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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金莲俏脸涨的通红,端着个铜盆,不知所措。这两日天气转凉,她偶然风寒。偏又夫君有事,前两日便去了郑州,以至于病中也无人照顾。幸得街坊们还算不错,看她夫君是太学生,所以会予以照拂,便请了郎中。今日吃了药,趁午后小憩了一会儿,不想出了一身香汗,好生不舒服。
于是便自己烧了些水,擦拭了一下身子。
本想着这时候外面路上不会有人,所以便想把谁泼在门外……
开封城大体如此,特别是一些小户人家,也习惯于把水泼在门外,更不会有人问津。
却不想,这一盆刚擦拭了身子的水,居然泼在了别人身上。
眼见那人湿哒哒狼狈站在门外,杨金莲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怎生是好?怎地会是这样?
“怎地又是你?”
那人朝她大声说话。
不过话语中听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怒气。
杨金莲也清醒了过来,这才仔细看= ,却觉得眼前这英tǐng男子颇有些眼熟,但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只是,对方衣服湿了,鞋子也湿了。
金莲顿时慌了,忙上前道歉:“小女子无心冒犯,还请大官人恕罪则个……平日里这辰光街上没甚行人,所以小女子才会……实在是对不住,大官人莫要怪罪。”
甫一靠近,一股子淡淡的皂角清香便传入玉尹鼻中。
许是慌了神,也许是方洗了澡的缘故,金莲俏脸红扑扑的,更添了几分妩媚。
玉尹苦笑道:“前次你用插杆打我,这次又用水来泼我……怎地每次见你,都没有好事情发生?”
金莲闻听一愣,再仔细看时,那俏脸登时更红了。
“奴真不知……这个……还请大官人恕罪,奴真是无心之过。”
这小女子倒真个有趣!
玉尹心中苦笑,还真是每次见到她,都要遇到些倒霉事。
风,自巷中穿行,拂在了玉尹身上,那湿哒哒的衣服贴着身子,让他顿时一个寒蝉。
杨金莲见状,颇有些过意不去。
见玉尹那狼狈的模样,心里面又觉得有趣,可忍了忍,还是没有笑出声来。
“大官人若不嫌弃,便进来换件衣服吧。”
不管怎么说,是她弄湿了玉尹的衣服和鞋子。杨金莲犹豫了一下,便轻声道:“风凉,大官人这般模样,怕也回不得家。奴家夫君体形和大官人相差不大,不如先换了他的衣服回去,免得在路上受了风寒,那奴家这心里,才真个是过意不去。”
玉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模样,确是显得狼狈了些。
杨金莲语气也很真诚,于是便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姐姐……自家换了衣服便走。”
你换了衣服当然要走!
杨金莲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又觉得面前这郎君,倒是彬彬有礼,颇有气度。
而且他的眼神非常清澈,浑不似自家夫君的那些朋友,每次看到自己,眼睛里总闪着赤luǒluǒ的yù望,恨不得一口吞了自己。这也让杨金莲对玉尹,添了分好感。
引着玉尹进了屋,确是个厅堂。
这屋子分上下两层,一层出了厅堂之外,还有个隔间。
杨金莲随手指了间屋子,“大官人且先脱了湿衣,奴这边去取了衣服与大官人换上。”
说完,她便匆匆跑上了楼。
大门没有关,想来是为了避嫌。
玉尹搔搔头,便迈步走进了隔间。
隔间里,弥漫着一股子水汽,还带着些胭脂的香气。
玉尹把外衣脱了,而后坐在长凳上把鞋子也一同脱下。正要把湿衣和鞋子收拢在一起,却突然看到凳子旁边,搭着一件粉红sè的小肚兜,上面还绣着一对鸳鸯。
怎么回事?
玉尹顺手便把那肚兜拿起来,可是真个把这肚兜拿起来后,却又愣住了!
我怎地手这么贱呢?
他旋即反应过来,难不成是那女子方才在洗澡吗?
屋子里弥漫的水汽,还有那淡淡的胭脂香粉的味道,似乎都在向玉尹证明着什么。
玉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脸颊有些发烫。
好吧,便是这女子叫做金莲,可我也不是西门大官人啊。
她让我在这里更换衣服,难不成……不应该啊,那女子虽生的妩媚,但看她眼神却不似个浪dàng女子。这个,这又该如何是好?万一她的如金莲一般行事,又该怎生应对。
身处在这旖旎环境中,玉尹竟忍不住浮想联翩。
也就在这时候,忽听隔间外传来杨金莲略带颤抖的声音,“大官人,衣服便放在门口,大官人自取便是。”
说着话,一只白nènnèn的柔荑,隔着门帘伸进来,把一套衣衫放在门口的凳子上。随后,又放了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杨金莲又道:“也不知奴家夫君的靴子是否合了大官人的脚。若真个不合适,还请大官人原谅则个,先凑合一下,可以吗?”
