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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徒亦派人给安夜锦的小医馆送去书信,并非写给安夜锦,而是写给盏乐的。
信中对盏乐的功课提点了几句,又说了些关于棋局的,盏乐颇为受用,直接就夹在了书里,准备珍藏了。
安夜锦在一边坐着看着盏乐,笑而不语,知晓司徒亦这是故意的,想要吊着她的胃口,她也不急,只是张罗着开店的事情。
“娘亲,这司徒亦怎么就不给你写信呢?”盏乐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子,瞧见司徒亦书信上龙飞凤舞的草书,心中一阵喜欢。安夜锦却觉得盏乐是孩子心性,觉得自己能够猜到司徒亦那些草书写的究竟是什么字,自己很厉害,她也就将这识字的过程认定为了益智游戏。
“他啊......心眼多着呢。”安夜锦也不直接点明,而是手持毛笔,写着一篇文字。
此时盏乐还小,她还不准备教他如何去了解男女之间的事情,若是一个小孩被她教成了情场高手,当真有些不伦不类的。
她最近在写食谱,大多是一些简易的教程,风格十分明显,口味新鲜,营养搭配,还有一些是颇有她风格的药膳食谱,适合很多人一边饮食.一边调理身体。
青枫走进屋子来,看着安夜锦写字,不由得赞叹:“东家这字写得是越来越好了呢。”
安夜锦看了她一眼,并不倨傲,而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我一直想要教你写字,为何你总是不学?”
“青枫没读过什么书,不会那些东西,光看看就好。”青枫抿唇一笑,笑容淡淡的.显得容貌更加秀丽。
“前几日我见一人写信,字体与我十分神似,甚至笔锋都是一样的,当真有趣呢。”
就好似不经意提起,又好似故意点明,安夜锦抬起头来,放下笔,扭头去看青枫,发现她面色微微惊讶,似乎很诧异这件事情。
“当真?可是巧合?”
“我也称奇呢。”安夜锦不再多说.只是将纸拎起来,一边吹墨迹一边问青枫:“青盈、青颜那边有消息传来么?”
“我问过了,青盈说凌瑶郡主已经在张罗店面了,而且,严柳山那边派来了几个人,都是平日里精明且老实本分的,准备过来帮衬一番。青颜那边也安排好了几名不出彩的侍女,帮他们落了户籍,就到饭馆之中帮忙。”
安夜锦点了点头,又问:“凌瑶郡主可有什么店名意见?”
“说了说了.有凤凰斋。”
“嚎头太大了些,还有么。”
“嗯,还有荷凝轩。”
“雅了点.不够通俗。”
“淑雅阁。”
“怎么一个个都像女子闺阁的名字?”安夜锦越听越觉得好笑,最后仅仅是摇了摇头。
青枫则是站在那里思考了片刻,似乎在回忆,过了片刻才问:“东家有什么好点子么?”
安夜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很好的想法,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自会有人帮我出谋划策的,而且,他还会为这家店题字画匾额。”
青枫不解.疑惑着不知道是谁.安夜锦却笑得尤为灿烂。
敢不题字,她可就不嫁了。
其实她已经有些摸准了司徒亦的脾气.别看他平日里面精明,真要到了感情上.不一定敌得过她,自己撒个娇什么的,这个司徒亦说不定就被她拿下了。司徒亦对于安夜锦是纵容的,且是溺爱的,从司徒亦这几日都老老实实的就可以看出来。
安夜锦当时的调虎离山并不如何精密,仔细一猜就可以猜到幕后之人是她,司徒亦知晓之后没有任何动静,已经表明了这个态度。
可以说是安夜锦在试探司徒亦,也可以说司徒亦是在借机表现,这两个人过招皆是心知肚明,心中想想就能想明白对方的意思。
青枫见安夜锦一脸的坏笑,心领神会,也不多说,只是觉得安夜锦自从知晓自己即将嫁人,人都变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情绪化,也不会经常沉浸在药物研究中不出房间。最近更是开始保护自己的双手,去教三个青炮制药材了。
盏乐看着自己的娘亲思|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里哀声叹气起来,日后他可不是安夜锦的独宠了。
夜间,店中恢复了安静,安夜锦将湿发发散在肩膀上,坐在床铺前用双手去拍自己的脸,好让未施粉黛的皮肤松弛一些,这个时候却听到了有人敲窗户的声音。
安夜锦停下动作仔细听了听,确定了的确是有人敲她的窗,而非门,这声音尤其小声,似乎不想惊扰到医馆中的其他人她当下警惕,狐疑的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手持银针的一声冷喝:“是谁?”
