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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锋心中升起明悟,杨长青慨然赴战,一方面固然是身为战士的尊严,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要帮他守住遗迹穹窿的秘密。这是一项能够引起城邦翻覆的发现,一旦披露出去,对于现在还是个初中生的闻锋而言,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施化虽然对他照拂有加,但真正涉及核心利益的时候,能否对他毫无私念、倾力支持呢?只怕结果难以预测。
杨长青声音低沉有力,若金石掷地一般:“守住这个秘密,这不仅是你今后最大的资本,也是青丝能够回归地中海的倚仗。青丝的肩上担负着太多的责任,我已经衰朽老迈,痼疾难愈,无法守护青丝更多。而你不同,你将是一轮东升的旭日,能够照亮青丝的前路。”
闻锋默然许久,但眼光却逐渐明亮坚定起来。
杨长青满意地一拍他肩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册子:“这是杨家世代相传的神念存想之法,在城邦能排入前三,我已将基础传授给你,但其中博大精深之处,却非言语所能尽述。我将要点汇编成册,本想逐步教授给你,可惜时间不允许了,你要自己好生体悟。”
闻锋接了过来,感觉这册薄薄的册子沉甸甸的。军神世家的不传之秘,用世俗的财富已经无法衡量。他感到了柳长青对自己期望之深,由此更感觉压力之大。
杨长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而后他强忍着不去看青丝,长啸一声身形也在夜空中冉冉升起,直掠向苍穹之巅。那一身玄色披风猎猎拂动,仿佛定格在了时光的永恒中。
柳青丝发出悲呛的痛呼:“长青叔叔”她知道这很可能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见到杨长青了。
杨长青却并未低首俯瞰,他蓦地伸手向空,一袭金黄色的灵甲陡然罩上。纳米苍穹将将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灵甲穿出,没入穹窿之巅,万顷海水之中。
从天台往上看只见纳米苍穹之外,对峙着两道炽烈的光芒,一为天责,一为黄金,相互映射,仿如传说中的天神即将展开征伐。
柳青丝哽咽着说:“长青叔叔的伤很重,平时一动用神念,就会产生反噬,现在这么责死搏杀,即便胜了他也……”
闻锋抓住她的手,默然不语,这一刻任何的语言安慰都显得苍白。
他只有陪在这女孩的身侧,与她共度这难关劫难。
两人相互依偎着,仰首望向天空,那里激光四溢波澜如怒两位七级大师正在以命相搏。
杨长青与施化二人再未赘言,因为一切都已袒露。两人一上手,便将灵甲召唤而出,这便是全力以赴、誓不罢休的姿态。
杨长青长声一笑:“老施,放马过来,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黄金灵甲矗立在万丈深海中,任凭亿万帕压力欺身,却是渊淳岳峙不动分毫,仿佛一尊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天神。
施化沉喝一声:“如长官所愿!”天青灵甲右手握拳,敲击右胸,发出沉闷雄浑的回音。这是军队系统中下级挑战时行的军礼。
但当天青灵甲立直身体时,所有的规矩客气都消失不见。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天青灵甲身杀透出,若有实质般,凝结的海水竟因之涟漪波动。
这是战阵之中锤炼出来的杀伐之气凶悍果决。施化在成长为七级机士的路上,都是经过血与火的熬练,一身本事全来自于实战杀伐,所以机甲未动,但凛冽的杀伐之毛已经透出。
天青灵甲右脚狠狠顿在海水中而后横身喜掠,整个灵甲像一颗飞行的子弹一般穿破重重海水,画出一道雪白的水箭轨迹。
如果闻锋能在近前观看,通过水脉的波动,他就能计算出这一股波动的能量至少在一百万晶以上,相当于一记四十重法则复合的灵招。
他那天在遗迹岛屿上演算半天,借助三具能量机甲之力,才勉强能施展出来。但此刻施化随意一动,就是如此威能。
这就是七级机士的力量,他们是行走在海底城邦的传说。
在近到杨长青身前五米时,施化操纵着天青灵甲双拳齐出,分取对手头颅和前胸的两大要害。这又是两记百万晶级数的招式,叠加上前冲之力,合击超过了三百万晶。这个能量级的概念,就是一招能轰平一个小型城市。
但杨长青却怡然不惧,只是闲庭信步地往旁一闪,而后黄金灵甲一顺一带,只是一记百万晶级别的招式,但他施展得恰到好处,让施化的攻击适时一偏,就此错了开去。
而后,杨长青似乎信手一挥,却恰到好处地击向了施化后背。这时施化已经错身而过,背部空门大露,眼见就要击个正着,施化左腿一蹬,勉强把攻到近前的招式架开。
这一瞬间虽然短暂,但两位七级机十却已完成一个回合的交锋。
施化的攻击凶悍果决,如大野龙蛇一般,只追求击杀效果。而杨长青却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气度,不带烟火之气,从容自若。
虽然只是一个回合,但两人间的高下却已立判。单论实力,杨长青要高出一筹。
“你们决死营都靠战阵磨练,这固然是好事,但缺少系统的培训,一味只讲究战斗效果,七级机士也就是你的尽头了。”杨长青悠然地说。
施化嘿然一笑:“决死营和天甲营的高低,不是我们的交锋能说得算。长官当年号称军中之虎,是天甲营中的佼佼者,而我施化却是决死营中的无名小卒,根本没法等量齐观。”杨长青慨然一具:“这两个系统的争端持续了几百年,确实非我们所能定论。你动全力吧,我的神念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施杀手了。”
荆乇语气油然郑重起来,道:“请长官出手!”