那声音里,透着些羞涩之意。
想来是杨金莲也反应过来,她方才还在隔间里洗澡,更留下了贴身的衣物。
这女子,倒也不似潘金莲那样的女人,虽然她们的名字都叫做‘金莲’,可这品xìng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玉尹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面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受。
好奇怪的感受!
刚才还在害怕发生什么事情,可现在却又感觉有些遗憾……
也许,男人大都是这么个德行吧!
但不管怎样,玉尹还是很庆幸,自己坚守住了底线,更没有思想出轨的行为。
他拿起放在门口的衣衫,很快便换了上去。
不得不说,这家男主人的体形和玉尹还真有些相似,只不过瘦了些,穿在身上有些不太舒服。而那靴子倒合脚,玉尹换了衣服之后,把那堆湿衣收好,抱着便走出隔间来。
正堂上,杨金莲脸通红,心砰砰直跳。
见玉尹出来,她忙打量玉尹的神sè,心道:莫要被他发现,莫要被他发现,真羞死个人了!
不过,玉尹的脸sè很平静,抱着衣服走出来,朝杨金莲一抱拳,“多谢姐姐这衣物,否则自家便要湿哒哒的回去了。”
嗯,想来是没发现。
杨金莲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面颊虽依旧滚烫,心里虽依然发慌,但说话时已没有了先前那么紧张。
“大官人恁地客气,原本就是奴的错,何来言谢。”
玉尹这心里,其实是有些慌乱的。
他看了一下屋外的天sè,故作平静道:“天sè已不早,自家便告辞了。
等回去后把这衣物洗过,再拿来还与姐姐。哦,只是还想请姐姐以后,多些小心。”
我从你家门口路过两次,便中了两次招。
也是我脾气好,才不和你计较。如果换个脾气坏的,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你可就危险了!
杨金莲满脸羞涩,同时这心里,也多了几分感jī。
她可以听出来,玉尹话语中的关怀。
这让她感觉着,非常温暖……
她并不是开封人,随夫君一起来到了开封,却是人地两生。虽说东京繁华,可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应。周围邻居也都很友善,可更多的,还是看在夫君是太学生的份上。
偏自己夫君又是个大忙人!
别的太学生不见远行,偏你要跑去郑州。
也不知道整日里忙个什么,却让奴家孤零零一人在家中,生病时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玉尹一番话,让金莲有些感动。
不过想想还真是这般,只两次出事,偏偏都是一人……莫非是老天要奴与他相遇吗?
这念头一起,金莲的心又乱了,脸颊更添了几分热度。
“有劳大官人提醒,奴以后定小心则个。”
“哈,大官人三字我可当不起,自家名叫玉尹,熟识的人都唤我做小乙。
便告辞了,姐姐也上好了门……听人说最近开封不太平,姐姐歇息前要关好门窗。”
我怎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玉尹出门后,仍有些莫名其妙。
只是他没想到,只是这么两句简单的关怀言语,却让杨金莲心中更是感动。
那种被人关怀的滋味,确是这般美妙吗?
目送玉尹的背影,消失在狭长的巷道深处,金莲这才缓缓的关上了门,转身准备上楼。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忙朝隔间而去。
咦,自家肚兜去了何处?
方才明明就放在这凳子旁边的……
杨金莲目光扫视,在一旁的木桶上,看到了那件粉红sè的肚兜。先是一怔,紧跟着却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啊的发出一声尖叫,伸手拿起肚兜,捂着脸便跑上楼去。
羞死人了,真个羞死人了!
金莲的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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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已经很晚了。
玉尹一进家门,就见安道全坐在院子里,正在和凌振说话。
看玉尹回来,凌振连忙站起身,快走几步来到玉尹面前,拱手朝着他一揖到地。
“今日之局,若非小乙帮忙,险些中了圈套。”
他堂堂武奕郎,御营都统领,却向玉尹行此大礼,足以表达出他内心中的感jī……
玉尹忙闪身让过,一手抱着湿衣,一手扶住了凌振。
“老叔怎恁客气,安叔父的朋友,便是自家长辈,区区小事,又何必在意?
怎样,事情都弄清楚吗?”
凌振苦涩一笑,“已经清楚了,原是我本家兄弟,贪图我家那几亩薄田,才设计陷害。我那孩儿也是个蠢的,被人骗了犹不自知。若非小乙仗义,这次真个麻烦。”
正说话时,燕奴从厨房走出来。
看玉尹那一身打扮,她不禁诧异道:“小乙哥,你这是又是怎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