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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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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肉哥已经嗅出了这边的火药味,干脆一低身,蹲在了肉案子后面。

    “行,你不交管理费是吧?你不服从管理是吧?”汪主任说着,一步跨到三轮车旁,伸手把三轮车车斗里的那一袋猪肉拎了起来,“你不交管理费,就拿这个顶了。”

    小吉一直站在三轮车旁,见这个长着酒糟鼻子的红脸大胖子拿了车斗里的猪肉,她立刻扑上去,两只小手死死的揪住装猪肉的塑料袋,也不说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盯住这个抢猪肉的人。

    汪主任抓着猪肉扯了两扯,小吉并未松手,瘦小的身体被扯了个趔趄。

    那位要买鸡蛋的大娘看不过去了,对汪主任说道:“这位大兄弟,这俩孩子卖点鸡蛋也不容易,您高高手,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汪主任大眼珠子一瞪说道:“谁是你大兄弟?有你什么事?我这叫有法可依,有法必依,你懂不懂?我这叫管理,我代表国家,你懂不懂?”

    那位大娘听汪主任搬出来国家和法律,被吓了一跳,这些自己还真不懂,只好讪笑着,骑上电三轮走了。

    赵云飞已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汪主任是在故意找麻烦,他纹丝没动,目光冷冷地盯着汪主任。

    汪主任见赵云飞既不说话也不动,只是这样盯着自己,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抢东西,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害臊,连眼珠子都红了,松开手,指着赵云飞嚷道:“今天这个管理费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行,我交。”赵云飞冷笑一声说道。

    正在气头上的汪主任见赵云飞突然改口,先是一愣,然后才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心里说:“小王八羔子,你还敢跟我斗。”

    经过这样一闹,此时已经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见赵云飞被迫服软,说要交钱,有的围观的人就说道:“这孩子不懂事,早点交了钱不就没事了,非得惹领导发火。”

    也有人小声议论:“十块钱管理费?怎么收这么高?农产品不是只收两块钱管理费吗?”

    “不听话还不多收他的!”

    “得罪了汪主任,以后别想在镇上摆摊了。”

    赵云飞并未理会旁人的议论,伸手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大大小小的纸bi,抽出一张十元面额的在汪主任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说道:“钱在这儿,把收据开给我。”

    就这一句话,汪主任脸上的汗立刻就流下来了,他过来收赵云飞的管理费完全是因为王胆操的一个电话,从家里赶过来,身上根本就没带收据,也没想到要用收据,被赵云飞一句话僵在这里,竟然哑口无言。

    围观的人此时似乎也觉察出来,这不是正常的收取管理费,这明明是找茬。

    现场一阵寂静,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呆若木鸡的汪主任。

    在这个集市上,汪主任对于这些老农民来说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小商小贩全都拿他当祖宗供着,何曾受到过这种气恼,心里的怒气腾腾的往上冒,把手里的半截烟朝地上一摔,指着赵云飞的鼻子叫道:“你要收据是吧?要收据的管理费是一百,你掏一百块钱出来。”

    汪主任毕竟是老江湖,他料定赵云飞这两盆鸡蛋卖不了一百块钱。

    赵云飞没说话,双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拿不出钱来是吧?那这些鸡蛋没收了。”汪主任说着弯腰就要端盛鸡蛋的盆子。

    就在汪主任弯下腰,双手还没有触到盆子边缘的那一刹那,赵云飞已是忍无可忍,抬起腿来,照着他的酒糟鼻子就是一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若能再忍,那是死人。

    汪主任弯腰时脸部的角度以及和赵云飞之间的距离,可以说是最佳攻击角度和距离,赵云飞知道这件事不能善终,岂肯放过这一机会,那一脚踢得非常之重,赵云飞的脚面完全吻合地抽在了汪主任脸上,汪主任脸上的那个大酒糟鼻子首当其冲,巨大的冲击力使他那肥胖的身体整个倒翻了出去,砸在后面看热闹的人群身上,两个看热闹的小媳妇直接被砸到地上,哭声和叫声响成一片。

    看热闹的人乱哄哄的七手八脚把汪主任搀扶起来,汪主任翻着白眼,跟喝醉了酒一样,晕头转向的在原地转着圈子,那肥胖的脸上分外精彩,大酒糟鼻子歪在一旁,往下淌着血,上下嘴唇不能合拢,露出被踢松动了的门牙。

    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了平衡和方向,有心想要冲上去为自己讨回公道,但见赵云飞一脸的漠然神情,随意的那样站着,似乎是有恃无恐,他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不好惹,肯定是手底下硬,就算自己冲上去恐怕也得不了好,颤抖着手指指着赵云飞,说话嘴里直漏风:“你你有种就别走,你等、等着……”一摇三晃的疾步朝着镇里的方向走去。

    赵云飞望着汪主任的背影,脸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

    围观的好心人纷纷劝他:“小伙子,你闯祸了,那个人是当官的,咱们老农民惹不起,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对于好心人的劝说,赵云飞未作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将鸡蛋盆子放进三轮车的车斗里,又把小吉手里的那一斤猪肉放在鸡蛋上面,然后拉着小吉的手,身体倚靠着三轮车,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围观的人们见赵云飞收拾东西,都以为他要走,没什么热闹好看了,纷纷散去,随后又发现,这小伙子似乎并不急于离去,好像还有戏,于是大家又停住了脚步,等待着看续集,只是围观的圈子大了一些而已。

    世界上毕竟还是好心人多,一个老大爷假装从赵云飞身前经过,低声劝说:“小伙子别赌气,赶紧走吧!”

    赵云飞报以一笑,仍是没说话。

    就连胆小怕事的猪肉哥都忍不住了,从肉案子后边探出头来,低声对赵云飞说:“你怎么还不走啊,一会儿他找几个人过来,你可就麻烦了,哎,你咋那么倔呢,最后吃亏的是你。”

    赵云飞之所以选择不走,并不是他胆大包天、天不怕地不怕,而是他把事情想的非常明白,走,明显是行不通的。

    现在走,首先就会让人觉得理亏,打人后逃跑了,有理干嘛要逃呢,以后也别再想在镇上摆摊了;再有,骑着三轮车,带着妹妹小吉,走不快,走到半路肯定就会被追上,到了野外,行人稀少,对方没有顾忌,要是动起手来,自己不怕,可是妹妹怎么办?第三,自己左臂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蹬着三轮车逃走,明知走不掉,白白耗费体力。

    而选择留下来,要讲理,那就跟他们讲理,要是动武,至少他们不会当众对妹妹小吉下手,自己尽可以放手一搏,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