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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仁哥,”仇云阿姨边为父亲夹菜,边低声询问:“当时海流未满两岁呀,怎么还能记得起来呢?”
“莫把我当客招待了。”父亲客套一下,轻松且不觉预外地回答:“人的记忆其实可以回朔到很幼小的时期,若能找到触发的情景、事物等。你亲耳所闻,又亲眼所见,这绝不是梦境。毕竟才五年,要是再过去得更长久,他真不一定还能记起来呢。不要再想别的,安安心心吃饭,才会更有滋味。”
“海流,你今天可要多吃一些哦,这可是咱阿爹破费请吃的‘圆梦’大餐哟,来,让阿姨给你和阿爹都夹一只大虾子。”仇云阿姨忽然变得活泼起来,显出一脸高兴至极的神情。
“阿姨,你也要多吃一些,我的碗里都是菜了,我先给你夹一块大鱼肉,再给阿爹另外夹一块。”我学着仇云阿姨殷勤地劝菜。
“谢谢。”仇云阿姨接了我夹来的鱼肉,故意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不知道,”我一边剥虾壳,一边回答:“但这种鱼的刺是朝上下生长的,肉的味道也没有一点儿泥腥味,特别奇怪。”
“这就是你刚进来说的那种‘大蛇鱼’,名字叫带鱼,生长在海里。做菜之前这鱼还是活的呢,厨师宰鱼时,阿爹担心你害怕,就没有让你去看。”仇云阿姨还认真地解释一番。
“阿姨,这种鱼的刺为什么是朝上下生长的?”
“咯,”仇云阿姨谦逊地笑着说:“阿姨不能不懂装懂,这个问题只有就请阿爹来解答了。”
“这种鱼刺,是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达到的最趋于完美的结构,”父亲看见我睁大了眼,又换一种容易理解的叙述方式接着说:“带鱼体形很长,形若长带,在快速游动中,鳍的作用很小,要靠强烈扭动身体犹若蛇行来提供动力;鱼腹腔则变为只装一根直肠子,不再需要双刺朝下生长来保护,同时,鱼的脊柱也一直往下移,至现在基本上处于身体的中央部位,鱼刺就变为上下生长的了。当然,这只是粗略的描述。”
“哦,好复杂的变化过程。阿姨,这只剥了壳的大虾先给你,我再另外给阿爹剥一只。”我忙着剥虾子,根本没有去想,还怕不怕这种被自己称为“大蛇鱼”的带鱼,也不愿去思考这种鱼的复杂进化过程。
“海流,你自己剥着吃吧,让阿姨来为阿爹剥虾子好了。”仇云阿姨说完,又神秘地问“你知道这么大的虾生长在什么地方吗?”
“嗯,”我在心里细想了一会,不确切地回答:“这种大虾像小河虾都有淡淡的泥腥味,应不是长在海里,但也要生长在大江大河或大湖泊之中,方可长的这么大。”
“呵,”仇云阿姨一面为父亲剥大虾,一面笑着说:“我们的海流真是太聪明了,尝一尝味道就能辨出个方向来,那你就要多剥些吃哦。称虾子的时候,我听厨师说这种大虾子来自洞庭湖,还想考考你呢。”
“仇云,你不要只顾我这里,让我们都自己动手,吃虾蟹就应当这样,可惜今天没有蟹,否则就更有乐趣了。”父亲夹起一只大虾,也自己剥起来,然后又说:“现在花九元钱吃这么一顿饭,是奢侈了一点,但十年八年后,这些就都是极普通的家常菜了。这样的菜偶尔吃一顿两顿对身体大有好处,但经常吃却是有害的,因为人体并不需要摄取过多的蛋白质。”
“达仁哥,”仇云阿姨的脸上红云泛起,不好意思地说:“即便是这样小妹已痛心不已,有虾就不能想蟹了。”