那人不回答,而是在窗外盈盈绕绕的哼起了西厢记,安夜锦当即哭笑不得,这是在暗指她是莺莺,而窗外那个动不动就哼戏的,就是张//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生了?是不是张生会了轻功,红娘子都省了?
安夜锦不动,也不再出声,窗外的人也是只哼了几句,就不哼了。
半夜蹲在人家窗外唱戏,瞧着挺傻的。
她的房间是二楼,附近能踩的仅仅是一处放盆栽的台架子,那里能放得了几盆花,却不能让一名男子久站,而且,在那里缩着身子也不舒服不是?不一会司徒亦就再一次敲了敲窗。
她这才移步到窗前,心中同时掂量,此时他府中有着那么两位难缠的人物,他居然还能跑出来见她,也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周折,心中微动,面上不露,她只是轻声问:“你来做甚?”
“痴情郎来汇那痴情娘。”司徒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难听出他是一边笑一边说的,且心情不错。
安夜锦也是眉头一挑,突然就觉得有趣起来,竟然学着司徒亦的语气去反问:“不知公子可是敲错了窗?”
“我家娘子的房间都认错了,那可真就是说不过去了,你说是也不是?”
“可我不曾记得我乃是痴情娘来着。”
司徒亦又是一阵轻笑,蹲在那里就说起了那日安夜锦说的话来:“君可知......”
“咳咳。”安夜锦轻咳一声,不愿意去听,那话说出来怪羞人的,弄得安夜锦自己别扭了几日,都没吃下去饭。
他也闭了嘴,没再多说,想来也是个识趣的,只是那笑声更加分明了些。
“娘子快些开窗,不然总让薛安看着他家主子这般姿势,万一觉得我这主子丢人怎么办?”司徒亦开始求情,话语之间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安夜锦抿唇偷笑,却不应声,不一会,就听到司徒亦又说:“你看,你该报复我也报复了,我想着你也该消气了,就想着过来再问问,顺便看看你。几日未见也怪想的。”
这话可是越说越肉麻了,不得不说这司徒亦挺会顺杆爬的,前几日刚刚定了婚事,这一次就直接叫上娘子了,称呼也是一步到位了,这说话的内容也露骨了几分,颇有几分打情骂俏的味道,若是安夜锦心中不清,当真以为他们已经情深意切了呢。
说实在的,两个人相处的方式让安夜锦都觉得吃惊,同时也觉得怪怪的。明明是该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在私宅那次相聚却莫名的变得亲密了几分,起初安夜锦觉得可能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明白人,不需要说很多,同时与他逗来逗去也挺有趣的,后来想想才明白,其实两个人早就是熟人了。当年两个人仅仅隔着一面墙壁而睡,偶尔还会聊上几句,那墙壁怎会如何隔音?他们甚至可以知晓对方何时已经睡着,何时起了床。
最为让人觉得暧昧的,莫过于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睡觉的习惯,比如司徒亦贪睡,比如安夜锦浅眠;比如司徒亦在劳累了一天后也会打鼾,比如安夜锦总是噩梦连连,甚至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他们的心中都觉得,自己不孤单,因为有人陪着自己,耳熏目染,日久生情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才让两个人有时会那般亲密,在对方的面前露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的一面。
“我若是不开呢?”安夜锦挑眉问了一句,扬起的嘴角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那我只能改日再来了,你也知,我出来一次不易。”依旧是有点撒娇,有点恳求的语气,说是这般说,却根本没放弃似的。
“那……委屈你了。
司徒亦在窗外叹了口气,接着便是身体动了动的声音,安夜锦本以为司徒亦这是要走,凑到窗边听了听,却看到一柄短刃突然塞进窗户缝,正在努力的挑开窗户扣。
她先是一惊,随后便是哭笑不得,最后终于忍耐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窗户被打开,一阵风吹了进来,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道。随即有人轻身跃了进来,牵进了一抹月光的银白,带进了一室的华彩。
安夜锦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看着他,他也站定看着她,随即仰唇一笑:“娘子见到为夫可有欢喜?”
她不说话,只是静默,不欢迎也不驱赶。
司徒亦微微歪了歪头,又问:“欢喜得傻了不成?”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是抿唇轻笑,明明是一身素衣,就连长发也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这笑还是晃了司徒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