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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番话,上官璇十分不舍地亲了亲铁逍遥的脸,又掖好被子,怅然地望了他一眼,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出了房去。
到了屋外,冷风一吹,上官璇脑袋里清醒了些,想起自己这样走了,铁逍遥醒来后不明所以,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叹息一声,返回身来去找张牧。
张牧醒得向来早,只是两腿不便,还未起床。
上官璇隔着窗子向他辞行,又没头没脑地拜托他转告铁逍遥自己只是暂时离开,去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请铁逍遥多保重自身。
张牧几乎哀叹出声,铁逍遥哪里是他能说服的了的,他赶紧想了一下弥补之策,问道:“秦小姐,你可想好了要去哪里?”
上官璇茫然摇了摇头,才想到张牧看不见自己,道:“不知道,我先四处随便转转。”
张牧趁机建议:“那你不如去京城吧。我这就写一封信给东厂的陈督主送去,他早便听说过你,必会待为上宾,有什么为难的事,叫他帮你想办法解决就是。”
我的这件事,那位陈督主只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上官璇默然。
张牧却会错了意,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同铁大侠说的。”
上官璇“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离开张牧的住处,一个人出了西岳庙。
要去哪里?上官璇想都没想便把京城排除在外,虽然她为那孩子几次治过病,却并不想去趟那官府的混水,至少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
华山?连家?
临洮!华山派的掌门大典六哥许金雨始终没有露面,慕楚帮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还有凌紫藤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些天过去·他应该已经到了衡阳,师徒若是见面,寒天致会既往不咎放过他么?
上官璇一路胡思乱想向西往临洮去,有了事情做·她终是觉着心里好受了一些,不再空荡荡得失魂落魄。
上官璇还记得上次住的许金雨的宅子在槐树里,到了临洮第一件事便是按照记忆找了去。
一晃几个月过去,那宅子从外边看没有什么变化,但里面空无一人,连那看门的老者亦不知去向,从院子里厚厚的落叶和屋里的灰尘看·应是已经空了不短的时间。
人呢?上官璇在宅院里察看了一番,米面都还在厨房里剩了不少,一些蔬菜已经腐烂,被褥到是收了起来,应是上回两人走后再没人动过。
上官璇简单打扫了一下,暂时住了下来。
说不准是许金雨因为风声紧,便将看门的老者打发了。上官璇没有见到他,颇不放心·随后上街转了转。
虽然上一回上官璇和铁逍遥都刻意避免打听白雪堂的事务,但裴英男三天两头地来,无意间还是吐露了不少。上官璇大约猜得到五月间他们父女住在何处。
待到了那条街附近·上官璇明显感觉出风声鹤唳来。
大白天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人走过都低着头,脚步匆匆。
再往前走,不少住户大门上贴着封条,上官璇匆匆一扫,感觉应该贴了半个月以上,算算时间正是太原右卫的官兵向黑风堂和凌紫藤等人下手之时。
整条街的店铺都关门停业,看样子白雪堂遭到了官府严厉的打击,只不知是不是已被连根拔起,彻底从临洮消失不见。
上官璇正觉有些彷徨·突听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有人在大声喊冤,紧跟着三五个人齐声喝斥,声音渐近,又转来铁链“哗哗”的响声。
上官璇左右看看,闪身便钻进了一条巷子。
只见从前路迎面走来一队官差,有七八个人·中间推搡着一个中年人,那中年男子被铁索套住脖颈,一边被拖着踉跄而行,一边连声哀求:“几位大哥,饶命啊,小的是真不知情,小的祖上三代都是安分守己的生意人,怎么会认识那慕楚帮的反贼!”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在他屁股上轻踢了一脚,喝道:“放屁,你的店铺离他们这么近,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敢说没卖过他们东西,奶奶的,知情不报,分明与他们都是一伙的。”
另一个衙役接口道:“头儿说的太对了,揭发他的人怎么说的,这老小子卖给别人一贯,卖给那伙儿人只要六百,分明就是在偷偷摸摸地资助那帮反贼。”