“说得好,仇云,那些‘横行’的怎么可与大虾相比呢,虾好歹能蹦又能飞。可以这么说,要不了多少时间,春天就会到来,气象会焕然一新。”父亲先感慨一番,又对着我说:“吃东西不要急,吃鱼虾更是要慢,不是因为它们有尖刺与硬壳,而是要尝出美的滋味。”
“阿姨,”我一听,以为吃完饭之后就要回去了,就心满意足地对仇云阿姨说:“你在来的路上说过,阿爹会让我俩找到和发现玩的乐趣与意义,现在还多了一个吃趣,看来在回去之前,我们得把这滋味尝够了才行。”仇云阿姨用筷头连敲我的脑袋两下,直白道:“还赞你聪明呢,阿爹是言辞超婉丽罢了,他是提醒我们要把所点的菜全部一扫光,浪费了不好。”
“你小子,”父亲将剥好的虾仁边蘸调味,边逗乐:“吃了就想走啦,我还在想,要不要带你到‘儿童乐园’去玩上一两个小时,再乘下午五点的班车回清水河公社,你既然急着走,那就等下次好了。”
我咯咯地笑着说:“那我让阿姨带着去,否则,好不容易来一趟,连儿童的乐园都没进ru,回去如何吹嘘?”
省城的河畔公园坐落在明溪河南岸,面积少说也十万平方米,公园里千姿百态的花草林木,无不彰显园艺大师们的聪明与才智,特别是一条条弯弯曲曲、寻不见终端的小径,更是让游园的人感觉,公园是无穷的大。
今天是六月一日,河畔公园自然也就成了儿童们幸福的乐园,从蹒跚学步的婴孩到十一二岁的少年,几乎是占领了公园的每个角落。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孩子们快乐地吹‘柄嘣’吹气球耍‘溜溜蛋’,或端起塑料的‘长枪短炮’吼着‘嗒嗒嗒’学解放军叔叔打仗。这些玩意儿,农村的儿童自然是没有机会玩的,甚至多数的农村孩子连见都没有见过。城市的儿童们穿的衣着,虽然与农村的孩子们一样款式单一,色彩古板,但明显要新得多好得多,也根本看不见有打赤脚的,这或许就是城乡差别吧。
父亲与仇云阿姨一起牵着我,在热闹非常的公园里随心所欲地漫游,当走到河岸边一株硕大的水曲柳下时,父亲忽然提议:“仇云,我们就在这树下坐坐吧,你看这些柳枝快要垂到长椅上了,还有河里的芙蓉都在含苞待放呢,多有情趣。”
仇云阿姨愉快地答了声“好。”便让父亲先坐,才抱起我挨着他坐下,并打趣地说,咱阿爹啊,吃的要选有味道的,坐的要挑有情趣的,我们不在这里“情趣”一下,多不好哦。
本来大长椅足够三个人宽坐的,但仇云阿姨非得要让我侧坐在她纤细的腿上,并用双手将我很自然地搂在怀里。我的小脸蛋正好压在她的左胸上,不但听到了那感人的心跳,还仿佛闻到了一种从未闻到过的淡雅的馨香。仇云阿姨将头轻靠着父亲的臂膀,陶醉又幸福地问:“海流,你是不是曾无数次幻想及期待,有人如阿姨这样子抱着?”
“太对了!”我惊讶地回答:“阿姨为什么会像阿爹一样,总能说出人心里的所思所想?而且,我发现你现在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尽瞎说,还当着阿爹的面说假话来讨好阿姨。”仇云阿姨装出生气的样子。我一听急了,就连忙解释:“阿姨,我讲的是真话,你的眼眉唇颜上奕奕的气场,若微风掀动的兰香,这种美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绘。”
仇云阿姨侧目看了看高song千尺的朝晖桥,深吸了一口来自柳叶或是芙蓉奉献的氧气,动情地说:“既然我们的海流都觉得阿姨很美,就应当兑现所许下的诺言,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将心底的精灵好生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