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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宁是在乒乒乓乓的声响中醒来的,揉了揉眼睛,望着茅草屋顶,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就现在家里的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跟前身一样赖床,大冬天的最是容易犯懒了,两个哥哥都在忙活,她总不能当做没听见。
“起来了,过来洗脸!”听这声音是大哥柳焕了,今日的他眉眼舒展,嘴角上还含了一丝笑意,五官端正,要说最为吸引人的就是一双双眼皮大眼睛了,好似琥珀,透亮透亮的。
“大哥早!”扯了帕子,柳宁接过大哥端来的热水,自己到一边抹脸。
“大哥,这兔子怎么不吃啊?”外面传来二哥柳畅的嚷嚷声,接着一个高鼻子鹿儿眼的人有些失落的走了进来,一身灰白色衣袍显得有些空荡,给人一种病弱少年的感觉。看见柳宁,柳畅咦了一声,走到了她边上。“怎不多睡会儿?”
“想起,便就睡不下了!”拧干帕子,这边柳畅已经给她把水倒了,动作熟练得好似都做了几千回。柳宁愣在原地,一向自立自主独立性极强的她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伺候过,她两只眼睛有些发直的看着柳畅就像看待外来生物。
“妹妹你怎么了?”柳畅晾好帕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动了动眼珠子,醒悟过来尴尬一笑。“没什么,想着那两只兔子该是受到了惊吓,又冷了一两天才不吃东西的吧。”
柳畅释然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一会儿我把他们移到这里来!”看得出来这个二哥很喜欢小动物,本来想着拿两只兔子换粮食的,现在只能打消念头。
早餐三人吃了两条小鱼,喝了点汤,就这么草草对付了。比起挨饿,这待遇已经算是小康社会了。
柳宁问了下狼肉的行情,两个哥哥只知有卖,价格在十文钱左右,比起猪肉价还高了那么一丁点儿。她估摸着算了算,两头狼除去皮八十斤还是有的,半吊钱还是能挣下的。只当下寒冬腊月的,这东西又是稀罕物,涨一两文也无不可。
柳焕收拾好碗筷,对着两个清洗死鱼的弟妹道:“二弟,你在家里陪着妹妹,今日就我一人去。”
“做什么去?”柳宁抬头拂开散在眼前的碎发,她记得昨天两个哥哥就回来得很晚。
“到赵地主家里帮工!”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不打算多说,顺了顺身上的衣服就准备出门。
“这寒冬腊月的有什么工值得帮的?”柳宁知道这边对男子的礼数管理得极严,一般男子不得随意出屋,更别说去做活计,农家小村的讲究的淡些,多多少少还是对男子名声有些影响,这便忍不住多问了些。
柳焕不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上赵地主家就是在院子里打杂,帮忙擦擦桌子洗衣洗菜什么的。说得好听点儿是帮工,说得难听点儿是当奴仆。
“还不是赵地主拿我们欠了她半吊子的钱说事,硬找大哥讨要,不得已,我们才答应去给她做帮工的,一日四个钱,做满了就抵债了!”柳畅碎碎念的道出了来龙去脉,只她不明白何时自家欠了赵地主家钱了,两家除了租地上有点来往,平日并无交集。
“大哥,这赵地主家你一人去不得!”叫住一只脚已经迈出门的人。“差她的钱今日咱们卖了狼肉还他!”
