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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如意绣庄的二楼也是早慌乱了手脚,在大夫没来之前,大家的心里都没个底,看着神志不清的赵信良,任氏急得眼圈都红了,赵相宜更是守在赵信良的身旁,一步也不敢离,嘴里呜咽地唤着赵信良的名字
赵有根赶来的时候,见大家哭作一团,心里也惶惶的,不过还是故作镇定地安慰着每一个人。
任氏拿来了绣坊里储备的跌打酒给亲手给赵信良细细擦上,他的脸上,手臂上,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赵相宜都不忍去看
“对不起……相宜,对不起。”任氏擦干了眼里的泪,强忍着不哭,一味地给赵相宜道歉。
“先给我爹擦伤口要紧”赵相宜摇摇头,眼泪簌簌地掉,随后又冲身后大声喊了一句,“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我爹都昏迷不醒了,呜呜”
“来了来了大家快让开”是阿平的声音,赵相宜一听,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赶忙起身让开了位置,并帮忙任氏收拾残局。
大夫匆匆赶来,把医箱放下后,立即瞧了瞧赵信良的伤势。
见其昏迷不醒的,则强行地掀动了他的眼皮瞧了瞧神色,尔后又给他号了脉。
大夫不紧不慢的态度可是急死了赵相宜,她担心因此而耽搁了父亲的伤势,所以赶紧插嘴道:“我爹爹被人用棍子打中了头,大夫您快给我爹爹看看呀”
大夫头也不回地冲赵相宜摇摇手,示意她安静,赵有根见状赶忙轻扯了赵相宜一把,又细细安慰道:“没事的,大夫来了就没事了,你先去旁边静一静,可别吵着大夫给你爹瞧伤。”
这时候,齐宛瑶也上前来拉了赵相宜一把:“来,相宜到我这边来,不怕不怕,没事的。”
赵相宜强忍着内心的焦急,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波动不安的情绪,跟着齐宛瑶往外走去,她守在门口,不时地往床的方向张望着。
不多时,大夫把好了脉,又走到桌前执笔给赵信良开了方子,任氏等人赶忙凑上去询问道:“怎么样,严重不严重?”
大夫摇摇头:“无碍,他底子好,受这点伤并不会倒下,我看你们早已给他擦过药酒了,我这里就不给他处理伤口了。至于被打中的后脑勺,我刚才给他号了脉,也是无碍,只因对方用力过猛,才让他暂时昏迷了,想必一会他就会醒的,等他醒来,你们再按我开的方子去抓药,每日一次地熬给他喝,吃上个三五天就没事了。”
“那真是有劳大夫了”任氏急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出来递给大夫,“您慢走。”
“要不了这么多的。”大夫推了推那五两银子,又添言道,“诊金给一百个大钱就行了。”
赵有根闻言,赶忙凑上来拿了一串钱给大夫,可任氏却执意地还给了赵有根,尔后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粒碎银出来递于大夫:“不用找了,今天真是谢谢大夫您了。”送走了大夫后,她方看向赵有根解释道,“不管怎么说,赵老板是因为我而受的伤,这笔医药花销还是得我来付的,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
“无妨。”赵有根淡淡地笑着。
赵相宜见大夫出来了,又赶忙拔腿进了房间,任氏怕她担忧,所以立即向她汇报了情况:“还好你爹的身子骨硬朗,大夫说没事的,只消等他醒来喝一喝药,过个三五天就好了,另外那些外伤,坚持擦药酒也会好的。”
赵相宜闻言,这才是缓缓地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脱力也似,伏在齐宛瑶的身子上。
“既然大哥没事了,那我就先去衙门一趟,我得把那起子闹事的给办了真不知好歹,居然动到我身边的人头上来了”赵有根这会子又恢复了威严,临走前还添言道,“等我办完了事,再过来看大哥”
赵相宜和任氏都亲自出门送了送赵有根。
往回走的时候,两人的步子都不禁暗暗加快,等她们赶到二楼厢房的时候,赵信良却已经醒了。
赵相宜格外激动地小跑了过去,几乎要扑上赵信良的身子了,激动而高兴地喊了声“爹爹”,尔后就哽咽得说不上话来了。
赵信良温柔地摸摸闺女的头顶,低声笑了句:“傻丫头,哭得跟小花猫似的,爹爹没事。”
“刚才可是吓坏我们了,这会没事就好。”任氏欣慰地走了上前,暗暗地吐出一大口气,紧着又说道,“那些人已经被赵捕头派人给抓到衙门去了,你放心。”
赵信良点点头,随后又看着自个闺女:“是你跑去叫有根叔叔来的么?”
