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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得意
宋老太爷平日在宋家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在外精明、最是看种整个宋家的名声。本来宋鸾华将田总管丢到大牢里的事情、岔开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偏偏陈氏穿针引线，说得暧昧朦胧、又说那刘师爷与二房交情不浅......宋老太爷何等人物？纵使知道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的挑拨成分在，也很难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刚到侬香苑，看到二儿子就守在了院门口等着自己，宋老太爷又怎么不知道这是走漏了风声？
一个两个的都想往‘荣禧堂’安插钉子！
不孝、不孝──太不孝了！
“爹──！”宋成柏平日纵使都是老好人的带着三分笑意，可这一趟回家，二房被打压得抬不起头不说，这大房有事没事就拿着自家人开涮，是想闹哪样!?
而且宋老太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丧门星、扫把星......这是能乱说的么!?
以后若是今天这番评价的话给有心人传了出去，他们家鸾姐儿到底还要不要嫁人!?
“请老太爷安！”宋鸾华面带着镇静的笑，朝着宋老太爷标准地行礼。
想着以陈氏的脾性，一旦想到田总管可能会熬不住刘师爷审问的手段、会怒不择口地当众把自己给抖出去，这一路腆颜求到宋老太爷的面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宋太夫人还在养病，宋成祈如今可都在温柔乡里打滚、若论实际，自当孩是宋老太爷才有一战的本事。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妳还笑得出来？”宋老太爷看着宋鸾华的模样、忍不住想到了几天前，孙子辈里也就宋庆尹能够同样面不改色地同自己对峙。心里顿时郁气翻搅，气极反笑地说道，“好好好.......”
“老太爷。”宋鸾华不惊不惧地站在那里，下颔微收、背脊却挺得笔直。她看着宋老太爷纠结的面孔，平心静气地说道，“田总管联合了地痞崔大三兄弟，意图污蔑我们二房沙地种出来的作物是不能吃的──甚至为求真实性，田总管还动手毒害了崔大的二弟！当时在场没有三十双眼睛、肯定也有十几双眼睛盯着！”
“一般的小纠纷，官府肯定也不会管。毕竟此刻道哪儿都是农忙、哪里不会有一点小摩擦？可田总管手里牵涉到了一条人命，那可就不是嘻嘻哈哈可以唬弄过去的──送官查办可是在证当不过的，老太爷大可同这田总管撇的一乾二净、此可要包庇他，才是更惹人怀疑吧！”
早在宋鸾华一开口前，宋庆尹就知道要糟。
自家爹亲虽然在兄弟里面算是学业有成、交友广泛，给宋氏一族过祭祖田、免田赋繇役、甚至提携了宋家在景中镇的地位──可纵使千好万好，宋老太爷和宋太夫人，却始终不当一回事、也不珍惜、更是在大房五房的长期教唆下，反而相当讨厌宋成柏这个儿子。
宋老太爷掌控欲极强，凡事最讨厌有人忤逆他。
宋成柏归家一事纵然让他倍有面子，但也绝对不容许有人敢驳了他的话！
自己毕竟男丁，说好听是硬气、有气概──
可换成了宋鸾华，那可就截然相反了！
“妳这个自以为是、擅作主张、乖张乖戾的蠢货──！”宋老太爷双眼一瞪，丝毫不觉得在侬香苑院子里骂人有什么不对，“宋家在外头要积攒名声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个五年十年、妳以为妳现在锦衣玉食的，靠得都是什么!?千里之积溃于蝼蚁，就妳这么一闹，对着自家人刀刃相向──不是给我们宋家丢脸、自毁名誉么!?”
自家人？自毁名誉？宋鸾华看着宋成柏表情隐隐地有些扭曲，忍不住对宋老太爷冷冷一笑。
“妳那是什么表情？嗄？”宋老太爷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察言观色也是他的本事之一。宋鸾华虽然还是一付恭恭敬敬的模样，那没有刻意掩饰的讽刺、还是让他给看得一清二楚。
但想着田总管还在大牢里，随时都有可能扯出宋家的不是......
宋老太爷也不管那么多，是有轻重缓急，立刻便是转头对着宋成柏就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二──！那刘师爷是长兴侯的庶弟对吧？你从前不是在长兴侯府上坐馆过？你去！让刘师爷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把田总管给放回来吧！”
宋成柏脸黑得都要滴出水来。
他虽然因为科举舞弊牵连，入仕无望，但在士人之间的名誉和地位，可还是很高的。
现在更是有起复的希望，前三甲虽还要多少凭借点运气，可弄个庶吉士也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过就是个总管，就要让宋老太爷纡尊降贵地跑来侬香苑闹、甚至是把他的鸾姐儿说得这般难听──
大哥大嫂到底是有多么惧怕他们一家横夺宋家的东西？
如今在景中镇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春风得意、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再拉扯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爹。”宋成柏面无表情地看着宋老太爷，淡淡地说道，“田总管人在先、手里握着条人命，依大裕国的律法，纵然不用血债血还、流放或充军奴，也都是无可厚非的......您要是想把宋家摘个干净，出面主动把关系撇清还比包庇容易些。现在暗巡使四处替皇帝陛下纠察民间的不平和不公，一旦有谁滥用权力的事情给上报了──爹，让上京一个家族覆灭这种代价，您、承受得起么？”
“你不想帮就不想帮，说成那样、是要吓唬谁？”宋老太爷不屑地冷哼，“不过就是见不得你大哥大嫂的风光，这才让七娘去把田总管弄入大牢的么？把人怎么丢进去的、就给我怎么弄出来！别忘了是谁把屎把尿拉拔你长大的！孝顺父母、敬爱兄弟，你难道读书都读到屁眼儿里了?!”
“唉呀呀──！姜沂兄在上京城也多少算是个才气傲人、名声颇丰的高节，儿女一个个聪慧非凡、漂亮得让人嫉妒......要说姜沂兄会对自家兄弟磨刀赫赫，这话丢到上京城的茶楼里，只怕那反驳的唾沫星子、可都要淹死个人了！”
“何方小儿在我宋家胡言乱语──?!”宋老太爷接连地被人给驳了话头、早已是气得有些炫目，转头看向了那声音的来源，满腔火气却是立刻被兜头浇了盆冷水。
只见来人潇洒地一个作揖，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灿然一笑，
“在下望月楼掌勺──纪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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