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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落听魏青岩这番一说,松开了嘴,可满嘴的血腥让她不免作呕。
鸦雀无声,只有轻轻的呼吸和紧促的心跳。
林夕落闭紧双目,可冉上被划的伤极为疼痛,她轻推魏青岩,示意他可否起来,而就在这时,营帐帘子被撩起,借着帐外透入的月色看去,一人持刀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几乎查无可闻的脚步之声越来越近,林夕落的心跳更快,但魏青岩依旧不动。
那人好似在寻莹烛,未至床边,刀先伸过,淋漓刀芒在眼前疾闪,林夕落即刻闭紧双眼不敢再看,否则难保喊出声来。
刀尖从二人身上擦过,魏青岩被削掉的发丝正落与她的面颊。
林夕落害怕了,顾不得发丝刺的她口鼻发痒,制止不住的颤抖,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未等多想,便觉身上豁然一轻,随即打斗声响,刀刃碰撞“稀里哗啦”帐中之物被撞落四溅,一声闷哼倒地,林夕落闻到很强的血腥气。
魏青岩声音召唤,外面的人匆匆进来。
莹烛点亮,林夕落起身就见一无头尸首在地,惊天怒嚎,歇斯底里,一件偌大的衣裳盖在她的头上,她仍然在喊,直至嗓子喊破!
“够了!”
魏青岩的声音叱喝,林夕落仍未住嘴,索性一把将其扛于肩上,魏青岩带她出了门。
外面依旧尸横遍地,其余的士兵正在打扫,林夕落的嗓子喊不出声,被放下后便开始作呕,有人前来为其腿上的伤口擦药,她却躲的远远,不允任何人靠近魏青岩的手也在不停滴血,两位兵将即刻跑来,跪地道:“大人,受惊了!”
“不知那猴崽子有这贼心,简直太过大意。”另一人致歉,再看林夕落的狼狈模样极为可怜。
魏青岩也看着她,却未出声,直至她喊不出声,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掉,他才从魏海手中拿过伤药,与他人道:“此事不必张扬,顺便找寻一下可否漏网的人,挨个审,具体之事明早再议。”
说罢,魏青岩扶着林夕落往另一刚刚搭好的营帐行去。
因为刚刚支起。屋中除却一张床被毫无它物,魏海亲自送来了棉巾和水就退了出去。
魏青岩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林夕落,亲手为她腿上的伤上药,林夕落欲躲,却被他狠狠将脚腕抓在手中,涂抹好药,随即绷带缠绕,林夕落哭了半晌,斥道:“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不对劲儿,拿我当诱饵引其动手,你卑鄙!”
魏青岩擦着自己手上的血,口中道:“那又如何?”
林夕落无法回答,她能如何?她要依着此人活,那就要为其所用,当诱饵又如何?死了不过一了百了。
她的眼泪依旧在流,不再说话,她恐惧,刚刚那一具无头尸就出自眼前人之手,她害怕,很想回城内,扑在胡氏的怀中好好哭一场。
“娘”哭声中夹杂此音,却让魏青岩的手顿片刻。
揽其身子入怀,魏青岩看着她,林夕落的哭声更甚,旁日唧唧喳喳,如今哭的梨huā带雨,好似一受了极大委屈的可怜人儿她的手在不停的打他,他就任这般捶打。
哭够了,打够了,未过多大一会儿,林夕落便睡了过去,魏青岩就这样的抱着她,口中喃喃的道:“娘,娄什么样子”
二日一早,林夕落醒来时已天色大亮,外面兵营呼喝之声屡屡入耳,她却纹丝都不想动。
想起昨日之事,好似一场梦魇,如若不是腿上包扎的伤口仍有疼痛,如若不是哭成红肿的眼睛酸胀,如若不是换了这空荡的营帐,她真会觉得昨晚好似一场梦。
从床上起身,她看到一旁的桌上摆了一碗清粥,除此之外还有伤药和棉布、一盆清水。
洗漱了脸,又用手缕一缕头发,盘成一圆髻罢了,自己换好伤药,重新捆绑好伤口,她才一瘸一瘸的往营帐之外走去。
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缀有几片淡淡的云,她无心再碰雕刀,雕针,只站在原地看着这片荒芜的沙土地。
魏海从一旁行来“九姑娘,歇好了?”
