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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歇舞止,一众神魂颠倒的看客尚沉浸在飘然世界不能自拔偌大的宫殿静寂无声,衬得这‘咚,的闷响尤其突兀,到底引来倾城回首,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不!不是她?
那只倒霉金樽到底不堪折磨,慷慨就义,清酒落下,如泪,落在赫连翊的袖摆和衣袍,阴湿大片,姒嫣低低的惊呼:“陛下!”
却没得到赫连翊的回应,他只是木然的盯着台上的玉倾城,初听吴泳说扶楚的儿子洵儿长得像他,他只是莞尔一笑,喟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和扶楚真是有缘,便是遣人调查玉倾城,也不过随性为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总觉得奴儿是他的,那么短的时间,不会移情别恋,还嫁给像扶楚这样一无是处的草包。
待到吴泳将调查结果摆在他案前,他看过之后,竟抑制不住心动,觉得玉倾城真有可能就是他失踪的妻,嫁给扶楚也是万不得已,一个柔弱女子,还身怀有孕,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求生,不找个靠山怎么行,只要她的心是他的,他就可以不介意她曾委身给别的男人,大不了,日后他宰了扶楚,将那顶绿永远封存。
再到方才,听那首曲子,看这支舞,他内心已经澎湃,几乎可以肯定台上高挑婀娜的身影便是他的奴儿,可,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将他从天堂打下地狱,如果没抱希望,失望便不会这样彻骨。
奴儿的眼是如夜幕般的黑,缀着点点星光,璀璨耀眼;是如空谷间的泉,清澈见底,荡涤心尘,可台上绝色却拥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盛满让人心疼的忧伤,怎么可能是他的奴儿?
不明所以的姒嫣循着赫连翊目光望去…对上绝艳的玉倾城,贝齿咬紧下唇,尖锐的指甲刺破手心肌肤,却没有察觉到疼痛…多久没见过赫连翊为个女人失神,难道他也被那贱人的妖媚样所迷惑,那怎么行,她好不容易怀上身孕,感觉到他对她也比之前温柔了,幸福就在咫尺眼前,她绝不允许有人来破坏…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挽留住赫连翊的心,这个男人是她的。
立在台上的倾城也是久久不能回神,台下望着他的男人,他从未见过,可那张脸,真是再熟悉不过,俨然就是成人版的洵儿。
胥追不让他将洵儿带出来…是因为这个男人么?那这个人,会和洵儿是什么关系呢?心口一阵阵的抽痛,萧白璧已叫他无力招架…再来这样一个,他该怎么办?
站在一边的胥追察觉到这边的异样,立刻吩咐奏乐,让舞姬上台,将倾城替下。
倾城下台前又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赫连翊,才袅娜而去。
直到倾城的身影消失不见,赫连翊的神色也渐渐恢复成惯有的冷漠,少叔秉终于忍不住,捏着酒樽挨过来…小声试探:“这玉倾城果真是个绝色。”
赫连翊若无其事的放下扭成奇形怪状的金樽,淡淡的瞥了少叔秉一眼,不置一词。
少叔秉又道:“陛下可有些动心?”
赫连翊仍不回话,举目四望,似在寻找什么。
少叔秉再接再厉:“若是陛下喜欢,倒也可以和扶楚商量商量……”
赫连翊拧眉…声音平静无波道:“商量什么,若然喜欢,抢来便是,这样的绝色,五年前,孤一定不会错过。”
时过境迁,他也过了年少轻狂时,再多的美色,也填充不了寂寥,突然觉得有些累,无妻无子,争权夺势,到头来,还不是屈居一角,品尝苦酒,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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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过人去,她拒他千里;大庭广众,她拉他栖在身侧,是与姜莲心平起平坐的位置,按理说他没那个资格,可扶楚没心没肺的笑:“理?哈——寡人就是理!”
真像个色.欲熏心的昏君,姜莲心已气青了脸,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扶楚,倾城却是知道,她不过是在表演,这样有野心的一个女子。
称王称霸,要的不过是个结果,谁能计较那背后到底用了多少阴谋手段,百姓最是天真,他们更多在意的不过是自身日子好过不好过,只要执.政者能为他们一餐饭一寝席多加考虑,哪有闲心管其他?
虽扶楚登上大宋的王位,可大权多半掌控在姜夫人手中,还有东阳政余孽作祟,扶楚若是太精明睿智,内忧外患势必齐齐压到她头上,如果她昏庸好.色,对姜夫人来说便是个十分容易掌控的棋子,自然会放松对她的警惕,从而一心一意的对付东阳政余党。
扶楚私下招兵买马,等到姜夫人和东阳政两败俱伤,正好将这两股势力一闹打尽,多好的买卖!
