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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雍虽然相信郁致,可这件事情毕竟是人命关天,自已若是草率了事一是宫里众人会议论他偏私枉法,而是庞家势力也不小,贸然死了女儿若是不好好交代一下,也说不过去。
正杂发愁的时候,皇后在一旁轻声道:“皇上,不如先委屈郁充媛在尚功局一晚。今日这么晚,各处的人都休息了。等明日臣妾吩咐尚功局的人好好审理,若她是无辜的,定当还郁充媛一个明白,也好堵住六宫的悠悠之口,然后再彻查,还庞家一个说法。”他一想,皇后的确识大体,这样的提议是再好不过。尚功局是皇后主理的,人交给她比谁都放心。只是要委屈致儿在尚功局一晚上,就当是做个姿态给六宫众人及庞家了。
“今日大家伙也累了,先带郁充媛去尚功局宫正司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朕下来朝参回来亲自审理此案。”他掷地有声道。
说罢,他目光转向郁致,想用眼中柔情安抚她,可她早就读懂了他的心思,没有怨言,只有感激。此时此刻,有什么比信任更来的珍贵,只要他相信自己,不怕没有昭雪之日。在尚功局也好,哪里都好,她无所畏惧。
“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她轻声道,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一会,宫正司的狄宫正匆匆赶了过来,看上去还有些睡意的样子,可进了大殿一见皇上圣驾,皇后凤威立刻精神抖擞。她请了安,也没有半句多话就就客气地恭请郁致去宫正司了。
李雍看着她被带走,心里不知怎地“咯噔”一下,开口道:“郁充媛并是犯人,只是在场的证人狄宫正,你可要好好处理。”
皇后也在一旁吩咐道:“今夜里风大,拾翠殿一向偏冷,给郁充媛多加一床被子。
狄宫正回头欠身道:“奴婢谨遵皇上、皇后嘱咐。”
郁致转过叉回望了他一眼他在高坐之上突然显得那么遥远了。她使劲眨眨眼,瞧见他在对自己宽慰的微笑,她心里的忐忑顿时消散大半,脸上绽放一抹笑颜。
去宫正司的路她熟悉的很,平日走着路,身后都带着一群的下人威风凛凛的。今日却是有些灰蒙蒙的垂着眼帘慢慢挪着步子。还没到宫正司,她仿佛就已经问到了九姑尸体上那腐朽冰冷的尸体味道,不禁身子一抖。
她望望四下,居然还是九姑自偻的小院子。她咬了咬嘴唇,刚要开口。
“充媛娘娘放心,奴婢知道忌讳,娘娘跟奴婢来。”狄宫正朗声道,然后绕过小院子的后面,来到后院一处优雅的庭院。
这地方地方不大但摆设都精致,里面有一小屋隐于百草从中此时快入冬百草凋零,但依稀可见夏日时候优雅的景象。
“这一向都是一些尊贵娘娘屈身之所,今日就委屈娘娘了。”秋宫正道。
她谢过狄宫正,又说道:“我今日出来都没回去金鉴殿,狄宫正能否给我带个口信回去,告诉熙掌宫等我一切都好?”
“奴婢谨遵娘娘吩咐。”狄宫正说完,屈身行了礼,吩咐一旁的宫女进屋子给她燃了蜡烛,然后一行人便走了。
她慢慢踱步进了屋子,这屋子麻雀虽小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进门就看到一张简陋但干净的桌子,右侧是一张床榻,左侧是一张软榻,墙边是空空的书柜。房里虽然只燃了两只红烛,但是已经照的整个屋子亮亮的。
她撂下手中披帛,拨了拨凌乱的发丝一支支将头上的钗环卸下。她人在此处,但心里仍惦念这文睿姐等,自己这么晚没回去她们一定急坏了,整个宫里到处找人呢。
红烛已灭时候虽然晚了,可她依旧一点不困,一个人斜躺在床榻上寻思,今日这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先是秦昭仪找她来商量大计,然后就是庞照容的尸首在相约地点被发现,哪里就这么巧合了。
难道是有人想陷害秦昭仪,却误打误撞害了自己?或者是秦昭仪兔死狗,利用我除去韦贤妃之后,再加害于我?
脑中许多思路,但种种都不太成立,种种都有许多的漏洞,她想的脑袋一团乱,好像脑中有无数条线都交织在一起,而自己却怎么也不能从这混沌中找到源头。
手捂着头身子翻来翻去,刚闭上眼睛就是那水面上的浮尸,她咬着嘴唇,不要怕,不能怕!这宫里死的人多,如果心肝都这么弱还能活么!
