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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展眉所想的一样,牧若飞在得知自己“奸计得逞”后,先是大大的开心了一番,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舒绿真的不去向万里学针灸了,可是她也不出来了!
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反正她有贴身丫鬟服侍,牧若飞也早就吩咐下人,凌小姐需要什么都得赶紧送去。所以她足不出户也一样过得很舒适,顶多就是有些气闷而已。
以前她就是怕气闷,所以时不时到甲板上散散步。大粱的礼教不算特别严,姑娘家出来走动一下还是可以的,不至于惹来什么闲话。
每当她到甲板上散步的时候,牧若飞就会借机过去跟她说上几句话,还带着他的好兄弟飞虎一起飞虎这家伙是越来越会耍宝了,时常会做出一些特别逗趣的举动让舒绿笑个不停。他还听舒绿偶尔说过“飞虎你好会卖萌啊”不知道“卖萌是什么意思”
反正和舒绿在甲板上说说闲话的感觉很好。但是现在,她不出来散步了,整整三天都没有出来过!
“喂,飞虎,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点?”
牧若飞靠着甲板上的栏杆,用脚踩在飞虎的肥躯之上,把他像一团毛球一样踢来踢去当然是一团很大很大的毛球。
飞虎懒洋洋地打着滚,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看到飞虎这种反应,牧若飞更忧郁了。
“那你说我要不要去道歉呢……”
“汪!”飞虎一个打挺翻身立起,两只前爪扒在主人腿上,伸长了舌头哈哈哈地吐着热气。
“啊我才不要去,丢脸死了!我可是堂堂临11王世子,怎么可以向那丫头屈服啦!”牧若飞小声念叨着,飞虎却狂吠起来。“汪汪汪,汪汪汪!
汪!”“…好吧是你要我去的哦。不是我自己要去哦。”牧若飞故意直了直身子,习惯性傲娇一番,虽然附近没有人会靠近。飞虎这回不叫了,只是转身跑开,站到稍远处才“呜呜呜”得冲他摇着尾巴,那眼神好吧,其实真的透露出鄙视的光芒来了狗果然是很通人性的动物啊。
这艘楼船一共分四层,牧若飞作为主人住在最上一层三层安排魏盛、万里、展眉等人居住,二楼则留给了舒绿。其他的下人们,除了贴身服侍主人的都住在一层和底层里。
这时牧若飞在四层栏杆边对着飞虎自言自语,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随着江风,全都吹进了站在三层甲板上的万里耳朵里。
万里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又是一个有趣的小子啊,万里想。
对于牧若飞用带着敌意的眼光扫视自己,还有故意捣乱让他没法继续教舒绿学医万里还真不在乎。
他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比牧若飞多出了几近十年的人生阅历,使万里在面对大多数事情时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很多事,是急不来的万里早就做好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准备。
小世子啊,再做些有趣的事情给我看看吧。万里回想着方才牧若飞那些带着稚气的话语,又忍不住笑了。
“这是什么菜?”
舒绿见巧英端来的菜里有一份用盖碗盖着的菜,随意问了一句。
“厨房说是熏鱼。”
“熏鱼?”
舒绿笑了:“好久没吃熏鱼了以前我还常在别院里做呢。让我尝尝这里的大厨手艺如何。”那时候牧若飞老托人给她捎话说,喜欢吃她做的熏肉和熏鱼,让她多做一些。所以那段时候,舒绿真是做了不少熏鱼。
后来牧若飞回京她又太忙,就没再做过了。
“咦和我的做法好像。”
舒绿见那熏鱼卖相酷似自己做的那种,惊奇之下,又夹子一筷放进嘴里。还真是挺像,和她做的差不多了。
“厨房的人说这是世子特意让人到厨房里去吩咐,专给小姐您做的。还说那熏鱼的做法,是世子爷亲自指导的呢”巧英讷讷地说。
巧英很聪明的。从舒绿这几天的反常,和她与展眉对话中偶尔透露出的一些话,巧英能看出舒绿是在生牧世子的气。至于原因,巧英就不知道了,也不敢问。
所以当厨房的管事刻意关照她对舒绿说这些话的时候,巧英用心记了下来,原原本本转述给了舒绿。她大概能猜到,这位世子爷这么做的用意。
“哼。”
舒绿不满地放下了筷子。
这是在变相向她道歉么?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生气子。不过,真有诚意的话,应该自己过来致歉才是吧。
但舒绿也明白,目前这样的做法,对于那个倨傲骄横的牧若飞来说,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吧。
唉,………,要不要原谅他呢?
