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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二苟当然知道杨亿的意思是哥俩喊一二三,然后一起活撕了那引渡使者,遂一点头,就两手一较力,开始往后拽那手里的鞭状触角,那边的杨亿也不甘示弱,也腰马发力,将手里的鞭状触角向后扯去。
那引渡使者见杨亿和魏二苟直眉瞪眼地往两边撕扯自己的触角,登时怒不可遏,双臂一振,那两条鞭状触角就犹如愤怒的巨蟒一般,将那杨亿和魏二苟应声卷了起来,并向地面使劲甩去。
“啪叽”一声,魏二苟先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对面的雪地上,半边身子都被摔木了,趴在地上是蒙头转向,不辨南北东西。而后,杨亿也毫无悬念地对甩到方才魏二苟所占的方位,仍旧是脸部着地,不过这一切可比上一次摔得狠多了,五内翻滚,哇的一口,竟然吐出了一地的疙瘩汤——连晚饭都被折腾出来了。
见杨亿和魏二苟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那引渡使者似乎仍不肯罢手,缠住魏二苟的那条鞭状触角昂起钻头样的脑袋,照着魏二苟的脖子就张嘴咬去,好在魏二苟反应机敏,一个侧身,让过了自己的咽喉,却被那触角咬住了右侧肩膀,顿时鲜血迸溅,疼得魏二苟是浑身一哆嗦。
不过,魏二苟也真是条硬汉子,被那触角咬住后,左手抓住那触角的头部,用力一掰,竟然被将那触角嘴里的尖利牙齿掰断数根,旋即将那触角的头部摁在雪地上,扬起依旧粗大无比的右臂,照着那触角剧烈挣扎的头部砸去。
那引渡使者没想到魏二苟的战斗力居然如此顽强,怕自己的那触角受伤,遂将本已咬向杨亿咽喉的另一条触角收回,并疾如闪电地向那魏二苟飞了过去,以解救那被魏二苟困住的触角。
魏二苟摁住那地上猛烈扭动的触角已是力有不逮,再加上另一条触角大张着满嘴利齿的“菊花嘴”冲他飞来,心中焉能不惊,亦不敢逞强硬接,一个滚翻,向一旁避了开去。
引渡使者收回那两条触角,只见两条触角如护体神龙般地在其左右两侧张牙舞爪,狰狞作态,愈发衬托出那引渡使者的阴森可怖与凶悍异常。
见杨亿和魏二苟靠在一起,两人的肩上都带有斑斑血迹,面色也显得有些苍白,那引渡使者阴沉沉地笑道:“能在某家手底下挺到现在,两个乳臭小儿也算是有些道行,只可惜尔等不知进退,不明利害,屡屡加害于吾族类,是其罪当诛,万难赦免,故尔等还是莫要再强撑下去了,还是引颈就戮为妥,这样某家还可让尔等死得不至过于痛苦,可好?”
那引渡使者用一双泛着荧光的绿色细眼盯着杨亿和魏二苟,盯得这哥俩是毛骨悚然,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近在咫尺的非洲食人蟒蛇逼视着一般,如芒在背,绝望无比。
“闪电,这老丫也是个穷逼忽悠的主儿,它这么牛逼,刚才不也差点被咱们俩给手撕了吗,怕它个毛啊,没事儿,咱俩还是一左一右地夹攻它,整不死它个卖切糕的!”魏二苟见那引渡使者压根就没将他们俩当回事儿,心中的火气当时就被激发出来了,看着杨亿是七窍生烟地大吼道。
杨亿自然也不是那被人一吓唬就掉链子的乖孩子,当刑警几年了,什么样或口吐莲花,或色厉内荏,或虚张声势,或巧舌如簧的犯罪嫌疑人他没接触过,岂能被那引渡使者几句狠话就吓得腰酥腿软拉拉尿啊,于是先拍了一下魏二苟的后背,再看着那引渡使者反唇相讥道:“你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说话咋那么不嫌磕碜呢,咋地,岁数大就能豁出脸皮造啊,还啥引颈就戮,你他妈也太敢唠了,哎呦喂,我都纳闷,谁给你这么大的勇气呢?要我说,你呀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老实滚回忘川河呆着去,挣俩糟钱多好,跑这找骂来了,你犯贱是吧?”
那引渡使者果真是阴毒的性子,杨亿一番连骂街带贬损的话语说出来,那引渡使者竟然不动气,只是阴戚戚地望向杨亿,嗓音低沉地说道:“汝亦曾见识过某家惩治那些大奸大恶之鬼魂的手段,既然尔等执迷不悟,说不得,某家就送你们上路吧!”