扶楚将倾城拉到身边,更将手中金樽递给他,开宴至今,终于现出柔和表情,笑道:“那支舞,真美。”
倾城坐在扶楚身侧,双手捧着酒杯,鼻翼间萦绕淡淡馨香,是她的味道,浅尝一口,这是她用过的杯,如梦境一般美好,可片刻便又想起坐在高台附近的那个男人,以口就杯,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扶楚,见她神色如常,大概,真是他多心了,如果那个男人和洵儿当真有什么关系,扶楚还会这样淡漠如常么?
赫连翊湿了衣服,胥追遣人过来请他到偏殿暂时替换一下,赫连翊随侍者走进偏殿,刚将手搭在腰带玉扣上,突然听门外有人走过,边走边啧啧有声“左拥右抱,好不快活,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你嫉妒?”
“你不嫉妒啊?”
“还真有点,毕竟,那么个绝色,谁不多看一眼,你都没注意么,晏国那位大王眼睛都直了。”
“喜的看,没得吃,不知道他今晚上能不能睡着!”
赫连翊捏住拳头,刚才冲出去,听见他们又转了话题:“你说,今晚慧王会让左手边的那位,还是右手边的那位侍寝啊?”
“那么麻烦,干脆连个一起上,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能乐起来么?听说慧王很久没招人侍寝了,大家先前打赌,慧王喜欢萧白璧了,可今晚你也看见了,不但是巴国那位夫人送来的十二个美少年,连晏国那个安王送来的两个女妖精都赏给萧白璧了,不知是什么意思?”
“讨他欢心?”
“给相好的送相好?”
“谁知道呢?”
“唉,我好像听人说过,慧王有个尤其宠爱的女人,听说那女人几年前受过伤,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治回来,但身子一向不大好,慧王当初回京没多少日子,就搞了座行宫给她修养。”
“你是说佑安夫人吧?”
“你也听说过?”
“当然,我有个朋友是元极宫的,听说佑安夫人是个花脸,很少出来见人,慧王对小公子不怎么上心,对佑安夫人却是掏心掏肺的好,当初还有人说小公子是佑安夫人的儿子。”
赫连翊已经忘了要出来揍这两个碎嘴子的家伙,满脑子只剩下‘受伤,,‘花脸,,‘小公子是佑安夫人的儿子,,佑安,会是么?那么,那个佑安在哪儿呢?
“你说,慧王对佑安夫人这么好,这样的大典,佑安夫人怎么不来?”
“谁说她不来的,早就动身了,不过身体不好,走得慢,到得是晚了点,而且佑安夫人不喜欢见外人,慧王当然也就不让她出来,所有的国宾馆都是胥大总管打理的,包括州国馆,晏国国和虞国馆,可这佑安夫人住的地方,却是慧王百忙中抽出时间特意布置的。”
“既然感情这么好,那佑安夫人怎么嫁给了付梓的大徒孙?”
“听说佑安夫人喜欢上了付梓的大徒孙荆尉,那个时候差点死了,慧王红了眼,以荆家满门性命要挟,荆尉貌似也喜欢佑安夫人,也就顺水推舟,娶了她。”
“啧啧,慧王对佑安夫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喜欢她又甘心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或许,佑安夫人是个花脸,娶回来丢面子,何况那个时候慧王正宠着倾城夫人,男人么,面子很重要,有了那天下第一的绝色,谁还在乎个丑八怪,就像当年的晏安王,娶了虞国那个丑八怪公主,还不是和虞国现在那个太后黏黏糊糊,等到杀进虞宫,第一个事就是解决掉那个丑八怪,转而又娶了身子清白,年轻漂亮的姒嫣。”
“嘿,也是啊,哈哈哈……”
看来,这段八卦暂时告一段落,再不能从中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一晚上的闷气终于找到发泄口,倒也不能全怪他借题发挥,实在是两个八公太过肆无忌惮,逞过口舌之快,身子骨遭点罪也是活该。
赫连翊看他们穿着打扮,应该是毗邻巴国的一个小国的使节,他记住他们了,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大度的君王。
无心再换衣服,缓步踱出殿门,正殿鼓乐飘荡过来,震颤心神,吴泳说过,这个扶楚,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不知走了多久,忽见一群人踏着小碎步,扛着个东西,鬼鬼祟祟的拐过门廊,向另一个院门走去,依着时下的宫殿建造习惯,那里应该是后宫的方向,不知今晚还有什么趣事发生,不过能看见扶楚的热闹,想想就让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