杨长青长啸一声,操纵着黄金灵甲上前,海底水压如山,但他却若闲庭信步,似慢实快,一忽儿就到了施化身前,而后伸出一掌,罩向了施化。
这一下看似平淡无奇,但施化却觉得身周压力陡增,自己机甲如陷淤泥,竟然一时间难以动弹。周围的海水都随着杨长青的一伸手,变成了近乎实质化的牢笼。
黄金灵甲的右拳闪烁着辉煌的光辉,似乎要照亮万古长夜的海底,直直轰到了施化面前。
施化无法,只得伸双手一架,要封挡住对手的拳路。但杨长青全在这时拳势一缓,右脚忽然飞起,直踢向施化下盘。
施化已经招式用老,只得用力一蹭,踉跄后退,但身法却已经乱了。杨长青得势不饶人,趁机欺身而上。
只听得砰砰声响不绝于耳,两人在半分钟之内,各出了五十余招,场中光芒回溢,海水搅动,恍若末世海啸。下方的纳米苍穹也为之震颤不已。
咚的一声闷响之后,两人身影随之分开,各退到了百米之后。黄金灵甲仍然渊淳岳峙,说不出的写意。而天青灵甲则步履踉跄,差点跪倒,在它的右腿处,赫然有一处凹陷,显然受伤不轻。
“长官技高一筹,我难望项背。最后这一脚,如果不是长官旧伤发作,神念操作有所偏差,我已失去战力。”施化沉默片刻,说道。
杨长青长笑道:“多年痫疾,却是没办法了。常规战斗你不是我对手,出最后的底牌吧。”
施化多年军旅,杀伐决断,果决地道:“正想见识长官的本相。
职下便先献丑了。”
天青灵甲一时光芒大作,恍若初升朝阳一般,亮得令人不可逼视。
渐渐地,光芒从机身中氤氲浮起,在身后凝结成一团。海水一时如鼎沸了般,咆哮怒吼,却被那团光芒排开。
轰然一声,光芒变幻成形,周遭十米内的海水都被排挤出去,形成了绝对真空。再看那团光芒时,赫然是一柄硕大无匹的三棱军刺,血槽深陷,刃口锋利,正闪着天青色的寒光,恍若实体一般。
这柄三棱军刺在施化头顶载沉载浮,谁也不怀疑,它一旦刺出,绝对是雷霆般的一击。因为那内蕴的光芒中,已经让人感觉到了不可逼视的力量。
本相是七级以上机士最大的底牌,也是最神秘莫测的地方,更是一切力量的来源。一旦动用本相拼杀,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绝无侥幸。
所以,施化一经唤出本相,这场血刃就真正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杨长青却是不在意地一笑:“你们决死营呀,总是这么好打打杀杀,本相不是军刺就是战刀,我说什么时候能有新意一些。”
施化不动多色,道:“请长官赐教!”杨长青负手于背,悠然一叹:“已经五年了,我都没有唤出本相,已经有点忘了它长什么样了。嘿嘿,不能动用神念的机士算什么机士,不能动用本相的大师算什么大师!”他的语气陡转慷慨,仰天一啸:“出来吧,老伙计,今天就让我们最后一战,留下你我这一生最后的绝响!”
他在说话的同时,机甲光芒大作,愈来愈炽亮,随着话音一落,轰然一声,背后浮现出一尊光芒四射的天马。
那天马也是黄金颜色,此刻四蹄奔踏,鬃毛飞扬,仿佛在猎猎天风中驰骋。它奔驰的天地应是无垠无疆的虚空,任何世俗规矩都不能对它羁束。
它的征途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