柳焕有些迟疑,他不喜欢去赵地主家,但那人是雇主得罪不得,头些日子那边还闹过官司呢。“怕是不妥。”
低头收拾着鱼,柳宁抬头看了柳焕一眼。总觉着赵地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让隔壁的程秀才带个话去,你就别去了。”挑拣了一条个儿偏中的鱼,柳宁朝着兄弟两人打了个眼色,便绕过不太平整的小路到了前边院儿里。
“程大娘!程大叔!”扬着脖子隔着篱笆门扉柳宁顶着寒风在外面喊,一面拿湿手拉下挽起的两只衣袖。
正中青屋瓦房里传出了声响。这程秀才靠着两笔字又算得点账,便在龙湾村极受追宠,日子过得比普通村民不知好了多少个档次。
“宁丫头,你可回来了!”程大叔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四十来岁的人了,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颇得村里人缘。“没叫你两个哥哥好一阵担心,以后可不兴这么做。”
“嗯,青逸身体可好?”她记得程秀才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嫁了出去,唯一的女儿到城中求学去了,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剩下的小儿子程青逸却是畏寒得很,一入冬就咳嗽得厉害。
程大叔已经走到了门扉边,脸上挂着笑。这边男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长胡子,省了剃胡须这道繁琐的日常事务,而且看起来更为赏心悦目。
“他娘得了个炉子,放了炭日夜烤着,便没得那咳嗽症了。今年冬天是不用受罪了!”
“那便是极好!”柳宁没有进去的打算,拿出鱼到程大叔眼前:“我昨日得了些鱼,您拿去烧来吃吃!味道鲜嫩着。”
连连摇手,柳家现在什么样子他心里清楚着。“这大的鱼,能得不少钱,你还是拿回去卖了!”
“家里多得是呢!”柳宁没有跟他多周旋的意思,见他还要推连忙解释:“大娘在家吧,我想让她捎个信儿给赵地主,我哥今日就不过去了,差的钱,七天内我亲自上门去还上。麻烦程叔转告一声!家里还有事,便不打扰程叔了。”鱼往他手里一塞,讲完便飞似的跑了。
程家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提着鱼往屋里走,赶巧程秀才从屋里出来。“庚郎,鱼从哪来的?”
“呵呵,后边柳家姑娘送的。让你给老赵家传个信儿,焕郎畅儿不去那边了,说七日内亲自上门还钱。”
程秀才夹了夹眉头,柳家姑娘她心里记得可清楚,除了惹鸡遛狗浑身上下没一点子女儿家该有的气度,这会儿听着自家夫郎的话觉着怀疑。
还好程家男人把柳宁问候自家儿子的话瞒了没有说,不然,照程秀才的脾气准得怀疑上柳宁惦记上她家宝贝儿子了。
“这丫头今日是吃错药了?”暗自嘀咕,反正只是带个口信的事,便交代了庚郎一声,朝着对面山那头的赵家大宅去了。
“爹,谁来了?”门帘掀开,一身青色衣衫的少年翩翩走出,眉黛黝黑目光清幽,脸上带着淡雅的笑意。
程庚郎一声惊呼:“我的小祖宗,你跑出来做什么,吹了风生病了可咋办!”嘴里念念着,推着他进了屋里。
柳宁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家,到村里地头上转了转,刚融化了雪,地里光秃秃的枯黄杂草都没有甭说能见到绿色植物了。转到自家菜园子,倒是见到了几颗白菜,长得瘦不拉几的,还得冬雪冻了,这会儿都冻死得差不多。稀稀疏疏几根葱和大蒜全都趴到了地上,是指望不上它们能够塞牙缝了。
甩了甩脚上的泥,柳宁哆嗦着身子跑回自家茅屋。挤在两个哥哥中间,往火盆边凑。
“呀!妹妹你闪开点儿,我这里在清鱼鳞呢!”柳畅一声怪叫,手里举着鱼,让着柳宁往自己边上挤。
“嘿嘿,我这不是冷嘛!”不停的搓着耳朵,一边烤手一边对着柳畅打哈哈,没有一点占了别人位置的愧疚感。
“冷你可以往边上坐!”位置这么宽,怎么就往他这边来了。
“我就喜欢二哥捂热的凳子!”柳宁眯了眯眼,赖皮的样子说得柳畅哑口无语。
柳焕看着两弟妹闹,只是扬唇笑了笑,埋着头清理着剩下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