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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刚撩倒了借酒装疯的康浩阳,第二天就遇上了妄想截道的杜莎莎。许洛秋翻了个白眼,不禁在心中哀叹这俩只一定是自个儿前世不修惹来的债务。
不是前世,是今生,谁让你当初没事招惹那男的?与洛秋心意相通的小鬼不满地哼哼,把栖身的耳坠当秋千晃,恶意扯耳朵嫩肉,就是要洛秋吃痛记教训。
洛秋的双手非常诚恳地搭上了杜莎莎的肩,原本附在杜莎莎身上的两个小灰球吓得钻回了她的体内,可一无所知的杜莎莎本人姣好的面目却因恨有些显得扭曲,眼睛还嗖嗖地冒着火花。
“他是你的了!”,许洛秋真诚地堵住了杜莎莎的骂话,“我早说过,你要捡回去养,就拴牢,看好!别让他找我麻烦。我还好些事要做呢!”
洛秋确实有事,急着出门,因为李霁刚才已电话通知查清了女鬼的身份,正赶着跟秦子轩碰头,一起去女鬼家上门家访呢。总不能晃点可爱的小男生让人家白等着,陪着苦大仇深的“情敌”演肥皂剧,这个性价比,不划算哟。
一个合理冲撞,从杜莎莎身边擦身过,洛秋很有礼貌的回身挥了挥手,杜莎莎的吼声刚出,洛秋的身影就已然在前方成了个小小的黑点。
十指抠得掌心生痛,杜莎莎的心头充满了挫败感。寒假前跟许洛秋谈判时,听到什么不要玩出人命的警告,她就隐约知道自己曾经的情史和坠胎经历一览无余地全被洛秋查了个底掉。
虽然杜莎莎一开始无意中和康浩阳发生关系也只是玩儿,没想到康浩阳却认了真,再相处,却发现无论是为人个性还是家庭背景,康浩阳都是个毕婚的好人选,才狠了心下手抢,可没想到遇上的许洛秋简直就是一只躲在阴暗处时时想咬人的蛇精。
杜莎莎与康浩阳在校外同居的这些时日,两人的摩擦越来越多。那人开始阴阳怪气质疑自己的过往史,甚至在享受床事之后,却拿着自己与许洛秋的保守做对比,曾经赞的性感也被评成了放荡,想来一定是有风言风语放进了他的耳,而始作俑的一定就是心术不正的许洛秋。
咬牙切齿的杜莎莎独自站在刚才拦截许洛秋的人行道上,脚尖愤愤地碾碎片片落叶,心有怨,重新浮上肩头的两团灰色颜色又变得深了些。
“刚才那个和你说话的女生是许洛秋吧?”,树下的阴影处转出个美丽的身影,掩唇笑,语温柔,一双好看的凤眼溜溜地打量着杜莎莎,“说起来,她以前也是我们洛城一中的风云人物呢……”
哼!骄傲的杜莎莎不加理会地向前行,没走两步却又在身后人看似无意的念叨声中转回了头,“许洛秋可真能耐,十三四岁就早恋,还弄得……”
夜艳微笑着,看着相中的代言人一点点走近,得意的神色爬上了眉梢。金玉贴不是说许洛秋要年内嫁吗?但起码在这个学校的上半年,流言就够把那些隐约对着她有意思还打算玩儿毕业表白的男生赶绝了吧。
还有,这女人身上两个未熟的鬼灵也好可爱,就是喂养的不太得法,不如再多教她两招拴住薄情男,养好鬼宝宝的散手。被杜莎莎亲热地挽住手臂的夜艳,咯咯娇笑着贴近了杜莎莎的耳边。
“真的?”杜莎莎的眼里闪出了惊喜。
“真的?真被学姐猜着了?”在酒店李霁的房间里,没仪态发出叫声的是秦子轩。
还煮的呢!洛秋递上个小白眼,拿起李霁递过的资料仔细看了起来。一个人的一生,有时也就是一张薄薄的A4纸,纸的右上方,一张一寸的彩色相,相中人的样貌正是被素素管制着的女鬼。
顾秀芳,生年三十六岁,S市本地人,生前正是那家酒店负责着16层客房清洁服务的工作人员。十一个月前的一天,在上午九钟点,从离酒店不远的站点下了公交车,因为急性心肌炎猝死在站台。
就这样还坚持回到工作岗位吗?许洛秋皱着眉,翻到了下一页。
“死亡当天她不是去上班的,因为此前一起客户投诉,她被停职接受调查中,连续几天身体都处在病痛状态,但那天她还是坚持要回酒店再找个说法。”李霁据实地向没资料可看的秦子轩和其他几只鬼讲解着后续内容。
客户投诉的内容,就是顾秀芳负责清理的1616,住客发现在清扫之后,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枚钻戒不翼而飞,怀疑是被她顺手牵羊。
要找的戒指,居然与爱情无关。洛秋的眼扫向了坐在沙发背上列席会议的众鬼们,顾秀芳仍一脸木讷,头顶是素素垂下的黑发,霍老师的眼底明显得飞闪过了一丝失望。
