分平静,并没有获得传承的大喜,更没有面对如此之多传承的茫然。

    宁辰清楚的知道,若有一日,传承的路他走绝了,这传承自然会离他而去。——可传承的路绝了,难道他宁辰的路也绝了不成?金手指是好物,可抱死金手指的人,成就也必然有限。

    这个传承对于宁辰而言不过是一条往上的捷径,纵然有一日这传承不再,他宁辰依旧是宁辰。

    这般想着,面前的四十九座石碑却自发的轰鸣起来,转眼间四十九座石碑只余下九座。

    一种明悟在宁辰心中,因为对于传承并没有那么“死心塌地”,所以能得到的传承必然不是最好、最高、最强、最完善的那几个,但是,却也因此能够获得的传承,必然是无所限制的。

    当自己走到某一步,自己自然是自由的。

    宁辰愣了愣,被心中的感知吓了一下,这传承当真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却又没什么感叹——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过,那默若霄……选择大概也是如此吧。

    弱小……弱小又如何?路难……路难又如何?挣扎向前罢了,若有一日倒下,便也心甘情愿。

    九座石碑,九个词。没有一个是复词,也没有一个是单字。似乎复词或是单字要比单独一个词要好得多。

    仔细想想也是如此。单单一个词,空洞巨大,其路之难,可想而知。

    而单单一个字,更像是象征意义,传承到底如何难以知道,倒是足够迷惑人心。没准就是一个坑。即使石碑没有变化,宁辰也万万不会选择单字的石碑,因为纯粹是在赌博,宁辰对无意义的赌博从来不感兴趣。

    暗影、绝光、流火、烈山、冥音、死魂、巨灵、金刚、星芒。

    面对这九个词汇,宁辰前所未有的开动起了脑筋,即使这里所存在的路都不是完整的,但正确的选择绝对异常重要。

    宁辰可不想有一日,将自己的一切推倒重来,这由不得宁辰不谨慎。

    首先冥音与死魂被宁辰排除。哪怕冥音与死魂所散发的黑光与紫芒不弱,甚至其后颇有异象,也毫不可惜。

    即使从表面上看,冥音就应该是属于默若霄那个妖孽的。至于死魂,宁辰表示完全看不明白。对于一个上辈子武力至上的人,对于这种一看就是神神秘秘的死魂,天然的排斥。即使这个传承再好,也不属于宁辰。

    两块石碑震动,消隐。

    还剩七块石碑。

    宁辰排除掉他绝对不会选择的两块石碑后,这才仔仔细细的看向石碑的字体。

    暗影字体写了一重又一重,看时间长了几乎让人眼花,就好像暗影两字的后面拖了长长的鬼影。灰黑色的光算是最弱,其后更无异象。

    绝光的字体漆黑一片,没有一点散光,黑得能吸入人的灵魂,字里字外都是那么邪气。整块石碑散发的是淡淡暗金色波纹,算是比较奇异。

    流火与烈山很相似,一个是流动如水的火,一个是不动如山的火。都是以势为重以火为辅,采取的都是火助势,势涨火。两块石碑俱都散发着火红之光,忽暗忽明,恍惚不定。

    宁辰皱了皱眉头,这四个石碑被他排除。

    这四个石碑,光影波纹两个一般,两个稍弱。前两个明显的都偏向于术法一侧,对宁辰而言了解可以,要真上手,估计会非常头痛。而后两个,宁辰没有猜错,应该不是剑道就是刀道,而且都是以术法为辅。练练可以,专精就算了。

    一阵轰鸣,四个石碑消失。

    只剩下巨灵、金刚、星芒。

    事实上宁辰如此的胆大,其实就是因为这剩下的传承中有金刚。

    看到金刚,宁辰就想到上辈子的半步金罡。

    而且这金刚二字怎么看都端端正正,如山似岳,给人以非常强烈的镇压感。其后甚至有金刚法相的异象出现,虽然只是偶尔浮现,但却让人无法忽视。

    若不是宁辰心思还算细腻,怕是刚剩下九个石碑的时候,就直接选了这金刚。起码金刚二字所散发出的光影,是九块石碑中最浓烈的。是淡淡的金光。

    只是当宁辰看向那巨灵二字,却又不由一愣。

    若是说那金刚二字给人是镇压感,几无法可破,那巨灵给宁辰的感觉就纯粹的力量,一掌下去,翻天覆地的力量。

    石碑之后隐隐有一擎天巨手,忽隐忽现。倒也有异象出现。

    这倒是让宁辰少有的有些犹豫。

    两个显然都是武道一侧,都是宁辰偏爱的力量碾压一路,只是这碾压的方式不一样。

    金刚重势,以势压力,镇压天地;巨灵重力,纯粹纯力,翻天覆地。

    真是难以抉择的选项。宁辰轻叹一口气,不过显然,他的心中还是偏向金刚。

    无他,若是拥有这二种力量的人决生死,那活下来的绝对会是金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宁辰隐隐的有这种直觉。

    宁辰倒是没有猜错,巨灵之路虽不比金刚差,可惜境界上还是差了一筹。肉身不如金刚完善。

    纯粹的肉体之路固然强大无匹,但若无金刚之身只有擎天之力,早晚得被“力”活活压死。所以一般修行巨灵者,大都会辅助修行一门法身。

    当然,以宁辰现在的见识,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上辈子的国术经验,足以让他作出单单若只是金刚,必然略胜一筹的直觉判断。

    真是可惜至极,若是能将这二者合一,巨灵金刚那又是何等的威力。宁辰又叹了口气,他在两个石碑上来回看去,一时有点抑郁,生出鱼与熊掌二者不可皆得之感。

    无奈之下,宁辰看向最后的一块石碑。

    星芒。

    然后就愣住了。

    沉默了好半天,宁辰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芒是电光,星是力量。

    力量与电。

    宁辰看看自己的指尖,其上跳跃着微小的电弧——莫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他脸上颇有点苦涩。

    依依不舍的看向巨灵与金刚二碑,宁辰心中复杂至极。

    他最想要的没得到,他最适合的却出现了。

    单单就星芒二字所散发的湛蓝色电光来说,不算强,也不算弱。比起金刚那金色的明亮之光是明显不如,比之巨灵二字银色的波纹也是稍有差距。而且九碑之中有其异象的也只有其四,星芒并无异象。在九碑之中,只居于中流。

    不弱不强,不好不坏,但偏偏却是最适合的。

    宁辰终究还是宁辰。

    他到底没去选那最强的金刚。

    毕竟他是三十二的宁辰,不是十六的宁辰。

    还是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好。

    所有的石碑消失,只余下星芒石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石碑之下的虚线模糊不清,显然晋级之路并不轻松,稍有差池,就会岔路。

    可这就是宁辰的选择。

    对自己而言最正确的路,永远都是自己选的路。

    宁辰抬手,手掌拍向星芒石碑。

    在手掌拍中石碑的瞬间,荒蛮的空间中,众星浮现,雷霆大作。

    湛蓝的光,刹那间就将宁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