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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妃听得此语,非但没有“扑哧”一笑,反倒低叹了一声。
平王眉头不由微皱,“这是怎么了?何故唉声叹气?”
平王妃仰起脖子,看入平王的眼底,“臣妾如今有孕在身,无法替王爷分担内宅琐事,是以心下有愧。”
平王坐在椅子扶手上,扶着她的肩膀道:“你给本王再生个健康可爱的小公子,就是本王最大的功臣了!”
平王妃幽幽地叹了一声,“想给王爷生孩子的女人多着呐。”
平王终于察觉到平王妃今日有些不太对劲,又想起属下刚才回禀的事情,内心烦闷愈甚,面上还得强忍着,与这个女人虚与委蛇。
夫妻多年,平王妃哪能不了解平王的性子。
若他不是心虚,当下就该板起脸,斥责她胡思乱想才对,然而他没有,只是扶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些微用力,让她不要乱想。
所以男人啊!千万莫要小瞧女人的一双火眼金睛和一颗玲珑心肝。
或许在很多事情上面,她们无知、天真,然而女人天性嗅觉灵敏,特别是对于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事。
而现在平王妃显然十分忌惮那个被七皇子金屋藏娇,放在京郊好生保护起来的女子。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也知道自己的娘家目前能够给予他足够大的助力,同时这个男人当然也允诺过他们一些东西,比如待他荣登大宝之后,这凤位自是她的。
但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心系其他女人,而且还是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平王妃心里就觉得慌地厉害。
若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即便她到时坐上皇后之位,给他生下再多的孩子又如何?
杜府的从龙之功,现下是平王所需要的,待他荣登大宝之后,就变成了他所忌惮的。
所以她要想尽办法将一切潜在的敌人扼杀在摇篮里,唯有如此,杜府方能一家独大,她的孩儿方能成为未来这个江山当之无愧的太子。
到时,即便没了七皇子的爱又如何?
男人的爱,是这世间,最不靠谱的东西。
平王妃在心底叹了口气,抬起头,一双眸子满是关切与真挚地看着平王道:“臣妾方才在外面听到王爷提到有孕和闪失,可是哪位侧妃或是侍妾有了身子?是臣妾失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不知晓,还拿来叨扰王爷。”
在平王妃温柔的注视下,平王面上的神色无懈可击,眸光却微冷了一瞬。
这一瞬, 已足够让平王妃心凉。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温柔而隐忍的。
那一刻,竟然动了杀心!
仅仅只是因为她试探性地开口询问了那个女人两句。
平王妃微垂双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哽着声音道:“这些年臣妾殚精竭虑担着王妃之职,哪怕恨不能时时刻刻黏着王爷,也不曾动过王爷后院的其他女子一根手指头,王爷何故这般瞒着臣妾,可是不信任臣妾?既如此......既如此......”
平王妃说道此处,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听岔了!”平王的声音起初有些僵硬,随即变得柔和起来,将平王妃搂在怀里,轻声哄着,“是京郊马场里的马到了受孕期,我在叮嘱下面的人一些事情,务必让他们把好关,产下一批好马驹。”
平王的声音里颇有些无奈,“你呀你!自怀孕后,心思愈发细腻敏感了,我后院的那堆莺莺燕燕,这些年我何曾正眼瞧过谁?”
那是因为你的心思早被其他女人给勾走了!
平王妃在心里恨恨想着,面上却不得不做出相信平王的模样。
从书房三步两回头地退出来后,平王妃回到自己住处。
她叫来贴身丫头,在她身边耳语几句,眼底透着一股愤恨之色。
敢跟她杜蓁抢丈夫的女人,都得死!
贴身婢女得信,拿着平王妃的令牌,从角门溜了出去,直奔杜府而去。
与此同时,平王也在暗卫的护送下出了门。
......
月上中天时,白苍等来了暗卫传递过来的消息。
七皇子暗中藏着的那个娇客竟神秘地消失不见,好巧不巧地,让七皇子发现别院附近有杜氏的人马。
虽然七皇子没有当场与其翻脸,但只怕这二人之间已经生出了嫌隙。
白苍听得这个消息,眉头微微蹙起。
“那女人真的不见了?”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更没想到,这事儿还能和杜府扯上关系。
先前她吩咐人,将平王在外面有女人的消息透露给平王妃,原是希望能从平王妃处下手,找出那个女子的下落。
比起他们这些外人,想必平王妃对平王的了解定要多些。
平王妃果然没让她失望,只是在暗卫们潜入那处京郊宅院时,人已经不见了。
只不知,劫她的人是敌是友?
白苍忽而想到,这消息是月裳透露给自己的。
月裳不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及藏身之所,可不代表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那个人不知道。
莫熙宁,难道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京了么?
