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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叫淑梅姐的中年妇女似乎也吓住了,一迭声对说道,随后低着头擦鞋,再不敢和郑晓燕说话。
郑晓燕秀美的双眉便蹙了起来。督察局到辽中省第一天开展正式的调研工作,短短一吓)上午,就两次听到了韩七爷的“威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小儿不敢夜啼。
一个黑社会流氓团伙的头子,如此嚣张!
不过郑晓燕也没有再问,眼见得中年妇女如此紧张,再去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于心何忍?
就算想要获取有关韩七爷和第二重机停工的更多消息,也可以从其他的途径想办法,不必这样去“逼迫”一位老实本分的平岗女工。
那边厢,李宝良却略略有点不自在。
作为辽中省的干部,省政府办公厅原昏主任,李宝良对于韩永光韩七爷在安北市乃至整个辽中省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心知肚明。本来吧,韩永光的嚣张跋扈,在安北绝对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忽然在“出现”在刘伟鸿面前,让李宝良感到有些不大踏实了。
刘伟鸿的〖真〗实身份可不仅仅是国资办督察局常务副局长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可以通天的大人物。尤其前不久,刘伟鸿还在楚南的一个地级市大开杀戒,砍了几十颗脑袋,将那个地级市的所有流氓恶势力,收拾得干干净净。
韩永光或许在安北甚至辽中,都可称之为“大老虎”但在刘伟鸿这样“杀人如麻”的衙内党眼里和其他流氓混混,只怕也没有任何区别。
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在刘伟鸿看来,韩永光啥都不是,然而在辽中很多人眼里,韩永光太重要了甚至很多地位甚高的领导干部,都会有这种感觉。
这两个人之间,一旦发生某种激烈的碰撞,无论谁胜谁负,对于辽中的一些干部来说,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刘伟鸿胜了,韩永光倒霉,一大堆人跟着倒霉;韩永光胜了也未必轻松。刘伟鸿是那么好对付的?辽中省的一个流氓头目“打败”了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事实上的一把手“打败”了老刘家的嫡系子弟,刘伟鸿背后站着的中组部长和东南军区司令员,会袖手旁观不成?
到时候,只怕是郑广义和高树山,都没办法摆平此事。
当然,现在两人之间尚未发生激烈的冲突,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还是有很多方法避免这个冲突的。很简单 刘伟鸿再牛,在安北也是人生地不熟 去哪里调研,都得他李宝良陪同。有李宝良在,肯定能避免这种冲突发生。
这么想着 李宝良心中又释然了,甚至暗暗有些好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凡事总喜欢想到最坏的方面去。
不一会,淑梅姐就给郑晓燕擦干净了皮鞋,郑晓燕给了她两块钱。淑梅姐就给找钱,说擦一双鞋,只要五毛钱。郑晓燕笑着摆了摆手,制止了淑梅姐找钱的动作,说不要紧,随即起身进了用餐的包厢,淑梅姐便连声道谢,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真碰到大老板了。
不一会,酒菜便流水阶送了上来,虽然谈不上色香味俱全,胜在用料扎实,绝不忽悠。
刘伟鸿没有喝酒,只是喝了点饮料,以饮料代酒,和大家碰了一下杯。
工作期间,刘伟鸿没有喝酒的习惯。
这顿饭吃得比较沉闷,刘伟鸿都不怎么说话,其他人就更不好随便开口了。
吃过饭,刘伟鸿却并不急着离去,反倒待餐馆老板过来,和他聊天,问起了第二重机的一些情况。不过,有鉴于刚才餐馆老板的“警觉性”刘伟鸿没有询问工厂破产倒闭的原因,而是向他了解第二重机下岗职工的生活情况。
因为话题不是那么“敏感”加之刘伟鸿他们今天消费了“大单”餐馆老板自也不能过分“拿捏”当得好好回答“大老板”的提问。反正现在餐馆里也没有其他客人,与刘伟鸿聊天不影响餐馆老板的生意。
餐馆老板也是第二重机的职工,不过他不是下岗工人,而是前两年主动辞职下海的。他以前在第二重机的食堂工作,是大师傅,炒得一手好菜,所以便辞职开了这家餐馆。因为他手艺好,以前在厂里人头也熟,重机厂的许多职工,平对比较关照他的生意,餐馆的营业情况还算过得去。
“唉,不瞒领导说,这几个月生意差得多了……”
餐馆老板叹了口气,说道,不知不觉间,对刘伟鸿的称呼也起了变化,由“老板”变成了“领导”大约他也看出来了,刘伟鸿这一拨人,不是做生意的,更像是政fu干部。
“以前工厂没停工的时候,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厂里的职工要是过生日或者来了客人什么的,都喜欢到我这店里来开两桌。现在不行了,工厂停工了,大家都没了工资,吃饭都成问题了,谁还有余钱来请客呢?您说是不是?”
