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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现在非常纠结,一方面他对打乱他计划的马头岭红-军很痛恨,就是这支突然出现的部队让他趁剿杀红-军的机会北上湖广的战略完全落空,这段时间进攻围堵红-军所取得的一系列战果都因为四十四师的覆没而失去了任何意义,之前的光鲜变成了现在的沮丧,失去一个师对桂军而言绝对是伤筋动骨啊。
桂军由之前进攻的态势一下变为防御的态势。他本以为这次借着剿灭红军的计划,自己的桂军能趁势占有湘南、赣南等地区,为今后走出广-西打下坚实的基础,可谁知道自己的手刚刚伸出就被这支部队给砍断了。
这样的话,桂军不说占领湘南、赣南等地区了,就是如何剿灭这支奇怪的部队、如何守住广-西都让他这个总指挥官很为难,不知道为了这事死了不少脑细胞。
看到周浑元的电报,他一时也不知道是请求中央-军加大兵力好,还是严词拒绝中央-军的帮忙才好。
前者可以说是标准的引狼入室,一旦中央( -军顺势应“邀”而来,几十万大军蜂拥而入,他的桂军也就不再是桂军。后者则是力有不逮,如果自己真的有足够的能力消灭这支部队,哪里会如此小心翼翼,哪里会急忙收缩兵力布防?自己真要全力以赴去剿灭他们,踏平马头岭、古岭头,两败俱伤之下依然会当中央-军笑纳广-西。
他真的希望这支红-军部队能挡住中央-军的进攻,就算将灌阳县交给他们也无妨,问题是他们能挡得住吗?你们和中央-军倒是打打看啊。让我对你们有一个正确的评估好不好?我总不能不清楚你们的战斗力就下决心吧?谁知道我是在做可笑的事还是在身边养了一头噬人的老虎?
周浑元这王八蛋真是奸猾。知道老子为难。故意发这封电报过来,你他娘的让这个团冲啊。
就在白崇禧右手拿着电报、左手揉着眉毛苦思的时候,他的外甥也是他的作战参谋海竞强走了进来,小声报告道:“总座,夏军长来电告急,共-匪进攻灌阳县城!”
白崇禧一愣,问道:“共-匪进攻灌阳县城?哪里来的共-匪?”
海竞强将电报交给白崇禧,一边回答道:“就是那支在马头岭的匪军。”
“他们?他们竟然还敢进攻我们?现在不是中央-军的一个团在进攻他们吗?”白崇禧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海竞强。似乎是他搜集到的情报似的。但随即问道,“多少人?”
海竞强没有怪白崇禧不去看电报,却不断询问自己,而是认真回答道:“两个团的人马,超过四千人!好像他们将主力全部拉过来了,还带了二十多门火炮。”
“哼哼,他们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区区两个团的兵力就想拿下我们的灌阳县城?”接着,白崇禧又冷笑道,“这王八蛋还真是说话算数。说了我们不给他们就来拿。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牙口拿下我们的灌阳县城。”
说到这里,他突然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吃惊地喊道:“这个郭拙诚是什么人?他是哪里来的?之前我们有关他的消息没有?”
海竞强想不到平日稳重足智多谋的舅舅如此失态,很是惊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他摇头道:“没有,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我们昨天下午和晚上找了不少共-匪的俘虏审讯了,除了那些死不开口的,其他俘虏都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至少共-匪的中高级军官中没有他,或许他真的是从一个小兵起来的。舅舅,他很厉害吗?”