白苍抬头看一眼院中影影绰绰的树木影子,双眸幽深发亮。
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冷然出声,“我要见你们主子!”
暗卫声音沉着道:“主子不在,请姑娘明鉴!”
白苍冷哼道,“莫要诓骗我!他若不在,又是谁劫走了人?”
那暗卫声音低沉,不带一丝起伏,“属下不知。”
白苍瞧他一眼,那暗卫弯着腰身,像一张崩紧的弓,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劲的力量,但就是没有心虚。
“不说也罢!”她丢下四个字,返身阖上屋门。
随手扯了扯披散下来的长发,白苍抱膝坐在炕上,低头沉思。
没有那个女子在手里,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
白府这一竿子的人命,可都握在她手里呐!
想想就愁人啊!
同一片夜空下,几百里之外的荒山野岭里,有一个骑马疾奔的身影。
莫熙宁确实不在京城。
他此刻正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四天前,他收到密信,知晓了莫熙廷发现白苍那件事。
他在心里暗咒一声那女人行事张扬,迅速安排了下这边的事情,便整顿人马准备回京。
临行前,一再叮嘱那女人乖乖待在白府,不可抛头露面,没成想,还是被莫熙廷撞见而暴露了。
想到此,莫熙宁暗恨道,当初就不该心软,早该借由陶玉钦那件事,将莫熙廷赶离上京城才对!
重活一世,他竟然还没学会对敌人应当心狠手辣,不该有一丝怜悯!
现在这副局面,就是对他的警示吧?
莫熙宁心里便想着,便用力甩动马鞭。
西南这边,七皇子私挖金矿,暗中屯钱,积攒兵器,畜养战马的所有证据,他已罗列地清清楚楚,正由暗卫八百里加急往皇城送去。
在累死了五匹马,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后,他终于停下来,背靠一棵大树打了个盹。
再次醒来,阳光透过泛着一层浅浅新绿的树梢温柔地洒了下来。
莫熙宁深吸了一口早春清冽而甘醇的空气,走到溪水边,用雪化后的山泉水洗了把脸,又吃了些干粮,继续往前赶路。
白府的早晨,众人早早醒来,各个心绪不宁,面上惶惶不安。
天刚亮,白府沉重的木门便被人敲响,等到小厮跑过去开门时,只在地上看到一个神秘的包裹。
他提着包裹进了前院,并将其交到白大爷手里。
当白大爷打开包裹时,赫然发现,空荡荡的黑色桃木匣子,只在中间,被人放了一根手指!
同时还有一章白纸,纸上有一排凌乱的字迹。
上书寥寥数字,“娘,大哥,救我!我不愿死在狱中!”
白大爷收到纸条后,心情颇有些沉重。
他不曾入仕,之帮着府里打理庶务,管着祖产。
但并不代表,他一点都不精通官场之事。
白二爷如今这个样子明显是被人诬陷的!
白大爷脚步沉重地往静安堂而去,徘徊良久,还是让丫头进去通报。
老太太昨日被白浅薇施针,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然而心里担忧次子的安危,几乎整夜没睡。
听到长子一早过来,连忙抬起不太听使唤的胳膊,一脸急色道:“快!快请进来!”
董妈妈见白老太太这副模样,面上一片焦急。
“老夫人,您可要顾及的身子呀!二姑娘千叮呤万嘱咐,不可情绪激动,您可莫要大喜大悲呀!”
白老太太现在没有大喜,心里只有大悲。
然而她现在连抬胳膊和说话都困难,也就只有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白大爷拿着纸条进了内室,先是询问了丫头一番白老太太的身子情况,又亲自喂白老太太用过早膳后,方将那张纸条拿出来。
董妈妈接过纸条,在白老太太跟前展开。
白老太太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许久,方缠着唇道:“这是......这是.....”竟是连说话也不利索。
这字迹虽然潦草,然白大爷和白二爷是嫡亲的兄弟,对他的字迹甚为熟悉,还是一眼能够辨出这字迹是出于白二爷之手。
“此事只怕是有人故意针对二弟,只是儿子想不出我们白府究竟得罪了何人,故拿此事前来叨扰母亲。”
白大爷说话点到即止。
白老太太虽然身子行动不便,头脑还是灵活的。
白大爷的意思是,若能找出那个得罪了给白府暗地里下套的人,将那人交出去,或许白二爷便能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也未可知。
然而他们连这背后下套之人都不知晓,又如何能够将人揪出来呢?
再者,那人既能陷害白二爷,还敢明目张胆地上门威胁,想必是个极有权势的,即便他们讲人交出,就能确保那人定不会再找白府的麻烦了吗?
白老太太一脸愁苦地歪坐在榻上,苍老的脸庞,因为轻度中风的症状,口鼻有些微歪斜,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地苍老和迟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