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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还是……时间不定…度正有……咳咳咳T
还是凌府的小书房,只不过房里的人除了展眉和舒绿之外,还多了一个夏涵。
夏涵眉头紧锁,眼睛盯在那封“密信”上,半晌也没吭一句声。
信上的字迹非常潦草,看得出是在极为仓促的情况下写的。内容也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可就这几句话,便足以让三人心头压上一块大石。
“唉……”
舒绿无奈地揉揉眉头,叹息道:“这算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么。”
连展眉也是一脸苦笑,摇头不已。
就像舒绿猜测的那样,这封信是用加了明矾的草药水写出来的。要让字迹显形,只需用淘米水一泡便可,也并不麻烦。
至于为何他对着烛光看不出字迹,必须对着阳光才能看到一个轮廓,那是因为阳光和烛光的光谱不同。舒绿把这封信拿回去一实验就让信上的内容完全显现出来了,可就是这封信,让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怎么办,真的接了个烫手山芋。”展眉没好气地把那两本账簿翻来翻去,真想一把火烧了算数。
夏涵终于把密信放下了。
“无论如何,先核查一番再说吧。”
这封密信果然就是那被抓走的王骏所写。据夏涵所说,这王骏是他父亲的门生,前两科的举子,后来在中原省份南河道某小县当了个县丞。夏涵小的时候,王骏在杜衡书院里读书,两人算是见过几次面。
而他这封信的内容,却是揭发南河道附近州县众多官员的贪腐情况。那两本账簿,则是那些官员们贪腐的证据。
“如果他所说属实的话……”夏涵面色凝重,轻声道:“那这次的黄河大灾就不止是天灾,更是人祸!”
舒绿和展眉都微微点头。
没有看到密信内容之前,他们都不清楚这两本账簿里写了什么。但现在知道了内情再去看,也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了。
这里头一笔笔,都是朝廷下拨修建水利的款项,以及最后用到建提、疏水、赈灾上的实数。两本账簿的日期都在去年和今年之獬,也就是说,才一年的时间,南河道的官员们就贪腐了差不多三十多万两款子!
“怪不得他说要我们带他去平鱼坊。”舒绿看了夏涵一眼。夏涵便住在平鱼坊。
“看来他一开始就是要上京来找我……太看得起我了啊。”
连素来沉稳如水的夏涵都开始头痛了。
他是紫宸殿中书舍人不假,天天在皇帝跟前晃荡也不假但这种密函也不是说递就能递的啊。
在官场里待了一两年,夏涵再淡泊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圈子里的规则。私自给皇上带信状告别的官员,可是官场大忌。就算你告得对,那些人被整倒了,你也会被整个文官集团所排挤。
你不按规矩来嘛!要是个个近臣都像这样告黑状,那不是天下大乱了?
那些御史什么的才能干这种告黑状的事。夏涵作为皇帝的秘书官,他的任务不是治理政事或者整顿吏治,协助皇上办公批阅奏章才是他的本职。
那王骏只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吏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起心,带着账簿出逃到京城来?难道真是个心怀天下的英雄?
“以前看着他也很是平常……没看出来他有这等胸怀啊。”
夏涵没有个人英雄主义,不会像包青天般路见不平就要亮出狗头铡匡扶正义。他只是在很冷静地思考着一—
这事该如何处理?
当然这不代表着他认为姑息贪官就是对的。贪腐的问题,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自然要核查。那些以次充好的烂渣河堤,也该翻修。
但一码归一码,要解决这些问题,也不是把这账簿和密信往上一交就能了事的……
“咱们直接把这害人玩意烧了成么?”
展眉很郁闷地看着那两本账簿。
“估计不行。”
舒绿也不想管闲事,她又不是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一心想着天下苍生什么的。可是事情都戳到眼前来了,假装看不见什么的····…她也做不出来啊。
“我看,还是先查查这个王骏吧。”
三人中毕竟是展眉最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
夏涵在文书工作上是天才,但一到具体事务上,明显就比不上展眉了。
这倒是和智商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经验问题。
和展眉结识这么久,夏涵虽然还是不知道展眉是内通司的密探,可他早已察觉展眉有些不为人知的能耐。既然展眉把这事接下来了他也就暂时先把这桩心事放到一边。
夏涵也考虑过,要不要和父亲商量一下此事。他父亲夏伯卿正在京里,就为了他和舒绿的婚事在忙活着,正是商量事情的好时机。
可是思来想去,夏涵还是决定先不说。这种惊天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危险。
“我比较担心夏哥哥……”
舒绿突然吐出这么一句。夏涵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怕王骏被人抓走后,提到我?”
