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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才刚冲出玉茗殿,却猛地和一个从斜里跑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她在对方的大力冲击下摔倒在地,对方也同样被她的反作用力撞倒了。顾不上呼痛,舒绿忙不迭强撑着站了起来。这时她才看清冲过来的居然是个穿着大红云纹常服,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的少年,脸孔与五官都是圆圆的,似乎还没完全长开。
这位……莫非是……
舒绿认出了对方的服饰,心头大惊,突然从那少年跑来的方向又冲出一个人来,大声嚷嚷着:“梁泽你跑什么!给我站住!”
梁圳……好吧,果然是他。
兴耀帝与陶皇后唯一的儿子,当朝二皇子梁泽!
而能够在宫里直呼二皇子名讳的人,能有几个?
那后来的少年显然比舒绿和梁泽都大着一两岁,长得甚是英俊,也和梁泽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只是他腰上的嵌宝玉带,似乎比梁泽的还要奢侈贵气。
这自然就是皇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梁沛!
在舒绿发怔的时候,梁泽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皇兄回嚷道:“谁说我跑了?我是懒得搭理你!”
“嘿,你今儿倒是胆子肥了啊……喂,你是哪一宫的宫女?”
梁沛气势汹汹地瞪着舒绿。
这时舒绿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谨守礼仪福身施礼道:“两位皇子安好。小女非是宫女,而是随家人进宫来赴宴的。”
“你是今儿进宫赴宴的女宾?那怎会孤身在此走动?进宫前没学过规矩吗?还说你另有图谋?”
大皇子梁沛说话一贯如此咄咄逼人,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舒绿听来却刺耳得很,极不受用。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舒绿才不想逞强惹祸,只垂着头应道:“请二位皇子恕罪。刚才有位宫女引我过来理理衣装,她却一时有事走开了。我只好自个回长春宫去。”
“哼!”
梁沛没有因为舒绿服软而放过她。在他想来,人们对他恭敬是应该的,这宫里谁敢给他脸色看不成?就连严肃冷漠的父皇都偶尔会夸奖他几句。母妃于氏对他这命根子更是宠到了骨子里。
这使得梁沛性子越发嚣张。今日的宫宴,他们皇子也该到庆天宫去赴宴的。但是他过来时正好遇上皇弟梁泽,梁泽见他佩戴的腰带过分张扬,很不满地讽刺了他一句。
两人关系本来就很紧张,梁沛不顾周围有太监宫女等人看人,大骂起梁泽来。梁泽也气得很,可谨记着母后让自己少与皇兄争执的叮嘱,拔腿就走。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谁知梁沛不依不饶。一直在后头追着他,还叫嚷说“咱到父皇跟前让他评评理,我这腰带有没有逾制”。梁泽知道父皇素来对皇兄比较满意,心里头更是气闷,索性就甩开了那些随从太监跑起来。
他们从自己宫里到庆天宫本不需要经过这玉茗殿,都是梁泽气坏了想抄近路过庆天宫,才会和逃出来的舒绿撞到了一起。
“你这女子在宫中胡乱走动,必然是图谋不轨,还冲撞了皇子!”梁沛也不敢真的在这种大日子和皇弟打起来,满腔的怒气就都发泄到了舒绿身上。
“来人。将这女子押下去好好审问一番,看她究竟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刺探宫中情况!”
啊?
舒绿愕然抬头。不是吧,她的倒霉指数今天要爆棚了吗?
跟在两位太子后头一路跑过来的众多太监和宫女们,见大皇子冲着一个从穿戴上看明显是宫外人的女子发火。完全是一头雾水。
但既然大皇子有令,他的随从们肯定是要照办的。正在两个小太监想上前拉扯舒绿的时候,二皇子梁泽一迈步走到舒绿跟前,皱起眉头对梁沛说:“皇兄,你有气就对我撒好了,何必巴巴的冲个姑娘家发火。既然这是母后请来的女宾,自当由母后来招待,我们怎好对客人无礼!”
耶,这个小正太倒是蛮正常的。不像他皇兄那么嚣张跋扈嘛!舒绿一想到这大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对他的混蛋性格也就释然了。这就是纯遗传!
“梁泽你今天就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是吧?”
