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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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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宁辰回到学校的时候,那个邋遢大叔早就不见,只剩下一群学生在画室对着石膏画像。

    然后宁辰轻易的就看见那个人。

    一个瘦得只剩下高度的男孩。

    就像一根竹竿。

    和那个世界一样,迟到了二十分钟吗?宁辰轻笑。

    这根竹竿如果与那个世界历史轨迹一致的话,应该就是他。

    一个半年前转过来的转校生,余凡乐。

    一个上学上了四个月,寒假刚结束,就又请了一个月假的学生。

    一个懦弱的、普通的、胆小的、话痨的、应该再过三个月就要死的人。

    一个被宁辰无视,没有去救的人。

    可就是这个人,与那件事息息相关,他死了,那事就哑然而止,再无踪迹。

    他的父亲与宁辰的父亲曾是战友,可偏偏只是他死后宁辰才知道。

    这个人究竟看到了什么,导致被活生生打死?

    而他又与那个人又有何关系??

    一想到那人,宁辰不由握拳。

    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是没有想念,没有温存。

    宁辰以为自己能彻底放下。

    却依然会有所动。

    宁辰站在画室后门,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余凡乐胆小怕事,偏偏又是个话痨。明明个子不高,却因为太瘦,看上去像根竹竿。

    这人的相貌若真说起来,也不算差,除了太瘦,倒是有几分英气。可惜胆子太小、太瘦,又是话痨。

    无形间猥琐了好几分,那几分眉宇间的英气,也就被抹去。

    他的头发有些泛黄,或是因为如此,他头发剃得很短。看上去稍显怪异。

    这样的人,宁辰真的一点都看不上,这也导致这人被群殴的时候,宁辰视而不见。

    只是宁辰没有想到,那明明不算严重的群殴,这人居然会被打死。

    若说后悔没出手,宁辰是绝对没有的,感叹倒是有几分。

    不过今次,这个人不能死。

    宁辰眯了下眼,转身就走。

    他倒想要知道,那个幕后要对付他父亲的人是谁?今次那人休想再逃脱出去。

    上个世界的遗憾,就让他在这边解决。

    宁辰不紧不慢的走进自己的宿舍。

    单人宿舍。

    宿舍不大,一个人住倒也不嫌小,有单独的卫生间,装配有空调,甚至接入了光纤。

    以宁辰家里的条件,再怎么也不会委屈自己。

    从各种角度上说,宁辰就是所谓的富二代。

    只是这富二代看似普通,人也低调,根本不像社会上喧嚣尘上的“富二代”。

    能够被拎出来,放到报纸杂志上,给普通老百姓添加茶余饭后谈资的“富二代”,终究只是少数。

    只要智商情商没啥问题,一个正儿八经的“富几代”,十有八/九是尖子生,甚至有些就是传说中的学霸。

    父母基因好,后天条件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优胜劣汰。

    若不是家里殷实富足,宁辰大概与国术什么的搭不上关系。

    穷文富武,这可不是说说。

    宁辰从小开始练的是内家功,用的都是名贵药物,以补充气血,也正因为如此,宁辰看上去反倒有点偏瘦。没有一般外功的五大三粗。

    不过瘦归瘦,全是肌肉。

    宁辰家传的八锦玉煅可不是什么大路货色,呼吸吐纳、搬运气血、观想凝神、拿力入微,全都包含在内。

    那搬运气血的几个看似简单的姿势,真正要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事。

    即使宁辰的手看上去是那么的细腻无害,可实际上,长期通过搬运气血震动五脏强健自身,他的身体脂肪比几乎只有百分之五,几乎与职业运动员的比值相当。

    而且他的身体肌肉更类似于游泳运动员,不发力时柔软柔和,发力时膨胀坚硬。柔韧性与力量性同在。

    因为是内家功,所以上来修行的就是暗劲。不过要出暗劲,当真是费时费力——内家功大都如此,没个十几年根本出不来成绩。

    只是后来宁辰当了兵,偶然的情况下得了本古法铁布衫,至此由内家走向外家。

    再后来,宁辰无心继承父亲的家业,醉心国术,最后反倒成了名国安部的客卿。俗称国家外聘的金牌打手。

    这大概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放着千万家产不去享受,反倒去吃苦习武,简直让人无语。

    四岁习武内家功,十六岁入劲,十八岁暗劲小成。

    二十岁转学外功,二十四岁明劲暗劲皆大成,二十五岁化劲。

    二十七岁入微,二十八岁抱丹,三十一岁破虚,三十二岁见神,三十四岁半步金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宁辰与默若霄同归于尽。

