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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黎大哥从狱中传出的?”穆婉秋欣喜地接过去,“……黎老爷见到他了,他还好?”发现自己似乎过于热情了,穆婉秋声音戛然而止。
黎老爷心却是一松,声音异常的慈爱,“……君儿很好,东西可以送进去,就是不让人见。”
穆婉秋噢了一声,眼睛微微湿润,她一遍一遍地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体,心砰砰乱跳。
能有信儿传出来,就说明他在里面的确平安无事见穆婉秋久久不语,渐渐地,黎老爷的心又悬起来,“白姑娘意下如何?”
回过神,穆婉秋认真想了想,道,“柏叶坊和黎家合作密切,一辱俱辱,这个忙黑公子一定会帮,只是……”她声音有些迟疑。
“阿秋放心,黎家绝不会让黑公子白帮,若能脱了危难,黎家以后必有重谢……”
穆婉秋脸色一阵涨热,她可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逐开口道,“……同是经营香品香料,柏叶坊为黎记的债务作保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德盛昌票号的那些商户未必肯买黑公子的账。”德盛昌的商户存银高达千万两,可不是她一个狐假虎威的柏叶坊能镇住的。
黎老爷点点头,“这个老夫也想过,我原也打算变卖产业抵债的,若黑公子诚心帮忙,黎家愿以成立时的原始底价出让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黑公子……”
黑木是陈国的郡王,这件事也是由陈国公主引起,见他成了德盛昌的股东,德盛昌的商户自然就放心了,不需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承兑,德盛昌的危机瞬间可解。
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穆婉秋心突地一跳。这可是一笔飞来横财,只是。她目光候地又黯(书书屋最快更新)了下去。下意识地摇摇头:即便以原始底价出让,德盛昌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不是个小数!
她哪来这么多银子?
最主要的,黎君出狱后发现她又借机敲诈了黎家,还不得把她活剥了?
“……怎么?”见她摇头。黎老爷心突地一跳,他狠狠咬了咬牙。 “……在原始底价的基础上再给黑公子打五折,如何?”
哪怕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白送出去,只要黑木肯接。德盛昌就有救。否则,被商户挤兑并联合告到官府,在左锋的操纵下,德盛昌将血本无归!
“好!”穆婉秋再不敢犹豫,连忙点点头。
管他能不能买得起先应下再说,看这架势。若她再不应,怕是黎老爷就该把这股份白送给她了。到那时,黎君真会活剥了她。
不管怎么说,陈国廉郡王这个名头是他拿命换来的,她就这么拿着欺负黎家有些不合适。
……
“怎么会这样,人为什么都走了,他们都不要债了?”坐在马车上,远远地看着黎记门前的债主们纷纷离去,姚谨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的债务还没到期,黎家拒绝支付……”姚记的管家姚富拿着一摞文书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来到马车前。
“……不是说要联名告到官府吗?”姚谨脸色一阵青黑,“债是没到期,可黎家摊了官司,被官府查封了我们朝谁要去?”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八度。
“黑公子保证,若黎记被官府查封了,所欠债务均由柏叶坊偿还,黑公子还承若凡接受他担保退出的人,以后买柏叶坊的香品一律九折优惠……”姚富指着黎记门前陆续散去的人群,“小姐您看,这么便宜的事儿谁肯错过?得了保证大家都走了……”
“小姐……”金钗拽了拽姚谨。
“若柏叶坊也倒了呢,我找谁要去?” 姚谨猛一把甩开她,“不行,别人不告,我们自己去告!”
就让黎家这么逃过了,她不甘心!
“小姐万万不可……”姚富急得满头是汗,“……大家心不齐告了也没用。”
“左大人不是都说好了吗,状纸一到府衙,他立即为大家做主!”
“那是之前,现在形势不同……”姚富压低了声音,“柳姑娘还被关在知府衙门里呢,连大婚都被迫取消了,左大人和阮大人正僵着,小姐这个时候千万别不能乱参合!”