说完,那引渡使者将两只活似风干的鸟爪的双掌缓缓抬起,指向杨亿和魏二苟,嘴里默默地念动着什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见那引渡使者将两只手掌变化成爪,弯曲如钩的十指一收紧,杨亿和魏二苟就感觉脖子一疼,似被两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是眼冒金星,呼吸困难,更要命的是,整个身子还不由自主地向那引渡使者所在的鬼船方向滑去。
那引渡死者弄法将杨亿和魏二苟吸附到面前,看着张口结舌却发不出声音的杨亿和魏二苟,桀桀怪笑道:“尔等亦是修道有些功底的了,若是吸食了尔等的魂魄,想必很是滋补,某家索性就用这五脏庙度化了尔等吧,嗬嗬……”
那引渡使者笑完,仰头看向那仍然悬浮在半空中的黄色圆珠,那圆珠就好似有感知一样,滴溜溜地移动到那引渡使者的上方,引渡使者嘴里吐出一缕黑气,那黑丝吸入发线,慢慢地飘进杨亿和魏二苟的鼻孔里。
一吸入那黑气,杨亿和魏二苟瞬间就感觉自己舌头发麻,大脑发木,整个人霎时便晕晕沉沉,迷迷蒙蒙,感觉进入到了一个亦真亦幻的黑白的世界了,周围飘过的,全是黑白两色的图案,似人脸,又似花卉,但无一不透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诡异,迷茫中,杨亿和魏二苟忽然意识到,其实,那就是行走在永远是死灰色的阴间冥府黄泉路上的感觉啊。
一念及此,杨亿和魏二苟是心中大恸,不敢相信自己难道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可那周围的黑白两色的景象又是那样的清晰与逼真,一张看似猫脸的老妪的面孔凑近杨亿和魏二苟,干瘪的嘴巴发出一种嘶嘶的声音,诡笑道:“叮当当,没人装,眼尚明,难心安,咕噜噜,头啖汤,你不喝,我先装,呜呼呼,喝精光,石头出,剪刀藏,嘻哈哈,莫惊慌,下一顿,你做汤……咯咯咯,小小子,来吧,让姥姥将你们的肠子扯出来做菜,一定很好吃的,来啊,来啊……”
这老妪嘴里念叨的那首童谣,魏二苟曾在一本记录灵异事件的书中看过,实则是一首记述灾荒之前,饥饿的灾民们烹煮人肉相食的恐怖而恶心的场景,而今从那人鬼难辨的老妪嘴里说出来,再辅以那阴森的声音和诡谲的表情,以及这种酷似阴曹地府黄泉路的惊悚氛围,更是让杨亿和魏二苟汗毛倒竖,几欲崩溃。
可煞作怪的是,那长着一张猫脸的老妪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与那引渡使者一模一样的黄色圆珠,一面继续碎碎念那堪称是少儿不宜的血腥童谣一面,将那圆珠不停地在杨亿和魏二苟的眼前晃动,而那杨亿和魏二苟耳朵里听着那血色童谣,眼睛看着那摆动的圆珠,两个人就似着了魔一般,眼睛慢慢地合上了。
那老妪眨了眨一双白多黑少的小眼睛,见杨亿和魏二苟的眉心和双肩的三位真火已经似风中残烛、摇摇欲灭,脸上浮现出一层残忍地笑意,继而将一双贪婪的眼睛看向杨亿和魏二苟的天门,见已经有几缕白色泛金光的人形气体从其内渐渐冒出,竟忍不住口角流出了涎水,就好像那金色气状人形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脱胎登仙的人参娃娃似的。
就在这时,一种以皮鞭抽打人的肉体的刺耳声音传来,那长着一张猫脸的老妪的面部倏忽之间扭曲变形,显露出痛苦难当的苦楚神情,却又不敢动弹半点,只是在那里苦苦哀求道:“白常圣祖,老奴自知这两个鲜货是圣祖所要,又怎敢起了那觊觎之心?老奴方才只是见这两个鲜货白白嫩嫩,一时情难自已,绝无染指之意,还求圣祖明察,饶过老奴吧……”
看来,那隐形的皮鞭抽打的正是那长着一张猫脸的老妪,只见那老妪是一边涕泗横流地不住嘴哀求那个劳什子的白常圣祖,一边忍着皮鞭抽打的锥心痛苦却不敢逃走或躲闪,似乎对那白常圣祖是忌惮已极,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冥冥中,杨亿和魏二苟恍惚听到了一声冷哼,随即就感觉一阵腥风扑面,一条紫色的带子状的物体凭空而落,向杨亿和魏二苟天门处已溢出多半的元神缠绕了过去。
就在杨亿和魏二苟命悬一线之际,一阵时而清亮悠远,时而婉转缥缈的笛音传入他们的耳轮,那笛声,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万壑风生,又似泉水叮咚,听来是让人心神一静,顿有洗尽尘俗,不啻是平静心灵、安抚魂灵的天籁之音。
更为作怪的是,随着那笛声的传来,杨亿和魏二苟的心神猝然归于平静,已经快要被外力吸附出去的几缕元神刹那间从天门处重新回到他们的肉身内,一刹那间,杨亿和魏二苟就恢复了神智,奋力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