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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身孕”两个字好像还有回音似的萦绕在每个人边,各宫的娘娘似乎都傻了眼,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义王妃言氏。她笑吟吟地起身向岑淑媛行了个大礼,带着身后的两儿两女一同给岑淑媛道贺。对面的各宫妃嫔这才纷纷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一时间,道贺声不绝于耳。
李雍一脸愕然,他侧过头看了看崔承修。崔公公赶紧弓着腰上前,轻声在他耳边道:“皇上,老奴还记得,那是三个多月前,充媛娘娘入冷宫之前的事儿了,日子算着差不多。”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雍,似乎是点印象。崔承修弓着腰又退了回去,特意看了一眼郁致,心里着实为她担心。她身上的“胎”本来就是个假胎,已经是一个大隐患,岑婕妤在册封前的一刻突然爆出有孕,如此之后郁致可谓是陷入“内忧外患”的困境之中了。
此时郁致的表情依旧平和如常,可她的一双手紧紧捏着桌上的茶杯,薄薄的瓷杯好像就要被捏碎了似的不停地颤抖。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抚上她的胳膊,是再她身旁的碗贞。
“致姐姐,好歹都是皇上的骨肉……”碗贞一方面为皇上后继有人而欣慰,一方面又担心郁致因此难过,心情七上八下的,而她自己也自知最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郁致。
站在一侧的如熙蹲下身来贴着郁致耳畔道:“姑娘,如今大殿之上众人都看着呢姑娘还是先化被动为主动罢。”
郁致干涩地咽了一下口水,她觉得此时喉咙痛的难受,可还是忍下了咳嗽。她手端着茶杯缓缓起身,对上岑淑媛看似温顺的眼神,遥遥地对着她敬了一杯茶,然后将这苦水一饮而尽。
“淑媛啊,这么大的喜事都没有告诉哀家,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现下几个月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太后带着一脸喜悦开口问道,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岑淑媛两颊微红她再次起身回禀道:“回太后,臣妾身形一直都较圆润,所以一直没有留意。直到三日前在贵妃娘娘处感觉身体不适,正巧窦太医正在殿内为娘娘把平安脉就顺便看了看,这才知道已经三个月有余了。”
太后转过头看看李雍,李雍朝着太后微微颌首,证实日子吻合。此时李雍感到又惊又喜,一时之间还无法相信这件事。他继承大统后十年无所出,而今郁致有孕他已对上苍感恩万分,如今居然淑媛也有喜了他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可再一看郁致的神情,他心里又不觉苦涩,又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反而影响到胎儿。在李雍心中,他和郁致的孩子,才真的是自己作为一个人而留下的血脉。其余的,只不过是“皇帝”这个头衔之下的衍生物罢了。
就算两人之间隔着数米距离,隔着不同的高度,还有重重叠叠不同的席位,郁致依旧能从李雍眼神中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李雍那转瞬即逝的苦涩和歉疚反倒让郁致释然了。怀着“假龙胎”的她,又有什么资格为李雍的真血脉而难过甚至动怒呢?在这样错综复杂的情况下郁致只得逃避式的用李雍的另一个“胎”来恕自己这个“胎”的罪,用一种荒谬的方式抚平了侵蚀自己内心的伤口。
郁致终于展露出了一个像样的微笑了,她遥对岑淑媛道:“岑婕妤有孕怎么到今日才说呢这叫我也没有多做准备,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说罢,她转头对坐在大殿最外侧的六局女官吩咐道:“叶尚食,快吩咐人将岑婕妤的酒杯收了,换上和我一样的茶水,今日岑婕妤的膳食也要重新布置,无比在晚宴前置办妥当。尚仪局的女官都听着,一会子册封的时候岑婕妤免去一概三跪九叩的繁文缛节给准备上好的软榻伺候着。陆尚寝,现在立刻派几个得力的宫人跟着柳若去岑婕妤处归置孕妇需要的所有寝具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都不要疏漏。现在立即去办!”
