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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huā期节虽然易主举办,但是也如期赶在二月十五日前将一切准备妥当,于金鉴殿后的huā园如期举行。金鉴殿本来就是大明宫中最大的宫殿,连后面的huā园都比往年的长安殿大了许多,排场自然是不一般的。
许多妃嫔一大早就过来了,一来对于这金鉴殿还不熟悉,早些摸清门路。而来,只因为都不太清楚这位风头上的充媛娘娘的脾气,所以都不敢怠慢。
听着窗外陆陆续续的脚步声,郁致转过头对着铜镜,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面容,那眉眼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锐利。她描了描眉,以前都是刻意将微挑的眉峰隐藏起来,可今日,她故意对眉峰下重墨,勾勒出一个锐利的高眉。
“姑娘,今日你也是主人,梳个高贵的簪huā高髻吧。”如熙一边摆弄手里的簪huā,一边问道。
郁致点点头,忽想起李雍答应给她戴簪huā,便说道:“梳吧,就不用戴huā了。”
另一侧,银瓶早就选了件亮的赤色绣huā插裙给她穿上,如熙又端了一盒子huā钠给她选。郁致手先是停在往日常戴的石竹huā钠上,后来顿了顿,转而拿了一朵杜鹃huā钠贴在额前。
梳妆好,她这才带了如熙等款款的往后huā园走去,经过尤伶居住的青兰居,看到她的侍婢仍在,心里也知道尤伶是不去了,暗叹了一声快步朝huā园走去。
今日阳光明媚的很,金鉴殿的huā园本来就比别处都要生机盎然,早前建的时候就请了最好的园林师傅来打造,再经过百huā的装饰,更是各种huā卉夺目的耀眼,各种香气迷人的心醉,引得无数蝴蝶翩翩飞舞,美不胜收。
她到的时候,除了皇上和皇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她自知要立威于众人,但始终对皇后存着浓浓的尊敬,并不会挑衅皇后凤威。所有的妃嫔见她来了,都起身行礼。
“参见郁充媛。”众人齐声道。
她微微一笑,分别对秦昭仪、戚修仪和奚充仪行了礼。都转过一圈,她特意走到秦昭仪身旁,微微一笑道:“姐姐一会可是要表演,妹妹拭目以待,听皇上昨日说,是好看得不得了。”“多谢妹妹谬赞。”秦昭仪笑颜如huā地回道。
郁致探探头,莺莺鼻燕中少了往日逼人的威严,韦贤妃居然没到。
秦昭仪知道她在望什么,笑着说:“刚才贤妃娘娘着人来吩咐,说今日头痛不来了。贤妃娘娘好没福气,妹妹好不容易帮忙操持一次huā期节,她居然这个节骨眼头疾发作,享不了这清闲的福分了。”两人心领神会对望了一眼,笑了笑,然后各自在各自桌前款款坐下了。
郁致这一桌子有碗贞、成君,大家都是熟悉的,也不拘礼。
“致姐姐,今年的huā朝节似乎比往年都要华丽盛大,你辛苦了。”碗贞在一旁打着扇子说道。
“充媛娘娘才智过人,这些小事情自然是难不倒的。”成君夹朗一下,举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她对两人笑了笑,然后侧过头环顾四周。这阵子日日忙,直到这一刻才看到了整个布置的景象。
园子里在四面早就摆好了各色huā卉,有华贵的牡丹、娇人的杜鹃、芬芳的兰huā、清幽的紫huā地丁各种颜色应有尽有。更妙的是,所有的huā都众星拱月般拜访在嫩黄的牡丹huā周围,显得牡丹格外娇艳动人,艳盖四方。园子正西面被huā团锦簇环绕的是一个高台,专门供等一下的乐舞表演所用的。眼下已经有乐师在缓缓抚瑟,一阵风拂过,沉沉的音配上淡淡huā香使人心旷神怡。
郁致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阳光暖暖地洒在脸上,今日的空气似乎格外的干净,也许是少了些不想看到的人的缘故,心情特别好。
正陶醉着,一声“皇上驾到”打断了她的沉醉,一睁眼,李雍携着皇后缓缓走了进来。皇后的面色好了些,她始终没有和李雍并排走,即便是他牵着她的手,也是小心地缀在一步以外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李雍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开遍,即喜庆又不失美感,致儿果然没让朕失望!
“参见皇上!”众妃嫔都屈膝行礼。
他大笑一声摆摆手:“今曰是家宴,都起来吧。”转头一看,郁致正盈盈站在桌旁,头上虽然梳了簪huā高髻,但一直簪huā也没有。他笑了笑,这淘气包还记得呢!