赵相宜闻言,轻点了点头,赵信良立马就把闺女搂在了怀里:“真乖真聪明,这回可是相宜救了爹爹呢。”
赵相宜眼里一热,立马又有温润的东西流出。
任氏站在床前,看着这一幕父女情深的画面,心里也很是感动,等他们之间的情绪稍稍平稳过后,任氏方郑重地看着赵信良诚挚道:“赵大哥,这回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谢谢你”
赵信良颤颤地放开了闺女,不可思议地看着任氏:“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
任氏破涕为笑,并不若其余女子那般扭捏,只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刚才叫你‘赵大哥’,你救了我一次,我叫你一声‘大哥’也是应当的。”
赵相宜刚才是因为心里紧张焦虑,故而没注意到这些琐细,现在见父亲没事了,心头的大石也是渐渐地放了下来,再看任氏与父亲二人的言语神情,心里却是早已有了疑问……
为什么父亲一听见任氏那边出事,会这么焦急,为什么任氏见父亲为其挡棍,为其受伤,会这么感动而难过?
这两人……
思及此,赵相宜埋下头暗暗地笑了笑,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了这间厢房。
阿平也是跟着出去准备抓药煎药了,此时的厢房里头,可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大家都顾着心慌了,并不会因为他们的异样而多想些什么。
赵信良怔怔地看着任氏,不言不语,任氏也是担忧地看着赵信良,好一会儿,当他们都注意到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这才立马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赵信良重新躺回了床上,尴尬地别过脸去,实在找不到话题聊,只得憋出了这么一句:“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上弄脏了,倒是把你这里的床也给躺脏了。”
“不会不会,你不必为了这个介怀,今日要不是你,我这整间店都不知要被砸成什么样了。”任氏也正尴尬着,一听赵信良这么说,便立刻摇头安慰道。
赵信良的双手藏在被窝里,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紧张的情绪把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任氏瞧见了,出于关心询问了一句:“可还是哪里不适?要不要再找大夫来瞧瞧?”
“没有没有……”赵信良赶忙解释道,“我现在好得很,除了身上有点点痛之外,别的没什么,不过我是粗人一个,这点点痛对我而言压根不算什么。”
“嗯……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你伤得也不清,就暂时别下床了,不然牵动了伤口可不是这么好玩的。所以这会子你暂且呆在这间房里吧,等伤势稳定了再说。”
“哦……好,好的。”赵信良的声音细如蚊音。
这么大个男人,用这么小的声音讲话,这样子偶尔看看,其实还挺可爱的。
任氏背过身子去偷偷地笑了笑,随后出了这门。
等任氏走后,赵信良突然把自己整个都蒙进了被窝里,深深地吸气吐气,刚才那样的氛围下,他压根就不敢自由地呼吸
任氏要是再不走,他被憋死都有可能……没被人打死,却被自己给憋死了,这传出去还真要让人笑话死。
这厢,任氏双颊微红地走在回廊上,经过绣娘们的绣阁时,都忘记了要如往常那样朝里头瞧几眼,只匆匆地经过了,尔后径直去了自己平素一个人呆的小雅间里头。
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将双手十指交错地放在桌前,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紊乱的心绪渐渐地变平稳。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慌乱过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在几年前死去,可没想到,今天的她,又体会到了心跳如雷的感觉。
刚才那激烈的打斗场景依旧活灵活现地时常闪动在她的脑海里,赵信良那勇敢而有力的身姿,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护在身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她因此而产生了错觉,总感觉面前那个处处保护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这一生要等待的良人……
为了这样的想法,任氏此刻不知在心底里骂了自己多少回,直至心绪渐渐平稳如常,她才稍稍地安了一颗心。
并勾唇自语道:“他这样的,自己未必能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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