白崇禧却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家伙不但善谋敢战,而且对人心的把握很准。他就不怕老子一气之下放开道路让中央-军进来?老子确实不想把广-西交给那个心胸狭隘的蒋先生,但老子更不想把它交给你们共匪。交给了蒋某人,老子还可以做官可以当富家翁,交给了你们,老子家里的一点点田产都会被你们夺走,老子的性命都会被你们杀掉。”
海竞强急忙说道:“舅舅,不能让中央-军进来啊!那些家伙和蒋某人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失去灌阳县城我们不过是癣疥之疾,若让中央-军进来,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白崇禧痛苦地说道:“这个叫郭拙诚的家伙就是知道我们打这个主意,就是知道我们有这种心理,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敢于把屁股露出来,不怕中央-军进攻他们的老巢,反而将主力用在我们身上。”
海竞强试探着说道:“舅舅,那我们干脆就把灌阳县城交给他算了,让他和中央-军狗咬狗去。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个家伙很有本事,这么短的时间仅靠一些残兵和俘虏就组建了一支部队出来,有了一块地盘他和他的部队足够与中央-军周旋一段时间。
将灌阳县交给了他,我们可以换回被他们俘虏的王赞斌师长、莫德宏团长,利用这段时间,凭借换回来的王赞斌他们,我们也可以快速地恢复元气,可以重新组建一个师来。……,舅舅,要不您下令让夏军长马上和对方谈判?晚了,等中央-军知道了他们的主力在打我们的话,我们再采取行动就被动了,他们肯定会派大军长驱直入。”
作为白崇禧的外甥,又是白崇禧的高级参谋,海竞强自然是白崇禧亲信中的亲信,自然也知道白崇禧内心的打算,别人不敢说的一些话他都可以直接说。
白崇禧却摇头反对道:“不行。郭拙诚这家伙太厉害了,他根本就是一头猛虎,是一条潜伏的龙,一遇风云就能飞的家伙。我们让他喘息,只要等他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就会反噬我们。你想想,他现在就至少有了两个团,如果我们按他的提议再把我们俘虏的红-军交给他,他足以组建一个师,甚至两个师。到时候你说他是会去进攻中央-军拥有的湖-南、江-西,还是我们拥有的广-西?”
海竞强想都不想就说道:“当然是我们广-西,柿子捡软的捏。……,不行,那我们是不是不把俘虏的红-军交给他们?我们手里可是有两千多红-军俘虏啊。”
除了中央-军,中国各军阀里面,桂军的战斗力是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红-军在湘江战役中之所以惨败、之所以损失惨重,就与桂军的疯狂进攻有很大的关系。
历史上造成全军覆没的红十八团就是桂军干的,造成红三十四师全军覆没也是桂军干的。红八军团就是桂军给打垮最后取消建制的。红五军团第十三师在千家寺的战斗中也遭受了巨大损失,仅仅这场战斗就被桂军俘获了六百多红-军官兵,甚至连红十三师的军旗都被桂军缴获了。
当时在红-军部队中有这样一首歌谣来形容各系军阀的战斗力:“滇军黔军两只羊,湘军就是一头狼;广-西猴子是桂军,猛如老虎凶如狼。”
白崇禧痛苦地说道:“是啊,我们把两千多战俘交给他们,那他就如虎添翼,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他腹里的食物。”
海竞强急忙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崇禧此时反而冷静下来,说道:“我白某人可不想被一个后起之秀耍着玩,他还不够资格。既然他自认把握了我们和中央-军的心理,既然他想利用我们的矛盾搞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把戏,那我就要让他鸡飞蛋打,让他知道现在还轮不到是他肆意妄为的时候。”
海竞强不解地问道:“您是准备……?”
白崇禧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低头看起电报来,看完,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家伙虚张声势。面对中央-军他虚张声势,面对我桂军,他也虚张声势。你马上给我发电报给夏威,问他攻城的红-军是不是在挖战壕、大修掩体、大建阵地?”
海竞强吃惊地说道:“不可能吧?现在可以说是火烧眉毛尖了,后面有中央-军进攻,前面有我们桂军利用城墙阻击,他们怎么还敢用这么多闲功夫进行这么大的准备?”
他嘴里是这么说,但动作不慢,很快就跑向外面的通信室。
白崇禧则不慌不忙地走向军用地图,目光在古岭头、马头岭、界首渡口、灌阳县城等地来回扫描着,脑海里不断完善着行动计划和军事部署。
不到半个小时,海竞强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拿着新的电报纸说道:“舅舅,您真是料事如神。共-匪真的明目张胆地在我们城墙下修筑工事,大挖战壕,修建炮兵阵地。他们完全摆出一副长期作战、稳打稳扎的架势。”
白崇禧没有因为自己预测正确而在小辈面前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他断然下令道:“记录!……,命令第七军立即北上……”
就在白崇禧调兵遣将,决心将郭拙诚的部队消灭在坚城之下,并摆出重兵阻挡中央-军染指广-西的时候,郭拙诚等人还行走在江华县县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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