门外一阵风吹过,将门吹得“嘎嘎,…声响,她惊地一回头,眼前又出现那浮尸,又出现了九姑上吊时候的情景。她全身蜷曲了起来,拉着被子抓得紧紧的捂在胸前,牙齿紧咬。眼睛死死盯着那……嘎嘎……作响的门。
“吱呀……”
门居然开了!
她狠狠咬了自己手腕子一下,让自己不要叫出声了,右手在黑暗中来回摸索这想找什么东西来自保,手颤抖的筋都要震断了似的。
一道人影闪了进来,慢慢靠近她,她吓得牙齿打架,发出“咔咔”
的声音,一咬牙,拼了!
她狠狠将被子朝那团黑影扔去,刚要开口喊叫“是我!”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一怔,整个人一下松了下来瘫在床上,好半天才喃喃道:“梓嫣,你差点吓死我了。”
梓嫣抱着被子摸索过来坐在她床边,被她细细把被子盖好了。
“我进来见床上没声音,还以为你睡了。本来没想惊动你的。”
梓嫣轻声说道。
“你怎么会来,你怎么能进来?”她疑惑道。
“听说你出事,我自然要来看看。门口两个尚功局的宫人之前受过我的恩惠,所以也卖了我个情面。你怎么样,究竟是怎么回子事。
她手慢慢摸到梓嫣手上,她知道梓嫣一向讨厌别人碰触,可眼下她心里却是莫名的慌,她需要一个人握住她的腕子,感受一股暖暖的力量。感觉梓嫣的手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将自己的手握住。
梓嫣的手总是冰凉的,像冰凉的石头似的:而郁致的手总是热的,好像滚烫的熔岩。可此时,梓嫣冰冰冷冷的手却不断向她的手传导着一种微妙的安慰,那是一种冷却后宁静的安慰,让她纠缠不断地心马上舒缓了很多。
这下,她才自然地开口,轻声将前两日与庞照容发生口角的事与今夜的事情讲了。梓嫣一直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她讲完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郁致知道梓嫣在思考些什么,也不打扰她,两姐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的,但心领神会之间早已宽慰了对方的心。
久久,梓嫣终于轻声开口了,道:“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我也没有想明白。但最有可能的就是秦昭仪来一招过河拆桥,借你打击韦贤妃后再将你铲除。但她手腕子还是没有韦贤妃精明,这事情处处漏洞。首先你只是路过,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和庞才人有接触:其二,就凭皇上对你的宠爱,必定会保你无事。没了韦贤妃,宫里内斗如同蜀中无大将一般,都是这样的招数。虽然阴毒,但却错漏百出。
你宽心罢。”她点点头,轻叹了一句:“可怜那庞照容,好好一条命。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最多就是在“第一才女,的光环下有些迷失自己罢了。如今好端端无辜被杀害,我明日出去了也是会想办法给她讨个公道的。”梓嫣轻轻摇摇头,没说话,然后低下头,吁了一口长气。
郁致歪头疑问道:“梓嫣,我们两姐妹什么情分,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直说的?”“说有什么用。要我说,在宫里,你这打抱不平的性子快改了罢。可本性是天定的,命里皆有定数,说了又能怎样,终归是要看你的造化。”梓嫣轻叹一声道。
话说到这也没有别的好交代了,郁致几次劝了梓嫣快些回去,都被梓嫣拒绝了。
“你心里害怕我知道,平日里装的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其实你最紧张。我陪我的,你别管我。”梓嫣说完了,也不和郁致同睡一张床,只是一个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拄着头眯眼睛休息了。郁致知道梓嫣决定了的事情就如同吃了铁秤砣,自己也是说不动她的,也就倒在床上睡下了。
虽然人是躺下了,可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又怕梓嫣惦念,连翻身都不敢了,只得闭上眼睛平躺着。渐渐地,她意识开始模模糊糊的。梦里,一团黑漆漆的空洞中有一个小女孩,看不到她的脸,只能远远看到她在黑暗中双手伸向前方,摸索着蹒跚向前。突然,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殷红色的血顿时蔓延出来,一点一点将黑色染成了一片红晕……………,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听见耳边一个轻轻的声音:“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你好好睡罢,明日要对付的事情太多,就别起来了。”知道是梓嫣熟悉的声音,她安心的继续睡了,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只感觉一串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关门声,那熟悉的气息消失在空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