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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月色已经悄悄爬上枝头,柔柔的月光洒在园子里。鸟儿似乎也都被夜色沉醉了,宁泊园内一片寂静。只有幽幽的huā香萦绕在空气中笼罩着三人。
郁致一路在前带着碗贞和梓嫣两人来到huā园中的兰huā从中,洁白的兰huā的片片huā瓣在微风中一颤一颤的,好像在迎接着三人似的。那淡淡的huā香细细散开,兰huā虽微小,可那淡香却盖过周围任何huā卉的风采。
碗贞嗅了嗅这有清雅的香气,然后转头问郁致道:“致姐姐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郁致笑笑不语,反而转头望望梓嫣。
梓嫣低头看了看那兰huā,淡淡开口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莫不是要在此处结义金兰罢。”
郁致微笑着点点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颗通透玲珑的心。”一旁的碗贞听了很是〖兴〗奋,脸上难得笑的灿烂,有些雀跃道:“若是我有幸与能在宫里和致姐姐和梓嫣皆为姐妹,是再好不过了。”月色迷人,梓嫣抬头望望月空,喃喃道:“我们姐妹情分早就注定,又何须这些虚礼。”
郁致这头正在吩咐如熙准备些焚香祭拜之物,听了她这话由不得回过来说道:“梓嫣,这对你或许是虚礼,但对我来说可是真心诚意的想为我们的姐妹缘分做一个见证。咱们在宫里难得相聚成为姐妹,难道不值得一个小小的仪式庆祝一下?”
梓嫣淡然地点点头,感叹一声:“可见我们三人缘分不浅。当日我们三人一同进入承香殿,直到今天还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宫里不失当年情分,也该祭拜一下,感谢佛祖冥冥之中的保估罢。”
不一会,如熙和银瓶就搬来一个略矮的案几,后又拿来焚香烛台等物,虽说结拜时候的应该选个良辰吉日,在祠堂挂上关公等神像,大肆布置一番以示心诚。可郁致也是一时兴起,好在三个姑娘都不讲究什么礼数,也就映着这月光在兰huā下祭拜了。
看着如熙忙碌地张罗着,郁致上去拉住她的手道:“如熙,你我二人一同长大,不如……”
如熙手搭上她的手臂,微微一笑:“姑娘还和我说这些虚头八脑的话做什么。咱们两个早就血浓于水,不必讲究这些的。再者我也知道,你我在宫里身份不同,若是贸然结拜总会惹人非议的。姑娘和我的情意早就刻在骨子里了,也不必客气。”
说这话的时候,银瓶手里拿了一叠红纸走过来道:“娘娘看我找的这个红纸能当“金兰谱,不?其实后厨里面还有活鸡活鸭的,要不拿来些当祭品?”
梓嫣眉头一蹙,开口道:“结拜本就已经大费同章了,若又要杀生就不好了。”
碗贞点点头,看着一旁的兰huā,心里一动道:“不然就拿了我们三人喜欢的huā朵过来当做祭品罢。”
梓嫣本想接口,万般都是生灵,可瞧着她们〖兴〗奋的模样,也不开口了。总归自己心爱的莲huā并不在此处,自己不用折杀那白莲。郁致和碗贞见她懒懒的,就拉着手去采huā了。
不一会,郁致和碗贞两人一人手里挎了个小篮子过来,梓嫣伸头一看,篮子里面满满都是huā瓣,除了杏huāhuā瓣,杜鹃huā瓣,还有一些芙蓉huā瓣。
郁致将篮子放在案几上,说道:“知道你不想杀生,更不想毁这些huā儿草儿的。还是碗贞想到的,就采了些地上的huā瓣过来了。而莲huā又称水芙蓉,我且采了些芙蓉huā瓣当是你的心意罢。”
瞧着两人从这些细小的地方都照顾自己,梓嫣心里感动极了,难得露出淡淡微笑:“你们有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huā一命在我看来也是同样的。相信huā神娘娘必定也会保估我们三人的。”
三人将huā瓣分了三个篮子放好摆在案几上,案几两端的烛光在威风中摇曳,她们三人一人拿了一张红纸,分别写上了自己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等,都写好后一人保留一张,这叫做“换帖”这留下来的红纸也就叫做“金兰谱”象征着她们从此结为异性姐妹的见证。
写好后三人一交换,郁致已经二十有一,为长姐,碗贞和梓嫣分别是二十,而碗贞又比梓嫣长两个月,为二姐,梓嫣最小,为三妹。
郁致走到一个蒲团面前率先跪了下来,朗声道:“昔日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立下千古美谈。今日我们三姐妹在宁泊园结义金兰,祈求huā神娘娘,不求名流千古,但求情谊永存。”