中年人大叫冤枉,一个衙役抬手欲打,却被那头目拦住。那头目笑道:“别管他,把人带回去就是,等着他家人去求咱们大人。”
先前接口那衙役笑得猥琐:“这老小子长得不怎么样,闺女到是生得如花似玉的。
上官璇只粗略听到几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实是看不下去了,掏出块手帕将脸蒙住,抢出去三拳两脚将几个衙役打倒,解开铁链,放开了那男人。
那男人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望着上官璇和倒了一地的官差瑟瑟发抖。
上官璇催道:“行了,你快些回去带上家人逃吧。”上官璇这一出手,却是坐实了此人通匪之名,一家人再被官府捉住,必是有死无生。
那男人显也想到此节,顾不得再多说话,转身跌跌撞撞向着家中飞奔而去。
上官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由慨叹:“慕楚帮这一出事,不知要殃及多少无辜。不管何时何地稍有动荡,倒霉的始终是这些平民百姓。”
她方才下手甚,几个差役见她没有别的动作,爬起来欲溜,上官璇冷哼一声,道:“都老实呆着别动,谁不听话,我便打断他的腿。”
那几人吃了一惊,登时不敢乱动。他们也知道慕楚帮的反贼身手高强,先前朝廷下手时出动了大队兵马,听说也是死了不少人,那场面极为恐怖。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原以为反贼都清剿干净,官兵也撤走了,他们可以出来捞点儿油水,谁知朝廷官兵这么靠不住,竟会叫他们迎头遇上漏网之鱼。
上官璇等了一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细细盘问。
一番了解下来,因为动手的时间这些人一直缩在后面,有用的消息不多,只知道白雪堂关键人物俱都逃脱,死的不必说了,生擒的尚不清楚有谁,人数不多,已由官兵全部带走。
上官璇有些无奈,但想着救人救到底,没有反而害了适才那中年人的道理,不敢马上便脱身离去,看着四下无人,长剑出鞘,道:“你们几个,要活命起来跟我走!”
她将这队差役带到一旁小巷里,逐人问过姓名,又恐吓一番,方才将他们尽数打昏,料想等人发现或是他们自行醒来,天也黑了,那家人应该也已经跑远。
上官璇拍了拍手,出了巷子,左右看看,将脸上手帕拉下来,猛然间心生警兆,霍地转过身来,手握剑柄,眼望七八丈开外的高处。
果然那里有一个人正自墙后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楚上官璇的脸。
那是个三十上下的男人,上官璇第一眼便觉着眼熟,在这临洮,能让她觉得眼熟的男人也没有几个,所以她怔了一怔便认出来,冲那人招了招手,叫道:“陈姚!”
陈姚吓了一跳,他方才在暗处窥视这女郎,觉着自己大约不是对手,正犹豫着要不要近前看看,却突然被人家发现并且叫出了名字。这女郎身材窈窕,模样儿如此出众,只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上官璇见他那缩头缩脑的样子,一时到把心中的苦闷放到一旁,忍不住笑了:“陈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啊,我是许金雨的师妹。”
“啊啊啊,是上官,秦姑娘。”陈姚如梦方醒,自高处跳了下来。
上官璇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还好么,我师哥呢?”
陈姚谨慎地向四处望望,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上官璇会意,跟着他穿街过巷,走到一处不知谁家废弃的后园,陈姚停下,转身问道:“秦姑娘几时离开了连家,来的临洮?”
上官璇心中一动,暗忖:“他这是不放心我么?连家与慕楚帮反目成仇,看来慕楚帮的人也都心中有数了。”便道:“我先在华山参加了掌门大典,本来和师兄约好的,但他一直没有露面。你们还好吧?”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带来了凌堂主的消息。”
陈姚脸色微变,急问:“凌堂主可好?”他见上官璇脸上神情凝重,匆匆道:“许兄弟便在临洮,我带你去见他。”
上官璇点了点头,跟着陈姚出了废园。
陈姚钻进小巷往城东去,口里道:“白雪堂在几大分堂里情况还算好的,我们薛堂主接了帮主的命令,已经带着兄弟们赶赴总舵去了,只留了十几个人善后,薛二哥也在。”
上官璇喜道:“二哥也在?那真是太好了。”
话一出口,她突然想到那位薛堂主可是深知内情的,他临走把与凌紫藤交情深厚的薛青默、许金雨几人留下,此中的用意着实令人深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