他低头看看身旁的huā卉,斟酌了片刻。手都伸到牡丹那里了,又回头望望皇后,便挪到旁边的杜鹃huā簇中解了一只捏在手中。
郁致微笑着等着他一点一点走过来,在众人嫉妒的眼神中,她挺起胸膛,再也不管什么“锋芒太露”的老话,看着他一点一点将那杜鹃huā戴在自己头上。
他将huā枝小心的插在她头上,笑着说:“这下可满意了?”
她娇俏一声:“算你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眉间的huā钿也是杜鹃huā,笑道:“看来你和朕是心有灵犀了。朕刚才看到你,美的如同娇贵的杜鹃,其实,牡丹也许更,………”
“李郎。”她轻声打断他,说道:“我都懂。”
百huā之王牡丹是皇后才能佩戴的huā朵,她又何尝不知?只要他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李雍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与皇后同席一桌,摆摆手道:“今日即是家宴都不必多礼了。卿儿,朕知道你准备了舞蹈,还没见过全貌,快些去吧,朕都等不及了!”秦昭仪千娇百媚地笑了笑,然后款款上去准备了。
李雍转头过来和郁致说:“今日这园子这么美,似乎比往常都要复杂艳丽。”
她笑笑道:“你看那团团huā簇簇拥着中间的牡丹,像不像各族部落围绕着大唐周边朝圣一般?过几日皇上就要发兵收复西突厥了,望大唐盛世能如这huā簇一般,将其他部族团结在大唐天威之下。”他欣赏地看着她,点点头:“必然会承你吉言。”说到这,两人都想到了杨执中和如熙,只见他们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正低着头说话呢,两人都笑了笑,抿了一口茶。
这时候,台上一阵清亮的琵琶琴声传来,只见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坐在台侧正在抚琴。郁致并不太记得这长相,还是一旁的碗贞提醒,说是绫绮殿的路美人她才想了起来。秦昭仪踏着亲身,一身嫩粉色的装扮款款走了出来。只见她右手挽着一个huā篮子,里面繁huā点点。她身后一排身着五颜六色服饰的女子碎步上来排在旁边。秦昭仪用轻巧的舞步逐一跳到她们身旁,只要手一点,那被点到的舞娘就一动,好像她在采huā一般。她灵巧的步伐不住在台上流转,而眼神中又充满了少女的情怀,与清脆的琵琶曲配合的天衣无缝。
李雍看得不住点头称赞,周围的妃嫔也都沉醉在她精巧的舞姿中。
这舞蹈难得不是在舞步,而是在这动作眉眼之间那种少女的春情。这舞蹈居然加入了百戏的元素,将两者结合的完美无瑕!
郁致也被深深吸引,这秦昭仪果然是个天生的舞者,将百戏元素带入舞蹈,短短时间能融会贯通跳的如此浑然一体,实在难得。
一曲终了,秦昭仪一个旋身稳稳立在台中,她将蓝中的huā束一支一支撤了下去,下面的妃嫔都嬉笑着接了,李雍也伸手拿了一枝嫩红的芍药huā,欣赏地望着她。
秦昭仪款款行了礼走下台,李雍微笑着将手中的huā别在她的发髻一侧,道:“卿儿,真有你的。”
秦昭仪笑了笑,说道:“不赏路美人些?”
“赏,自然赏的。”他大笑一声,顺手拿了枝月季huā也亲自给路美人带上。路美人惶恐地脸都红了,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郁致走上前,笑着对他说:“皇上,眼看着姐妹们都拿着五色彩纸等急了,还不快放人让她们“赏红,去!”原来,这huā朝节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每位女子将准备好的五色彩纸绑在自己喜欢的huā卉上,这称之为“赏红”因为传说里有“huā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庆祝huā朝节的女子必然都希望huā神能保估自己子嗣运畅。而选一枝自己最欣赏的huā朵,绑上五色彩纸就可以将自己的祈福向该huā神传达,如果心诚则可以得到huā神娘娘的保有。
李雍笑着说:“是啊,朕都差点忘记了,想去绑彩纸的都快跟去,朕且在这里喝一会子酒。”
众妃嫔都还有些犹豫,郁致先银铃一笑道:“那我可就先去了,不陪皇上了!”说着就拉着碗贞几个奔走开子。大家见到郁充媛都已经带头了,也就各自都散开找自己喜欢的huā神去祈福了。
她刚走两步,回头望了望如熙,只见她羞涩地低头站在杨执中一米远处,两人低着头轻声说这话。她知道,平日里如熙是最喜欢扑蝶的,今日见了心上人便什么都撩开了。她笑了笑,又一个huā样般的女子在这百huā齐放的季节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