刘伟鸿点点头,对餐馆老板的话表示认同,问道:“那么,现在工人们主要靠什么生活呢?”
餐馆老板答道:“这可就说不好了,刚停工那会,还能领个生活费,每个月三四十块钱吧,省着点,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这两个月不行了,生活费没了……”
郑晓燕插口问道:“为什么生活费没了呢?”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那么清楚,我就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工厂已经在搞什么破产清算了,没钱发。要等工厂卖掉之后,才能一次性支付下岗工人的安家费和补偿费。现在啊,大家伙干什么的都有。领导,你们可能也已经看到了,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搭棚子,摆地摊做小生意的。”
刘伟鸿说道:“第二重机有五千多下岗工人,不能都摆地摊做小生意吧?”
“那肯定不行了,哪有那么多小生意可做?多数人现在是到处打临工,也有去了南方打工的,还有些东游西逛,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甚至还有很多年轻女孩子,去了歌舞厅,大酒店上班,唉”……丢人啊。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人活在这世上,总也得吃饭不是?”
餐馆老板边说边摇头叹息不已。
看得出来,这餐馆老板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这也比较好理解,他若是个闷嘴葫芦,只怕也不能在厂里结交到那么多朋友。
样板戏《沙家兵》里开茶馆的阿庆嫂,不是有那么一句经典唱词——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刘伟鸿问道:“那么,下岗职工生活这么困难,就没有向政府反映吗?”
“怎么没有?前一段啊,刚停发生活费那会,好几百人去市政府请愿呢,后来就不敢去了,韩七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到这里,餐馆老板暮然惊觉,张大了嘴,说不下去,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有点坐立不安。
却原来一不小心,他就说了韩七爷的“坏话”这要是传到韩七爷的耳朵里面,他还想不想在这安北城里待了?搞不好明儿一条胳膊就被废掉!
李宝良也有点不安地望了刘伟鸿一眼。
刘伟鸿却是不动声色,似乎丝毫也没有对韩七爷产生任何兴趣,只是笑着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老板,再问你一个事,就是大江地产公司拆掉的那几栋职工宿舍,那些工人都住哪去了?”
见这位领导不再追问韩七爷的事,餐馆老板暗暗舒了口气,但却不大愿意继续和刘伟鸿交谈了,敷衍似的说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有的住在亲戚家里,有的自己搭了窝棚,反正都能有地方住吧……””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位客人进门,餐馆老板立即站起身来,向刘伟鸿说声“对不起N,便紧着去接待客人了,算是“脱离险境”。
刘伟鸿的眉头,便轻轻蹙了一下。不过很明显,餐馆老板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再问下去,肯定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准备付账离去,门口人影一闪,有个人粗声粗气地说道:“来,冯阿姨,给我擦擦鞋吧!”
听声音,却是很熟悉,大家抬眼望去,可不正是刚才在大江地产工地上碰到的那个光头佬吗?此时依旧光着个膀子,在擦鞋的中年妇女面前坐了下来,伸出一双大脚,光脚丫上套着一双皮鞋,神情大咧咧的。不过听他对擦鞋妇女的称呼,却比较客气,叫“冯阿姨”呢。
中年妇女却似乎对他十分畏惧,默默地拿出擦鞋的工具,低着头擦鞋,不敢抬头望他,更不敢多说一句话。
光头佬却不肯就此闭嘴,笑着问道:“冯阿姨,小睫呢?怎么还没给你送饭过来?”
“哦,我已经吃过饭子……”
中年妇女连忙低声答道。
“冯阿姨,你骗谁呢?现在什么点,就吃过饭了?”
光头佬抬腕看了看表,笑着说道,神情有点得意,似乎他早就已**察”过了,中年妇女休想瞒过他。
只不知他嘴里的“小睫”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