人生事就是如此,揣着包子的孕妇只看到个别人同样挺得高高的肚子,就会幸福满满以为是遇到了同类。等显了全形,才会失望地发现那个挨着自个儿的肚子里装满的可能只是啤酒或脂肪。
别人的戒指,要找到的难度太大了。许洛秋长叹口气,一只纤长的指头划过了人事档案上的家庭住址栏,轻轻点了点,“我们带她回去看看吧,然后……”,然后最好的选择就是让这只鬼继续傻着,傻到被送走。
夕阳西下,一行人地行在一条曲曲折折小巷中,这里的路灯似乎比别处亮得都早,不早也不行,在巷子之中抬头,看到是四周耸立高楼的笼下的阴影。每一个都市,繁华光鲜之后自有照不到的暗处,是再正常不过。
“是这儿吧?”,按着地址找来,许洛秋也有些没底气,毕竟过了近一年,人又不在了,家人换个环境生活也是常有的事,何况刚走进这一片时,已看到了动迁的痕迹,估计再来晚些时日,是什么也找不到。
问谁呢?问这只傻鬼?谢素素还是死马当活马的抖了抖手上的链子,黑链轻动,原本傻傻的顾秀芳更加呆地盯住了众人驻足的院门。
看着更呆了,应该是这儿没错!洛秋的手放在了虚掩的院门上,作势欲拍,门里突然拔高的一声尖利喝骂响彻夜空。
“聂书华!你个死小鬼,什么不学,学你那死鬼老娘偷东西!我放鞋柜上零钱包里的钱又是你顺走了吧……”
“我没拿,是小宇……”,一个小男孩子的哭叫声伴着奔跑跌撞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等门外的人做什么反应,一直呆站的女鬼顾秀芳已扑进院门,拉扯着谢素素跟着飘了进去。秦子轩也跟着直接推开门跑进去了,这个鬼不讲礼了,他也就不管那多了。
这叫什么事呀?跟进门的许洛秋看着一个鸡手掸子正疯狂地转向追打着秦子轩,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气得满脸通红地喝骂着,“你,你们谁呀,跑人家家里来!”,闻着声,从屋里又冲出几个人,有膀大腰圆的汉子,也有老人孩子。
而最先进门的顾秀芳正守在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身边,作势欲抱,却被谢素素死死拦住了,急得顾秀芳满身黑气嗤嗤地冒烟。这一次素素却是实心为她好,人鬼殊途,即使是亲如母子,也不能相触,否则不是爱,而是害。
一场由教训家中小贼渐演到抵御外盗入侵的闹剧,在李霁温文有礼的劝慰下得以平息,在他占到话语权前,洛秋先发制人地撂倒了这一大家子中一个最壮实最有战斗力的胖男人的手段可以忽略不计。
一年前,那一枚戒指引来的麻烦,影响深远。在李霁跟聂家人坐到房里谈话时,站着守着窗口的许洛秋,一直一心二用地看着院子。在大人谈话时,聂书华和其他两三个孩子一起被秦子轩带到院子里玩。小小的身影,怯怯的紧捏着自己刚被二婶抽过的小手,在鬼妈妈顾秀芳的凝视下,更显柔细。
当初因了顾秀芳的猝死,戒指的事最终不了了之。酒店捏着鼻子赔了客户等值的物品,也按员工福利给顾秀芳出了丧仪。但也就这样了,丢失的戒指是不是顾秀芳拿的,始终没定论。
聂家人有想闹过,可一家子草根,顾秀芳又是突发病死,说来跟酒店和客户都没关系,看着横的聂家实则是胆小的良民,事也就算了,只是一些气就撒到了聂书华的身上,家里和外面一些人对孩子的态度有着惊人的默契。
“你妈妈是偷别人的东西,被人发现抓到,吓死的!”,才刚上二年级的聂书华,习惯了被人这样指摘,也被人哄笑着,提醒着他别偷太贵的,省得把自己也吓死。
这叫什么事!离开阴郁的聂家,回闪着小孩子象只胆怯兔子一样的眼神,许洛秋走路的速度比往常更快了三分。
“还是,帮她找到那戒指吧!”,开口的是一直以来不情不愿当新鬼监护鬼的谢素素,刚才去了聂家,顾秀芳会多说几句话了,来回的反复让她也隐隐动容。
“戒指,找不到,名声,害孩子……”
呸,呸,呸!名声?名声是个什么玩艺!
可是对这只鬼来说,名声还真重要。许洛秋对着夜色喘了口粗气,飞快地旋转了身,两眼灼灼对上了跟在她身后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善始善终,再接着,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