林夕落微微点头,她的喉咙很疼,更不愿开口说话,魏海在一旁看她半晌,也知昨日之事定将她吓住,心中仍存阴影。
“昨日刺杀你怕人……、。
“别说。”林夕落立即制止“我不想听。”
魏海闭了嘴,可好似又忍不住“他是大人的亲娘舅。
林夕落怔刻,冷笑讽刺:“甥舅动刀见血,不知是谁可怜,刑克之人不见得只克母妻子,连亲娘舅都能亲手杀了。”
放肆!”魏海忽然厉喝,却吓了林夕落一跳,未等回驳,便见魏海冷目视她,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凛意。
“九姑娘总自诩为硬气之人,打个管家,抽打姐妹罢了,能为父母yin身,外人都知您乃一孝女,但这其中并非未有您己私心,旁人都眼瞎瞧不出,但您蒙蔽不了大人的眼睛,你硬气?那昨日不过见一死人而已,您喊什么?您哭什么?不过腿上一道轻伤,一瘸一拐便罢了,大人为护你手上的伤不提,背后被刺四箭您可知道?”
林乒落怔住,魏海继续道:“大人如若不亲手杀他,昨日死的便是你,如若真拿你当诱饵,何必如此费事?不过是刻俩字传信而已,您还当此事非您不可?莫把自个儿看的太高,林府也不过是一狗屁!硬气?笑话!”
魏海说罢气恼离去,林夕落被晾在原地,不知心中该说何话,呆呆的站了许久,到底谁的错?
午饭林夕落未吃用,晚上二位兵将则来寻林夕落问传信之事。
林夕落沉上半晌,将心中想好之策一一说出,更教习如何看此物以及刻字特有的笔迹。
昨日三人,今日两人,一切平淡如常,好似那被砍了脑袋的人从未出现。
林夕落见其二人拿着刻好的字和碎晶片来回尝试,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曾说过,如若是特别紧要之事便以此法相送,周身之人还是戒备一些,别被人窥见,免得再出人命。”
耳听林夕落说此,其中一军将将手中之物放下,自知她所言为何,开口道:“人命怕啥?沙场里滚出来的,还怕没了这条命吗?怕的是兄弟反目,那可不单单是二人对峙,而是死伤千万。”
“林姑娘,朝堂之争您本不应知,但替大人刻字传信,您还是要清楚的好,文辞道理我早已不会讲,但尊因一道消息被截,与他国交战时死伤十万于众,这非乃对战之国的阴谋诡计,只因朝堂各派为了那位子所做的恶事,您说这些人死的冤吗?”另外一人冷哼讲着,继续道:“面且为此败仗,朝堂的官被满门抄斩的又有多少?一个雷霆大怒便是不知其数的人掉脑袋,可非您所想“人命,二字那么简单。”
“说这作何?林姑娘大族出身,怎么能知摸爬滚打之人死活?”另外一人撂下晶片“这事大概明了,往后就靠林姑娘了!”
另外一人同其撩物拱手告辞,林夕落收拢这些物件,心中起伏不定,对这二人所说之事,她不懂,但死伤的数量格外震撼人心。仅仅为了让另外一方失败,便可葬十万余人性命?她时常自诩非善人,但与此较恶,她真觉自己渺小。
脑中回想魏海今日当面的斥骂,林夕落咬紧了牙,旁人死活与她无关,护着自家父母、弟弟才是她所求也要扎扎实实的硬气起来才可!
心思想通,林夕落晚间用了两大碗,吃饱睡觉,二日一早便洗漱装扮好,出门让侍卫教习骑马。
魏海不在,侍卫不知如此可行,可见林姑娘执意如此,只得到马队中寻一小马牵来,提前告知道:“林姑娘,此马虽小,但性子不熟,您兴许会被摔下来。”
“我不怕!”林夕落说着就要上去,侍卫连忙挡住“您稍候,还未系好马鞍……”
林夕落尴尬怔住,就见侍卫将马鞍、缰绳都系好,又拿了一把菜叶递给林夕落,叮嘱道:“您在其右侧喂它半晌,将菜叶摊平于手中,它便不会咬到您,千万不要去它身后。”
林夕落依着侍卫所教这般喂着,心中带了一丝紧张,但手掌摊平,果真不会被它咬掉,喂上几片菜叶之后,她便尝试着欲凑进马鞍,迈腿欲上………
踩着马镫,好容易骑了上去,林夕落正欲松口气,可腿还未等放好,此马忽然抬起前蹄,嘶鸣不已,林夕落惊愕喊出声,一声叫出,周围几乎都可听到,随即小马前蹄落地,尥蹶子一拱,林夕落纵使手再有力也拽不住缰绳,如此顺势飞出,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好似散了架,胳膊、腿不是自己的一般,但左右看看好似还未摔断,可却瘫倒在地起不来身,侍卫上前探看,见其还有口气即刻跑去向魏大人回禀。
林夕落几次欲起身都未果,只得这样躺着,让绷紧的身子缓一缓。
过了不久,林夕落就听耳边急促脚步声来,仰头往身侧一看,就见魏青岩正在看着她,口中只斥一个字:“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