梁沛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就算在普通人家,兄弟间连名带姓地称呼对方也是极为无礼的行为。梁泽的性情本来较为敦厚,被皇兄一再逼迫也忍不住心头冒火。
“今日宫中宾客众多,皇兄也得注意些皇家体面才是!”
“什么?你倒教训起我来?”
梁沛丝毫没有庶出的自觉,反而觉得皇弟对自己这兄长极不恭敬,再三挑衅他。
四周的太监宫女们都只能干着急,不知怎么劝才好。这会儿两位皇子的大伴又不在旁边,他们这些小跑腿的根本没资格去劝架。
“你们两个在吵架?”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把威严冷硬的男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身子一震。
“父皇!”
两位皇子同时惊呼起来,旋即将方才的争执丢到天边去了,慌忙俯身施礼。太监宫女们更是跪了一地齐呼万岁,舒绿略迟疑了一下也赶紧跟着跪下。
兴耀帝梁瑨穿着一身龙纹明黄常服,显然是正要到庆天宫主持宴会去。他身后跟着一大群打着羽扇撑着黄伞的宫人,大太监德进自然也紧紧追随在后。
他刚才正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一些心腹大臣,商议了部分朝政问题后才往庆天宫而去。谁知他的銮驾在路过这边时居然看到有一堆太监宫女呼啦啦地跑过去,德进说那是两位皇子身边的人。
听说两个儿子似乎闹起来了,兴耀帝心头大怒,直接就到玉茗殿这边来教训儿子,果然正好撞上这一幕。
兴耀帝黑着脸缓缓踱步到两个儿子跟前,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情。
“宗室百官都已入席,你们俩个还在此地争吵作甚?”
“父皇,儿臣只是发现有可疑人物在宫中徘徊,想让人将她关押起来细细审问清楚。二弟却不同意……”
梁沛抢在弟弟之前开口了。
梁泽那个气啊!这皇兄一开腔就谎话连篇,不仅是在给他自己开脱,话里话外还在给自己泼脏水。
没错,他是不同意把那女子抓起来,但是被梁沛这么一说,就成了他别有居心似的!
“什么可疑人物?”
兴耀帝双目一扫,看见舒绿跪在地下,不由得怔了怔。
是她?
“就是这个女子!”
梁沛伸手朝舒绿一指。舒绿半声都不吭一下,这种情况……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胡闹!”
兴耀帝突然爆喝一声,全场人都吓得肩膀微耸,紧接着大家都使劲把头往怀里塞,生恐惹恼了万岁爷。
梁沛一下子傻住了,啊?父皇为何忽然间生起气来?莫非自己刚才说得不对吗?不会啊……
梁泽却高兴起来。让你胡说!父皇是不会跟着你乱来的!
“看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了?你!”兴耀帝指了指梁泽:“你的头冠为何歪了?”
梁泽赶紧伸手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冠扶正,那是他刚才跑得太快导致的结果。兴耀帝又冲着梁沛说:“你这腰带哪里来的?天家人当为四海表率,服饰依制便可,你故意追求这些奢华之物作甚?”
梁沛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垂下头来。梁泽的头比他还要低,因为要掩饰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容。该!让你得瑟!
“你……”
兴耀帝在教训完两个儿子后,又看了舒绿一眼。他只吐出一个“你”字,却没再说下去,而是对身后的德进吩咐了一句:“派人护送她回长春宫。”
“奴才遵旨!”
咦?
除了舒绿以外的人都错愕不已。皇上对这女子的来历问都不问,就下了这道旨意,显然是认得这女子的!
可没有人会去追问皇帝任何事。舒绿自始自终一直没有抬头,再次跪下谢恩后,跟着德进指派给她的两个宫女匆忙离去。
等舒绿回到长春宫时,距离她因故离开宴席已有小半个时辰了。尚红等得心焦,好容易见到舒绿回座,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妹妹,怎么去了这样久?”
“说来话长……”舒绿苦笑了一下。她放眼四周想要搜索那名叫婵娟的宫女,但根本找不到那人的踪影。
到底是不是皇贵妃指使她把自己关起来呢?
舒绿故意看向高台上皇贵妃坐着的方向,却发现皇贵妃也正在隔空注视着她。相隔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舒绿觉得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