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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混间的人,大多都是游走各地的旅客,这些人不是因为差旅费的限制住不起更高档点的,就是将公费省下中饱私囊。
所以,混间里的人群往往是最混乱的,也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
夏夜之被带进房间后,驼背男人便转身离开了。
环顾着房间里的六张床,其余四张已经有人,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杂志,正站在窗边欣赏着即将要拉开帷幕的夜市,见他过来,便将杂志扔在北边角落的床上,把最脏的一张床留给了他。
不知是谁说过,世界上最脏的地方就在廉价旅馆的床上,此刻看着满是印迹脏兮兮的床单,夏夜之反而觉得难得的舒适,翻身仰在床上,点了一支烟悠然望着窗外。
夕阳西坠,余晖氤氲,在天空之上勾勒出斑斓的晚霞,层层叠叠延向远方,喷气式飞机留下的一道白色尾烟横跨天际,分外清晰。
谁也说不清要到哪去?
夏夜之闭起了眼睛,任胸际间蔓延着刺激的烟气。
不知过了几分钟,一直静默的房间里响起了声音:“真无聊,有没人玩牌?”
夏夜之斜对面穿着风衣的男人翻身坐起,附和道:“最烦在外面出差的日子,淡出鸟了,不敢找小姐,哎,打打牌算了!”
他又对角落里戴眼镜的男人道:“伙计,玩不玩?”
“不玩!”
眼镜男仰在床上翻着杂志,头也不回道。
夏夜之旁边穿鸡心领羊毛衫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哈气,听到有人说打牌,于是懒懒道:“玩什么?”
“升级吧!”
“那再找个人!”风衣男对着离门最近的那个玩手机的年轻人问道:“小伙,玩不?”
年轻人笑了笑:“不会玩!”
正当风衣男一脸扫兴望着身旁提议打牌的男人时,角落靠窗的那张床上传来声音:“我会!”
说话的正是夏夜之。
提议打牌的男人看了看夏夜之,“中,正好四个!”边说着,边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一副扑克。
穿鸡心领毛衫的中年男人插着口袋,刚走到对面,看到只有一副扑克,登时意兴阑珊:“就一副扑克?一副扑克打升级最没意思!算了算了,不玩了!”
“是啊,一副牌升级算也能算出来,而且一个人没几张就出完了,没意思!”
“那咋整?”提议打牌的人把玩着手中扑克,做了几个花式洗牌,顿了顿道:“要不小赌两把?你们愿意玩吗?”
“那爬三或者二十一点吧!好久没玩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穿鸡心领毛衣的男人又打了个哈气,“玩玩钱确实提神,不过咱们可别赌大,俗话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小兄弟,你看怎么样,你要不敢玩就算了!”
“朋友,别说啥敢不敢的,我们东北人最烦听这话。大家出门在外,能在这遇见就是个缘分,别扯什么高低尊卑!”风衣男掏出软云,甩给每人一支,“玩几个小钱是消遣,又不是赌房子赌地赌人命,玩两把没啥了不起!小兄弟,过来玩两把,觉得没意思不玩不就得了?”
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夏夜之让了个位置,然后给几人点上烟。
“你哪人?”
“徐州!”
“你哪的?”
“金华!”
“我齐齐哈尔的,过来搞商品推销……呵呵,放心放心,不是传销!”
“哦,难怪口才这么好!简直跟我们领导一个级别,刚才说的我都一愣一愣的,以为开会做检讨呢!”
“朋友,哪高就?”
“嗨,就像你说的,什么高不高,低不低的!我在金华粮食局混口饭,这不社会主义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人民公仆,呵呵……”
……
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天南海北扯起来。
夏夜之眯缝着眼睛,在丝丝缕缕杂乱无章的烟雾中寻找他吐出的。
从交谈中得知,提议打牌的叫杨宏,徐州人;穿风衣的叫高强,来泰安推销电子传感器,人很粗豪,也很热忱;至于穿鸡心领毛衣的周康自称是金华市粮食局的副科级公务员,人有些冷淡,不过言谈举止的确不一般。
“小兄弟,怎么称呼?”
夏夜之腼腆笑笑:“各位大哥,叫我小夏好了,我还是学生,江大三年级!”
“江大?江大可是不错!我家邻居的外甥也在那上……”杨宏一边插牌,一边打问着家庭。
夏夜之随意敷衍了两句,说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前两年老家的爷爷去世,把一半的地卖了,给他存了笔钱,虽然不富裕,也倒是够用。他这次来泰安就是散心!
如今,真正牛逼的人物不是在北京、上海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搞套公寓就以为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小商人大公仆,也不是住着一套房子,租一套房就经常处处嘲弄他人来彰显自己真知灼见的小资本主义,更不是那些当牛做马,起早贪黑才好不容易混了个首付就屁颠屁颠觉得自己融入了大城市的小白领。真正牛逼的人物是那种老子有地就盖房子,任你随便发展随便拆的“地主”,在人口膨胀的时代,有地才是王道。
杨宏虽然看夏夜之不起山,但他可不那么自以为是觉得这就是个穷光蛋,因为现在流行的不是摆阔,而是装穷。谁知道眼前这位土包子是不是跟某些闲的蛋疼,以花钱雇人破u为荣的脑残人士一样喜欢重口味。
思忖间,他将牌洗好,对三人道:“咱们也别玩21点那么复杂了,简单点,爬三!小夏也知道吧,有的地方也叫诈金花!说白了就是比大小,豹子最大、同花顺其次,同花再次,顺子第四、剩下的是对,单,其中以最大,2最小。每次开牌前,先下底钱,底钱多少……”
“十块,怎么样?”周康将钱夹放在身旁,露出厚厚一叠一百元,高强也从钱夹里拿出一千,道:“少点,先玩一块吧,事先说好,我输完一千可是不玩了!”