接到指令的女官赶紧领了口谕匆匆出去了。众人不禁对这位充媛娘娘刮目相看,刚才这番话说得及时、得体且吩咐下人做事间接明快、条理清晰,绝非一般庸碌之辈。连一向不认同她的太后都忍不住颌首微笑,和李雍夸赞郁致办事妥帖细心。
岑淑媛又要站起来回话,太后挥手示意让她不必多理小心动了胎气。岑淑媛一脸幸福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腹,然后对太后道:“臣妾有此喜事不狠确实有罪。只因臣妾见到充媛娘娘为册封大典忙里忙外而其一应的规程都已就绪。若臣妾贸然回禀此时,必然会大乱整个大典的流程。充媛娘娘如今也是有孕之身,臣妾实在不忍打扰,还望皇上、太后恕臣妾欺瞒之罪。”
李雍对她摆摆手,微笑着说:“淑媛你何罪之有。一直以来你总是如此为他人设想,将自己摆在最后。恭敬谦德,贤淑有礼,朕和母后是万万不会怪罪于你的。”
太后也点点头,脸上难得露出压抑不住的喜悦。她稍微侧过头对李雍道:“既然皇上也知道淑媛如此识大体、懂礼数,那还不快赏赐些什么。
她身上现在有孕,若是不另外嘉奖封赏也着实说不过去。也不必大动,哀家记得原定是晋封童婕妤为充容、岑婕妤为充媛,如今只要将这位分交换便是。皇上以为如何?”
碗贞性格柔弱和善,李雍再明白不过。可他还是将目光投向碗贞看看此举是否会伤害到她,可碗贞依旧是用她最纯真善良的笑容做了最美的回答。
“吉时已到……册封大典,开始……”
随着两排太监的高呼,仪仗队开始吹响低沉有力的号角。大门一下子打开了,外面灿烂的阳光一下子透了进来,将大殿中照的通亮。一排排宫女踏着整齐的步子迈入大殿,手上都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里面盛的是哥妃嫔的册封诏书及封赏。大殿中众人都起身排成几排微微低下头站立着,所有人都站的纹丝不动,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连李元等几个孩子都紧紧闭着嘴唇。
由韦贵妃和郁充媛带头,即将受到晋封的娘娘排成两排,一排跟在韦贵妃身后,另一排跟在郁充媛身后,约有十几位,各个梳妆的雍容华贵。郁致本对奚充仪一番相让,没料到奚充仪执意不肯先行,只得作罢。众妃嫔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向前,直到皇上和太后高坐的高台前停下,安静地等待册封。
崔承修甩了甩拂尘,将手中的圣旨缓缓展开,昂起头高声道:“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内朝安定,可助朝野上下宁和。朕特此大封六宫,望众妃嫔秉承圣训,笃孝思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嫔及大殿内其他众人皆下跪感激圣恩。
“韦贵妃听旨……”
韦孟颜微微昂着头向前迈了一大步,她看到太后正向自己微笑,而皇上虽然看着自己,但眼神好像一道光,似乎能穿过自己看到其他地方。李雍对她的漠视她早就习惯了,韦孟颜心中冷笑一声,然后瞥了一眼身后的郁致,不以为然地转了回来。
在所有妃嫔之中,韦孟颜是唯一一个已经下了晋封诏书的妃嫔,所以她只需接过“贵妃”之位的金册以及金印,还有贵妃才可穿戴的服饰和头饰。韦孟颜让灵箫接过封赏,微微屈膝向太后行了大礼,直接略过皇上返回自己席位了。
“郁充媛听旨……”
郁致挽着披帛一小步一小步走到最前面,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一股股针尖似的敌意在扎自己的脊梁骨,也知道韦孟颜就坐在一侧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太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又带着一丝漠然。万幸,李雍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依旧,高台虽高,距离随远,可郁致知道他此刻无法开口道出的心情。他的眼神分明不是一个封赏妃嫔的皇帝,而是一个赞许妻子的丈夫。
“充媛郁氏,器识柔顺,丕昭淑惠,训彰礼则,敬慎持躬,思勤知进,襟灵敏悟,堪为六宫典范,特晋封为九嫔之一充仪,为金銮殿一宫之主,赐嫔位金册一本。”
这诏书一出,大殿内众人皆低头寻思,这诏书写的大不同以往。册封妃嫔的诏书大多都是六宫中御府的太监按照古籍书写,大多都是关于妃嫔的性情柔顺谦和、恭敬贤淑等常用词汇。而郁充仪的诏书明显出自皇上之手,而且大多是对其才智聪慧的赞誉,并公然宣称其为“六宫典范”。这背后的深意不难推敲,郁充仪将来的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接下来便是戚修仪被晋封为戚昭容,奚充仪被晋封为奚修容,岑婕妤被晋封为岑充容,童婕妤被晋封为童充媛,自此,九嫔之位已有五位,各自都领取了嫔位金册及格外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