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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掌柜乘车带着左少阳他们来到一个得了中风的老学究家。
祝药柜知道,左少阳治疗中风的优势主要在于比其他郎中治疗中风用药便宜很多,因为唐初一般郎中治疗中风时,人参是必不可少的主药,而人参非常昂贵,一般小康之家都消费不起,更不用说普通人家了。而左少阳治疗中风的用药不用人参,所以非常便宜。
因此,祝药柜叮嘱分号的祝掌柜,帮左少阳找的中风病患,并非有钱人家,而是家境贫寒但是在当地多少有些影响的。目的主要不是让左少阳赚钱,而是打出名气来。
祝掌柜带友少阳去的第一家病患,就是这样一个老学究。
这老学究姓董,年纪轻轻就高中隋朝前科进士。遗憾的是,候缺十数年,没等当官,便碰上了隋末战乱,仕途无望,归隐乡里,开设私塾授学。数十年来,可谓桃李满园。
董学究眼看七十大寿要到了,突然中风,右上肢瘫痪,不能提笔,而且舌强言謇,说话也结巴不利索了。四处求医问药,董学究学富五车,却家境贫寒,因为他收的学生,差不多都是穷人家子弟,所谓穷文富武,没钱才苦读书,指望谋取一个功名,得以鲤鱼跳龙门。老师学生都没钱,无法维持需要长期服用的昂贵的人参的费用,所以董学究的中风一直未好。
这次祝掌柜登门拜访,给董学究和他的得意弟子们推荐一个郎中,擅长医治中风,而且用药很便宜,治不好不收分文。董学究的学生异常高兴,反复叮嘱郎中一到,立即请来医治。所以,祝掌柜第一个领着去的,就是这董学究家。
董学究的家在南城的城郭下,一般贫苦百姓都住南城。而有钱人家都住北城。讲究坐北朝南。
他家很简陋”不过地方很大,古代估计没什么人炒地皮,家家户户都是独门独院,地方大,这董学究家也是如此。
院子只有门框没有门,问了祝掌柜才知道”这是董学究故意如此的,以示开门授学,不管贫富老幼,来者不拒。
院子里此刻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放眼望去,有些凄凉之意。
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先来到正中大堂,这大堂跟大会堂似的非常宽敝,里面整整齐齐摆着许多排长条几案和圆凳。那长条几案只不过是一块木板加四条腿,圆凳也是如此,当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这里应该是老学究开设的私塾学堂了,正中墙壁上却没有黑板,取代的是一块桃木板,上面龙飞凤舞题写着四个大字“博学笃*……”。
站在屋檐下回头望,祝掌柜介绍说,大堂西边一长溜简陋的木板房,是董学究跟随身边的入室弟子以及远道而来求学的住校学生的宿舍。董学究已经病卧在床两牟多月了”找了很多郎中都没有治好,关键是没钱买人参,所以估计是好不了了。学生便都散了,各自在家温习,准备参加一个多月后举行的州试。所以偌大的学堂里”现在只剩几个入室弟子了。
东边一排分成两部分,靠外面的,是厨房和饭堂,靠学堂的三间木板房,便是董学究一家人的住处。
既然大堂没人,想必应该是在屋里了。几个人又往那三间木房走去。
这时”屋里有人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动,开门出来,见到祝掌柜,顿时喜上眉梢,迎了上前”拱手作揖。
祝掌柜介绍了才知道,这人是董学究的大弟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子瘦小。
那大弟子对祝掌柜拱手道:“祝掌柜来了……”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左少阳和白芷寒,又往后瞧:“请来的郎中呢?还没到吗?”话语里满是焦急。
祝掌柜满脸陪笑,转身引荐道:“这位就走了,合州贵芝堂的少掌柜,左忠左少阳。他很了不起的……”
没等祝掌柜说完,大弟子一脸苦笑,摇头道:“祝掌柜,家师病重,你就不要玩笑了!”
“没有玩笑啊……”左少阳一摆手,示意祝掌柜别说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大弟子,抱拳拱手,淡淡道:“兄台为何认为我来给尊师看病是开玩笑?”
大弟子拱手道:“得罪莫怪,你太年轻了,那么多老郎中都看不好,你能看得好吗?”
“嘿嘿,如果尊驾是当年秦国国君,那以甘罗十岁年纪,就当不成宰相了!”