杨宏深知大饵惊鱼的道理,于是道:“今天最多玩一千,输赢就这些了,先玩小点的吧!”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做了个记录,在纸上标出每个人的姓,旁边标上局数,这样做的好处是防止突击检查,就算真有人检查,他们也可以推说是在打记分牌,不见钱就不能算赌博,自然也不会犯法。
第一把杨宏坐庄,每人三张牌,发完之后,他右手位置的周康先说话,周康看看牌,直接喊道:“三块!”
夏夜之舔了舔嘴唇,手里的三张牌因为用力过大被攥得变了形。
“我跟!”
“小夏,几块钱的事,不用紧张!”高强安慰了下夏夜之,连底牌也没看:“跟!”
这个叫暗牌,如果下家没有看牌跟,算三块。如果看了牌,再跟就是六块。如果“飞”(弃牌),底钱的一块就归最后赢家。
杨宏翻起牌看了一眼,颓丧扔一边,“什么破牌,飞!”
周康无所谓地耸耸肩,似乎不在乎,依旧跟了。
事实上,他钱夹里那一叠钞票按这么玩,足够玩腻了。
夏夜之用手背抹了把鼻尖渗出汗珠,再次看了看牌,小声嘀咕了句,“我也跟!”
高强从牙缝间“嘶”地吸了口气,“都这么厉害?”
他看到两人都跟,也不暗牌了,翻起来看了一眼,很东北味地说了句:“跟!”
这会的牌已经由暗转明,都成了一次跟六块。
周康挑了挑有点歪的嘴角,直接将牌扔了。
“嘿嘿,猜也能猜见你们肯定有人在诈!”高强一顿,“小夏,跟不?”
或许夏夜之有些激动,当“跟”那个字发出来时,声音都走调了。到现在为止,加上底钱四块,已经三十一了,对于第一次玩牌的人,这个数字多少会令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索性,高强将牌往床上一摔,飞了!
“我是诈,那烂牌,最大才!”
“妈的,我还有个!”杨宏后悔地叹了口气,“小夏坐庄!”
夏夜之将一把牌握在手里,像是生怕洗不开似的,来来回回洗了二十遍,不过这个从衣着和发型来看,怎么都像是因为上辈子积德祖坟冒青烟,才有幸考上大学,爬出了某个藏匿于五线城市穷山恶水,一朝登枝变凤凰的乡下人运气还挺好,起手摸了个带的同花。这局高强说话,转了两圈下来,就剩下周康。
结果战战兢兢的夏夜之花了十块钱看周康底牌,才发现这为人民公仆又是玩诈,一对三带张九就敢装逼,硬是输掉了二十多。
“呵呵,小夏,像你手里这牌基本上值五十,不到五十不用开,或者你让他开!”高强又散了一圈烟,给夏夜之面授机宜。
“小夏这运气真是好,”杨宏朝双手啐了两口,“看看这把能不能把皇帝拉下马!”
可惜,连续两把都是飞。记录本上,三个人每人都挂着负数,夏夜之那快两百了!
此时,夏夜之声音大了,底气也足了,看了看墙上的钟,干脆道:“大哥们,十块下底吧!要不老飞,好牌也成了垃圾……”
杨宏和高强都没意见,不过周康却道:“小夏,你准备玩多钱的?大家见面是缘分不假,但是可不玩赊账的!”
夏夜之搔搔头发,拉开运动衫的拉索,在三人瞠目结舌下居然拿出一本挂着小锁的笔记本,杨宏看到黑皮本好几处都脱皮了,不由怔道:“这是……”
“我的钱夹!”
话音还未落,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快,收了!”周康叫了一声,揣起钱夹起身,丝毫不乱。
杨宏将牌和本胡乱塞进公文包里,将桌子上的半导体打开,一段梨园唱腔徐徐漫了出来,然后两人闭着眼睛哼着,仰在床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周康这时打开门,然而当一双裹着黑丝袜的长腿迈进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愣了。
“抱歉,找人!”年轻女人径直走到夏夜之面前,带起了一阵令人迷离的幽香,满室*之下,连看杂志的眼镜男也翻身坐了起来。
高强看着这张虽然离精致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也称得上姣好的面容,心中第一个想法是夏夜之的女朋友。不过,当老油条的第二眼扫过时,就明白过来。
夏夜之一拍额头:“操,光顾打牌,忘了这回事了!”见高强几人立马表现出紧张表情,夏夜之挥挥手,“算了,今天不玩了!”
“你这人怎么搞得,等你半小时了!”
“去,去,去,哪卖逼不行,非要跑这打扰我们玩牌?”杨宏有些不耐烦,起身就将她往外推。
女人看着三个男人凶神恶煞向她走来,吓得退了两步,这时,夏夜之走过来,拦住三人,用钥匙打开了笔记本上的锁,忽然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乱七八糟的五十递了过去。
“你要不怕耽误生意,就在下面等我,怕浪费时间,就找别人!”
“行了,拿了我兄弟钱裤子也没脱,多便宜的事,快滚,快滚!”杨宏厌恶地一把将他推出去,摔上了门,转脸对夏夜之笑道:“小夏人不错,其实对这种臊逼根本没必要客气,她们见不得光,又不敢怎么着!”
夏夜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无所谓,五十块钱才,唉,大家继续,继续!一块钱的底没意思,玩一晚上,赢得钱还不够双fei,十块钱的底,怎么样?”
高强和杨宏相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