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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划过那些细线,发出细微的崩断声,像一阵细小的弦拍打着江意澜的心,她沉静的看着那被一层层剥开的香囊,阵阵异香缓缓散发出来。
香囊渐渐被打开,滚出一些细小的颗粒以及散落的干花瓣,而藏在最里头的则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江意澜微微怔了下,拿出那张纸,缓缓打开,只见白纸上原来是个身着红衣的美人儿画像,却是个半边身子的背影,徐徐回眸,她小巧的下巴微微颔着,一双大眼里闪着亮光,再往下衣衫滑落少许香肩微裸,裸露的肩膀上赫然飞着一只五彩蝴蝶。
江意澜的目光定格在那只蝴蝶上,整个心都随着那展翅欲飞的翅膀忽闪了几下,这画中的人儿,眉目间藏着的竟是那股熟悉的沉静。
月笼也凑过来,细细的看了一眼,吸口气赞道,“好美的妇人,怎会被藏在这里?”
江意澜仔细的看着那张小画像,深深的望进那双闪着亮光的黑眸里,眸光一点点汇聚,聚成一个点直直射在画像上,随后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果然是她。”
月笼愣了下,“奶奶,您是说……”
江意澜将那画像缓缓折起来又放进香囊里,“月笼,去把她叫过来吧,我有话要问她。”
月笼怔了怔,浮上一层忧色,“奶奶,不如还是先告诉侯爷吧,万一,她狠了心对您不利,您可不能冒这样大的风险。”
江意澜面上带着些疲累,神色却极为严肃,“你先去叫她吧,索性挑明了,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奶奶,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她也不是咱们府里家生的·您还是小心点吧。”月笼仍是不放心,小声劝道。
江意澜摆摆手,“快去吧,等会子天更晚了,岂不更担心?”
月笼见主子心意已定,便也不再多说·转身出了门,却先去了一旁的耳房里,找了秋痕茶镜等几人,只嘱咐好生候着,旁的倒也没多说。
江意澜进里间换了身素日里在屋里穿的小衣,然后坐在外间的雕花藤木椅上闭目养神,稍待片刻,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便缓缓睁开眼·正看见沈妈妈挑帘而入。
沈妈妈抬脚进来,却回头朝月笼道,“奶奶这里我伺候着,月笼姑娘先去歇着吧。”
月笼哪里肯听,径自进来站在江意澜身侧·“哪里要妈妈伺候呀,还是我在这里候着吧。”既然知道来者不善,她誓死也要护着主子的。
沈妈妈面色一顿,稍稍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看看江意澜,很是端正的屈膝行礼,客气的道·“二奶奶。”
这样的疏离与客气倒是让江意澜心里一松·她已经猜到了么?“月笼,你先去忙吧·我有几句话要跟妈妈说。”
月笼自是不依,低声道,“奶奶,奴婢在这里伺候您。”
江意澜看她一眼,安慰的笑了笑,“月笼,有事我会叫你的,你就在隔壁,叫一声就过来了,耽误不了事,你说呢?”
月笼自知她话里的意思,但心里仍是担忧的,迟迟不肯开口,抬头看一眼奶奶,见她面上始终挂着笑意,自知她的意思,遂暗自咬咬牙,轻声道,“奶奶,奴婢们就在隔壁,有事的话您叫奴婢们。”
江意澜微微点头,月笼这才极不放心的转身朝外走,经过沈妈妈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她一眼才走出门去。
沈妈妈淡淡一笑,“这丫头真把我当成老虎了,生怕我会吃了奶奶。”
江意澜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眉角却多了几分严厉,语气亦是轻轻的,“妈妈虽不是老虎,却比老虎还要厉害。”
沈妈妈缓缓朝前走几步,声音极轻,“二奶奶既然把我叫来,该是知道一些事了吧?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不把我直接交给侯爷处置。”
江意澜笑了笑,“妈妈是我身边的人,我很想听听妈妈是怎么说,也很想知道妈妈与我的缘分还有几时。”
沈妈妈眸光微闪,“二奶奶,事到如今,你还把我当做你身边的人么?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隐瞒奶奶了,肖妈妈是我下毒毒死的。”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被她亲口证实,江意澜还是禁不住面色动了动,“因为她发现你是大平国人吗?”
沈妈妈缓缓点头,“是的,那日我不在房里,可她却随便动了我的东西,并且发现了那个香囊,其实或许她并不知道我是谁,但她看到了那个大弓印记,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杀人灭口。”
江意澜笑意全无,“即使你是大平国人,即使被肖妈妈发现了,也并无大碍,为什么一定要杀人灭口呢?难道你的身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我想肖妈妈的身份你该是早就猜到的吧?”
沈妈妈冷哼一声,“她是宫里派来的,我早就看出来了,早一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她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便不能容她了。”她脸上带着一丝阴狠,全然没了往日的慈善之色。
江意澜吸口气,压下心底震怒,厉声道,“你撒谎,如果只是因为肖妈妈发现了你的身份你就害死她,那么你为什么又来害老夫人?难道老夫人也发现了你的身份吗?”
沈妈妈面上显出一抹震惊,“老夫人?这事跟老夫人有什么关系?老夫人也中毒了?”
“你还在装,你会不知道?今天霍世医亲自去厨房检查,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沈妈妈呵呵笑起来,笑过之后,冰冷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狠绝,“如果是我,我有无数种法子直接将她毒死,绝不会等到让人来查我。”
江意澜眉头紧皱,“你好狠的心。”心思却在细细思索她说的话,她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她真想害人,大可直接将老夫人害死,不必用些慢性药物加害于人,可……她心念微转,陡然道,“你的目的不过是挑起某些事端而已,或者你会嫁祸他人而转移对你的怀疑。”
沈妈妈脸上蒙着一层冰寒,很是骄傲的哼了哼,“信不信都由你,那样的事,我不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