舒绿也开始纠结了。沉吟半响,她又拿起筷子默默吃起饭来。夹菜的时候,间或会夹一块熏鱼。
这熏鱼真是照她的做法来做的。她好像只是在几个月前很偶然地跟他说过一次吧,他居然还记得。
舒绿还真没骗展眉,她确实挺欣赏会做菜,又肯为她做菜的男人。
当年那个法国大厨要不是因为是纯欧洲血统,而她又不愿意和老外谈恋爱,说不定会成为她的初恋呢……
牧若飞虽然没有亲手为她做熏鱼,但是以他世子之尊,性格之傲,肯放低身段做这种事讨她欢心,她唉,好吧,她心软了。
一个人生闷气实际上也是很难持久的。舒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牧若飞这道熏鱼,恰好给了她一个下台的台阶。要不要就着台阶走下来呢?
傍晚,牧若飞得到舒绿又从屋里出来,到甲板上散步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嘿嘿,飞虎,我就说吧!她肯定会原谅我的啦”他为自己绞尽脑汁才想出的“既不伤体面又能表达出诚意”的道歉方法感到无比满意。
飞庶懒得理这爱闹别扭的小主人,用嘴巴叼着他的裤腿把他往船梯上拖,示意他赶紧下二楼甲板去找舒绿。
“对哦对哦!来,飞虎,我们走”…
牧若飞一挥手,飞虎撅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跟在他身后朝船梯跑去。
“唔,这小子真的去道歉了?”
同样的时刻,靠在三层甲板栏杆旁吹风的万里,看到楼下甲板上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又走到了一起。还有那只一直摇着尾巴的大狗啊,乍一看挺凶猛的,看久了就觉得和它的主人一样,似乎是在冒着傻气呢。
夕阳渐渐西沉,漫天的红霞把江面晕染得无比艳丽。舒绿和牧若飞的影子被夕阳斜照着,居然轻轻挨上了点边。明明站得不近的两个人,在影子上……却像是拉着手似的。
万里收回了俯视二楼甲板的目光,从腰间取下他的洞箫。
他将薄唇凑到萧孔边,呜地一声吹起了第一个音。
欢快流畅的箫声从同箫中倾泻而出,如叮咚作响的泉水般清冽动听。
“啊,少远哥哥又在吹箫了。”舒绿和牧若飞刚说了两句话,表情稍稍有所缓和。而一听到万里久违的箫音,她情不自禁停了下来,仰头朝三楼看去。
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万里的身影。但是越来越响亮清脆的箫声,却让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不管什么时候听,少远哥哥的箫声总是那么好听呀。”
舒绿由衷地赞叹道。万里吹洞箫的功力,差不多已经快脱离了“技”的范畴,上升到“道、,的高度了。他的箫声不仅仅能让人觉得清新悦耳,还能使听者心情变得愉快。
牧若飞那个怒啊他都快吐血了有没有?刚刚气氛好了一点,舒绿肯对他笑笑了,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随随便便吹了两声洞箫就把舒绿的注意力引走了?
万里果然是自己的敌人啊,绝对的!更让牧若飞郁闷的是,他还不能将内心的怒意表现出来,不然又怕舒绿再生他的气。
他憋屈啊,憋屈死啦!
就在这样微妙的氛围中,船队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十月底,在离开江城差不多一个月后,船队在距离京城一百多里远的天堑码头停泊靠岸。信安王府的人,早就在码头上守候多日,等着迎接小主人回家了。
这是离京城最近的码头。粱总管向展眉兄妹解释说,因为京城外是没有码头的,所以他们的水路就在这里停止了。接下来,他们即将乘坐信安王府的马车从天堑码头走陆路回京城。
而因为靠岸时天色已经不早,所以他们需要在京城外的耘丰县驿站先住一晚上,明天再早起赶路回到京城。
“终于要进京了……”
舒绿深吸一口气,在巧英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离开了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