“嗯。”
舒绿面上掠过一丝忧色。这个时候,他们谁也不知道王骏早在刑部大牢中服毒自尽了。
夏涵想了想,说:“这个暂时无须担心。”
“嗯?却是为何?”
展眉和舒绿同时追问道。
“如果王骏被捕后已招供一切,那昨日到府上来的那些公差,怎么会愿意空手而归?”
哦…···是这个理。两人不由得点头称是。
要是王骏跟公差们说出他把账簿和密信藏在马车底下,从南河道追到京城来的公差们肯定会坚持搜查马车的。就算他们人微言轻,也可以鼓动刑部的大人出马。
回忆起他们过来时那讨好谄媚的样子,舒绿觉得他们也只是猜测而已,不敢肯定王骏真的把东西放在马车上。
“照这么看,那王骏或许已经不在了……”舒绿若有所思地说。
夏涵沉重地点点头,他刚才就想到这点了。只是王骏毕竟是他学兄,虽无深交,这回的所作所为也算是为国为民,他内心还是希望王骏平安的。
三人再商议了一会儿,也讨论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得散了。回家前,舒绿去看望了欧阳婉,见她精神好了不少,心下稍安。
仲药王不愧是神医,一帖药下去就让欧阳婉的病好了大半。
“婉儿姐姐赶紧养好身子,我还等着抱小侄儿呢。”
舒绿本来心情沉郁,看到婉儿的病有了起色,才有心情说笑两句。欧阳婉和这兄妹俩相处久了也不那么容易害羞了,娇笑着反击道:“说不定是我先抱上外甥呢?”
啊,温婉贤淑的婉儿果然朝邪恶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了······果然是近墨者黑啊。舒绿真怀念那个恰似一朵水莲花般娇羞的温柔少女,不过她现在这爽朗的感觉也很不错。
夏伯卿对这门亲事很积极,毕竟他也不能在京城待太久,就想着在短期内将一些大礼都先办完。过了几日,巧英便神秘兮兮地笑着来和舒绿通气,说从世子妃那边听来的,舒绿出阁的日子定在了十月。
对于这个日期,舒绿没什么感想,可老王爷非要坚持在京城办婚事这一点却委实让舒绿伤透了脑筋。她催着哥哥出马,指望展眉能够说服老王爷让步,还是回江城成亲的好。
不到三日,展眉到绮霞苑来做客,说的却不是她的婚事。
“王骏死了。”
短短的四个字,让舒绿原本微笑着的脸庞瞬间沉了下去。
上京告状的人死了······那这事,还该不该继续下去?
“查得出他告状的原因吗?”
舒绿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一个小小的县丞,也就是县里的二把手罢了,连县官都不是,就敢上京状告一大票高官?他背后,难道没有人在推动这一切?
而且他为什么要选择夏涵?按照夏涵的说法,这种事应该是找都察院才是正理。都察院里也有一两个御史是夏家学派出身,和王骏的关系还更密切呢。
难道,有人要利用夏涵?
这让舒绿不能不警惕起来。
如果搁在以前,舒绿还不至于这般上心。可和夏涵定亲后,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和夏涵不可避免地亲近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都是要培养的。这些日子来,和夏涵虽然说不上是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却也是往来密切,交流更加深入了些。无论是身或心,都在逐渐地靠近……
所以她对夏涵的事情感到紧张,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骏的死让夏涵也沉默了许久。他没有质疑展眉的调查结果,尽管他并不知道展眉怎么能打听得出刑部大牢里一个外地囚犯的下落。
“那剩下的线索就是账簿了······”
出于谨慎,夏涵把账簿誊抄了三份,并且抄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意思,不是指内容,甚至包括了字迹和涂改的部分——连带着誊抄的本子都极为相似。
舒绿还不知道夏涵有这么一手造假的功夫呢。
“先查账吧。”
夏涵想,自己要去一趟户部了。
“我有种越陷越深的感觉……”舒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