碗贞也拉着裙摆跪了下来,柔声道:“我童婉贞今生有幸结识两位,都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而今日居然能和和大姐三妹结为金兰姐妹,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不懂什么道理,只愿huā神娘娘能保估我们姐妹三人友谊长存,保估二位姐妹一世安康。”
梓嫣最后一个跪了下来,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然,而此时却多了一分难得的柔软:“我殷梓嫣自入宫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然而两位姐姐将我从那死人窟里拉了回来,若不是如此,我不仅心死,身子也死了。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我殷梓嫣自认看破许多,但这姐妹情分,我万万撤手不得。”
三人说完,都对视一笑,如熙上前分给每人三炷香,郁致带头,直起身子跪立,环视百huā,然后铿锵有力道:“诸位huā神娘娘在上,我郁致,今日与童婉贞、殷梓嫣虽为异姓,今日结为刎颈之交,我们不求同生同死,但求金兰之谊长存于天地,不背信,不弃义,实鉴此心,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碗贞和梓嫣两人高声道三人深深叩首”p头的声音响彻幽静的宁泊园。叩首三次后,三人才相互扶持站了起来,将香插在香炉上。
银瓶早就斟好了三杯酒,一边端过来一边问道:“娘娘,还要滴血为盟么?”
郁致一笑道:“我们三人今日结拜本来就不合旧礼,这些虚的也自然不用了。”
梓嫣放下酒杯,提议道:“不如将我们三人的huā瓣碾碎了和在一起放在酒杯中饮下,也合了这礼数。”
郁致和碗贞欣然点头,三人也不让人帮忙,亲自用指甲掐碎了huā瓣,用指尖一点一点撕碎研磨。过了一会,艳红的杜鹃,樱粉的杏huā,洁白的芙蓉huā三种huā的huā瓣都被和成一碟浆沫子,滴入三杯酒中。
三人端起酒杯,在月光下,三人脸上都蒙上一层淡洁而愉悦的光辉,眸子里映着那红烛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为友谊,干杯!”郁致高声道。
“为友谊,干杯!”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碗贞声音难得大了起来。
“我本是不饮酒的,今日为了二位姐姐,破了例子。”梓嫣也鼻些激动道。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子个人拉着手,相视而笑。
此时,她们手上那长命缕虽然都有些残旧了,但每人依旧每天都不离身。她们再不需要什么信物了,她们的情谊随着入宫时宫门关上的一霎就已经注定,就像手上这条长命缕一样延绵不惜,那光芒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失色分毫。
三人知道在宫里结拜多少不合规矩,都约好并不将此事宣扬,平日里的称呼还是照旧才好。天色不早,郁致着车夫用自己的车辇送梓嫣回去。她和碗贞将她送到门外,远远看着她和车辇消失在夜色中。这也许是第一次,三人的离别没有忧愁,而是满心的安慰。
虽说结拜了,可结拜后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因三人的情分早就在这,也不会因为一次“仪式”而改变些什么。
自打碗贞搬来后,她每日都过来和郁致一同用膳。人多了,吃的自然都多了些,两个人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郁致现在开始教她认字了,碗贞起步晚,脑袋也不似郁致灵活,但胜在认真刻苦。反正在宫中,慢慢长夜,别的不多,光阴倒是最富裕的。一点一点积攒起来,这不到一个月时间,碗贞都已经识得好几百字,字也写的像模像样了。
另一方面,郁致那见不得人的绣工也改善了不少。碗贞将自己的绣绷送给她,日夜教她练习,郁致虽然进宫多年,但这毛躁的个性一时之间也改不了,不过她绣得huā朵已经能分辨品种,看得出究竟是海棠还是月季,也勉强见的了人。
这天,二人又坐在房里研究绣工,刑五福过来说宴上让她和如熙快去紫寒殿,有事召见。
如熙正绣huā呢,听了这急召一不小心将针扎到手指尖,那血点子一下子冒了出来。碗贞忙抽了自己的帕子给她包上。
郁致也明白,他若是指明说让自己带了如熙过去,那八成是杨大人要北上了。如熙怔了片刻,然后回房里抓了一个包裹就随着郁致匆匆赶去紫宸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