    想想这样的人生也算是精彩,若真的就此死去,倒也不枉此生。

    不过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丝遗憾。

    若是只关于自己,宁辰再遗憾大概也不会后悔。

    可是有件事却关于宁辰的父亲。

    酒驾。

    拘留三天。

    三天后父亲就被放了出来。

    虽然父亲在里面到底没受什么罪,然而就这短短的三天,父亲的公司几乎为此负面影响去掉了一半资产,蒸发掉了数千万,也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遇。

    父亲也因为此事憔悴了几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才彻底的缓过来。

    在家族中的权势也在无形中,掉落数个档次。

    不是没有怀疑对象,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对方十分的谨慎细致。

    最后的一个突破口,余凡乐,在宁辰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死了。这收尾收得不要太干净。

    可惜那时候的宁辰还太年轻,他的国术还很弱小,仅止步于内家,除了对练,基本没有过实战,再加上他对父亲的家业又不是十分感兴趣,不太关心——这一切导致事发之时,宁辰手足无措。

    是真的手足无措。

    宁辰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父亲就被抓,就被关了进去。

    等到宁辰反应过来,回头想去调查,余凡乐却已经死了。

    宁辰的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他不再是他。

    余凡乐不会死,父亲也不会被抓!

    宁辰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强大自身,若自身不强大,这些话不过都是空话。

    有着上辈子的国术经验心得,宁辰要走国术金罡这路,几乎没有任何困难,只要资源跟得上,他甚至有把握在五年之内重入半步金罡。

    而且。

    宁辰看向自己的手。

    微弱的电流在宁辰的指尖闪动。

    有着这种能力,宁辰甚至能在两年之内,踏入金罡。

    见神不坏,金刚不败。

    那是宁辰曾经梦想中的巅峰。

    只是这终究不是原来的世界,哪怕宁辰走到上辈子未曾走到的国术巅峰,在这个世界,也不过算是很强的人。

    那些顶尖的异能者,大概轻而易举的就能把那样人给抹去。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脑海中那不算清晰的传承,在默若霄的刺激下,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现在的宁辰要比上辈子,有着更多的选择。

    宁辰习惯性的拿出蒲团,盘坐在床上,宿舍的门已经被他反锁。

    凝神静气。

    脑海中慢慢的观想凝聚出一座巨大的山脉,左右看不到边,上下看不到顶。

    而宁辰就站在这山脉的最矮的山峰前,抬头望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山顶,只是其后,却又是一座没入云霄的山峰。

    汗珠从宁辰的鬓角留下。冷汗。

    无论见到多少次,这样的庞然大物给予宁辰的压力都是极为沉重的。

    山峰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的石碑,越往山上,石碑越大。

    虚幻之中,宁辰走向这巨大的山峰。

    哪怕只是存精神之中,宁辰走得也异常吃力,待他走到巨大山峰的边缘,浑身一轻,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数以亿万计的石碑立于那无边山脉的脚下,就像是石碑的海洋。

    有些石碑上的文字是亮的,而大多数石碑的文字却是暗淡的,就是看也看不清。

    宁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这三年的时间他从未主动进入这里,只是每当睡眠或偶然入定之时,似有意似无意,宁辰都会来到这片石碑之海。偶尔也会看到一些片言只语。

    不入传承,不是宁辰不想,而是宁辰不能。

    究其原因,便是宁辰的不信。

    因为宁辰总是在怀疑,因为这份怀疑,宁辰便根本无法彻底的进入。

    然而今天的默若霄,却彻底的粉碎了宁辰的怀疑。

    反过来说,宁辰的出现,却也粉碎了默若霄最后的一丝疑虑。若是宁辰没有猜错,默若霄今日的传承绝对是他最清晰的一天。

    石碑静静耸立,其上斑驳无数。

    这……应该也算是考验吧。

    宁辰望着这片无尽石碑,心中暗想。

    要想在这无尽的石碑之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传承,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传承,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今日与默若霄的谈话,却使得宁辰心中一动,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推断。

    这推断应当无错。

    规则压制。

    即使这个世界是所谓的投影世界,但终究还是属于陨星界。

    哪怕规则压制减弱了不少,但压制仍在。

    能够在如此的规则压制之下,尚能闪烁光芒或有其异象的,定是极为上层的基础传承。

    望着那片密密麻麻的石碑,其中能够闪烁光明的寥寥无几,有其异象的也不出五指之数。

    这倒是省心不少,宁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