甘罗战国时期秦国人,年仅十岁,伶牙俐齿智慧过人,担任秦国使臣出使赵国,凭着牙尖嘴利,说服赵王献出五座城池。回国之后。秦王对他的聪明才智十分赞赏,拜为上卿,相当干丞相。这就是甘罗十岁拜相的典故。
大弟子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拱手道:“阁下自比甘罗?”
“不敢,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这句名言最早出现在明朝《封神榜》小说里,大弟子自然第一次听说,觉得这句话充满自信和豪迈的气概,这才吃了一惊,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拱手道:“看来,是鄙人走眼了。郎中原来是位能人。得罪莫怪。这边请,家师正在屋里盼着您来呢。”
这大弟子领着左少阳他们来到董学究的屋前。这屋子实在太旧了,两扇门上贴着的两张门神,都发黄了。其中一张半截都被风挂掉了。大门两边挂着写联句的两块桃木,却是空荡荡的没写字。虽然现代意义的对联是在宋朝才出现的,但在隋唐时期,一些文人雅客已经开始在桃符上写联句舒发心志了。嗯不到这董学究有名的大鸿儒,门口桃符居然空着。
左少阳随口道:“这桃符不写联句,昭示了尊师博学大德已经无法用纸笔形容,真是恰如其分。”
这轻轻一句马匹,把大弟子捧得十分舒服,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哪里,家师这桃符,每一年的春节之前,各弟子要各写一副联句,由家师挑选,选中者,由其亲笔题写后挂在家师门口,以示褒奖。今年家师年前病倒,一直绵延半年,所以这桃符就空着了。请进!”左少阳迈步进了董学究的客堂。这会客厅正面挂着一副中堂,上书“宁静致远”四个大字,是用隶书所写,充满了飘逸。
中堂下当中一张桌子,虽然做工还比较精细,算得上一张像样的桌子,但是已经旧得看不出本色了,旁边两把配套的交椅,同样也没了本色了。左边一间隔成两间卧室,住着董学究的儿子和儿媳,右边一间,便是董学究的屋子了。董学究的夫人已经去世多年。这卧室除了满屋子的书之外,便只有一张长条几案,上面一个笔架上挂满了粗细不一的毛笔,一方古色古香的砚台,上面墨汁已经干涸起壳了,显然已径很长时间没有使用。
大弟子躬身道:“先生,恒昌药行分号祝掌柜介绍的郎中已经到了,来给您瞧病。”
董学究勉强睁开老昏的双眼,先望向天huā板,然后慢慢移到门口,看见左少阳,嘴里嗬嗬几声,却不知道说的什么。
董学究的儿子忙拿来一根圆凳放在床边,左少阳坐下,不着急诊脉,问道:“老人家,能听到我说话吗?”
董学究轻轻点头,嘴里又嗬嗬几声,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大弟子在一旁悲声道:“家父是去年年边时中风的,那天他正在授课,突然身子晃了晃,就慢慢软倒在地了,吓得我们赶紧上前搀扶他起来,七手八脚背到了医馆。结果,医馆郎中说,至少要五十贯钱,否者这病治不好。先生一声清贫,开私塾授学对于家境不好的学生,都是免收学费,所以收入十分微薄,家中基本上没什么积蓄。哪里能找到五十贯钱啊?”
董学究的儿子眼泪滚滚而落:“我们找遍了全城医馆药铺,有的虽然开价少一点,却也是四十多贯以上,高的开到了六十多贯。没办法,只好筹钱。家父原先还存有前朝的几方砚台和几把折扇,为了治病,也都卖了。家中能卖的也都卖了,学堂的弟子们也是尽自己所能筹钱帮忙,可是,所有的钱都加在一起,还不到十贯,远远不够药费的。大家一商量,决定就着钱先吃一段时间的药,看看效果,若好了,再想办法。”
“药吃了有效果吗?”
“没有!唉!家父把十贯钱的药都吃了,病情虽然有了一些好转,但还是偏瘫在床,不能说话,而且,药停了之后,病情又重了。那时候到现在,已经昏厥过七八次!因为无钱医治,加之前面医治效果不佳,所以,到现在,没有用药。”左严阳点点头,又问了二便睡眠,然后诊脉望舌,发现舌红绛,脉沉细尺部独弱,左关略弦。左少阳沉吟片刻,对董学究的儿子道:“令尊这病,乃是肝肾阴虚,风邪内动,脉络辨阻,必须用药养阴熄风,通络化辨豁痰……”
董学究的儿子道:“这个我们也不懂医,不用解释,先生就请直接开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