债务还没到期,毕竟黎家占着理,若众人联名还好,现在大家都不肯,知府衙门也不敢硬给他姚家一人撑腰。
想起柳凤,姚谨一阵沮丧,“……难道就这么算了!”看着黎记门前越来越稀的人群,喃喃道,“不是说有英王殿下镇着,谁也不敢帮黎家吗?怎么柏叶坊就出了头,他为什么要护黎家?”三岁孩子般无知地看着姚富。
“……人家是陈国人,才不怕英王呢。”姚富摇摇头,“听说黎记按原始底价打了五折把德盛昌一半的股份兑给了黑木,那是原始底价啊,这跟白给有什么区别?”姚富咬着牙,仿佛割了自己的肉般心疼,“德盛昌可是大周属一属二的票号,别说轻易参不进去,即便能参股,随便一股都不是这个价啊……这次可是让柏叶坊捡了个大便宜……”他指着德盛昌的方向,“那一趟街的票号都后悔的直蹦,眼红着呢……”
姚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折腾了这半天,岂不是便宜了柏叶坊?” 为联络这些人,她和柳风可是费尽了心机。
虽说不是,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摇摇头,姚富没言语。
见姚谨气小了些,金钗趁机说道, “……这次是斗不败黎家了,小姐就听老爷的话,回朔阳吧。”
回朔阳?
出嫁不到一年就被休出门,她哪还有脸回朔阳?
听了这话,姚谨眼底腾地泛起一层血雾,五指一抓,生生地扯掉了半个车帘。
直恨不能这车帘就是穆婉秋,能被她一块一块地撕碎了!
见势不好,姚富脸色一白,他加着小心说道,“……小姐就听奴才一句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起什么,他眼前忽然一亮,“对了,老爷才传信来,黎家三公子去了朔阳准备开香料坊,老爷已经和柳家黄埔家商量好了,准备从他身上下手……小姐的大仇早晚能报的……”
“……黎鹤?”
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姚谨忽然眼前一亮,“我们走!”
……
一转眼,七八天过去了,清婉公主杳无音信。
左锋不安地在知府后堂踱着步,忽然,他停下来看着师爷江彪,“……看来,清婉公主真没在阮钰手上,我们误会他了。”
原想铲除了黎家,不料弄巧成拙清婉公主却真的失踪了,这且不算,他和阮钰还因此反目成仇,反过来黎家不仅平安无事,而且因为同柏叶坊的联合,竟大有起死回生之意,算一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如果不是大人及时扣留了柳姑娘,黑道悬赏又怎能这么轻易地被取消?”师爷摇摇头,“就算是您误会了阮大人,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
“这倒也是……”左锋点点头,“……恩亲王就快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消息他还一直瞒着恩亲王呢。
“这……”师爷额头沁满了汗,尽管扣了柳凤,关押了黎君,找不到清婉公主,恩亲王一旦回来他们仍是难辞其咎。
正无计间,小衙役进来回禀,“……回大人,宁王千岁南巡归来,路过大业,已到城外十五里处,请大人带人迎接……”
“宁王爷?”微一怔神,左锋随即吩咐道,“火速去传各部官员……”
……
大业城外,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左锋率领大业百官恭恭敬敬地守候在十里长亭,瞧见宁王爷的车马旗帜,他率先走了过去。
紧绷着脸站在一边的阮钰犹豫片刻,也抬脚跟了上去。
“下官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岁……”宁王的马车一停稳,两人便双双跪了下去,“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早有小太监屈膝跪在马车前,踩着小太监的后背,宁王缓缓走下马车,目光掠过左锋身后乌压压跪了一片的大业官员,他满意地点点头。
余光瞧见宁王神色欣悦,左锋心里一轻。
正要说话,却听头上宁王的声音传来,“左锋……”
“下官在……”
“听说陈国的清婉公主在大业城……”
“这……”左锋一哆嗦,迅速和阮钰对视了一眼,磕头道,“都是下官失职,清婉公主于九天前失踪,下官已把有关责任人员看押起来,正派人秘密寻访……”
宁王脸色一寒,“堂堂一国公主竟在我大周境内遭受袭击,大业治安如此之乱,你这个父母官怎么当的!”
左锋心里一阵发苦,他上任不过几月,要论这大业治安,阮钰应更有责任,宁王干嘛不说他?
当着大业百官的面,怎么光指名道姓地训自己?
心里不满,左锋哪敢表露出来,只磕头如捣蒜,“下官失职,下官失职……”
宁王目光落在阮钰身上。
阮钰一激灵,忙跟着磕头谢罪。
直看着两人头磕的差不多了,宁王这才轻咳一声,“左锋,阮钰……”他叫了一声,“你们可知,若清婉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周立即就会和陈国交恶,一场战事在所难免……”
“下官知道……”
左锋阮钰又是一阵小鸡啄米般猛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