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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阳知道是罗佑民在购买土地,那不是有人在丈量嘛。“长辉同志,你在车上跟他们打招呼就行了,我们路远,别耽误太久。”
走这条省道可以去县里,但午阳不确定伍长辉是不是故意带他来丈量土地的现场。他连招呼都没有跟邓启明和陈绍南打,更没有必要来的。购买几千亩地,能够得到的优惠,真是一些鸡毛蒜皮呢。唯一的好处,是给那些政治上的对手留的把柄。
伍长辉让司机开慢点,跟邓启明、陈绍南打招呼后,车辆就继续前进了。这一带路边是起伏的山丘,山上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午阳知道,这里是早就被列入开发规划的地块,所有树苗,能够卖钱的都被挖走了。一个地块的边长,大概只有两千米,午阳估计一块地是3平方千米多,5000亩左右。
离开邓启明他们又走了半个小时,看到路边山坡上一个男子在挖地,伍长辉让停了车。“兄弟,你这是撂荒了的地吧,开出来种什么呢?”
男子说:“看样子你们是领导了,你们不是县里的,县里的书记、县长我都见过。”
伍长辉说:“我是市政府的伍长辉,兄弟你贵姓?”
“你是草帽书记呀,听说过你。我叫谭卫兵,路边的屋就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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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长辉说:“老谭你家里搞得不错嘛,新建了楼房,还买了汽车,是靠什么挣的钱呢?”
谭卫兵说:“我们父子两个在电杆厂里面做事,我老婆也在那里煮饭。我们父子每天有3、400块钱。我老婆也有百把块。干了两年。建房子、买车子的钱是挣到了。”
伍长辉说:“你家里肯定还有存款的。要不然怎么会舍得买汽车呢。”
“也是没办法,儿子大了,谈了个对象,人家家里有钱,说以后有车陪嫁,可现在没结婚,姑娘不愿意坐摩托车,只好买汽车了。”
“去电杆厂做事。怎么又在家里挖地呢?”
谭卫兵说:“老板以前找到的搞农电改造的地方,电杆已经够了,现在要找新地方,暂时没有去,趁着有时间,把这些荒地开出来栽种高粱。”
午阳这时也下车了,“老谭,那些挖地的人家,也是栽种高粱吗?”
“田里是种烟苗,地里的是种高粱。烟苗可以栽了。高粱的种子还没有到呢。”
钱志杰说:“老谭,你说不定哪天就走了。这高粱苗还没有长出来呀,不就耽误了挣钱了?”
谭卫兵说:“不会的。我把地挖出来,上好基肥,铺好地膜,如果我没栽就走了,我父母是可以帮忙栽苗浇水的,以后需要浇肥了,他们也可以帮忙。我也不要他们白干,我会帮他们挖几亩地。”
伍长辉笑道:“父母帮你栽高粱苗,你帮父母挖地,不是很正常的吗?”
谭卫兵笑笑说:“伍市长你应该知道啊,如果我没有兄弟,这些话讲都不要讲,做了就是了,可现在兄弟分家了,都是一样的供给粮食,逢年过节送钱,父母帮忙做事就要公平了,要不然就会落下口实,变成不赡养的借口。”
伍长辉点点头:“对,儿子好还要儿媳妇好。”
谭卫兵说:“伍市长最了解我们农民了。”
钱志杰说:“你这样一天也挖不了多少地呀。”
谭卫兵说:“领导你别看我慢,以前栽种红薯的时候,我5天就将这块地挖出来整好了呢。现在好多年没有耕作了,地下的草根太密,不好挖,最多10天就整好了。儿子今天去了女朋友家,明天就会回家帮忙的。”
午阳笑笑说:“老谭,你家教不错呢,儿子还能帮你干活。现在很多年轻人只知道找家里要钱,什么事都不做的。”
“领导,农村没办法呢,不做事就什么都没有,他要结婚成家,能够挣一点是一点呢。这5亩地可以挣两千多,一家人的伙食费一年也就差不多了,打工赚的钱就攒下来了。”
钱志杰问:“家里吃的粮食呢?”
谭卫兵说:“以前家里的责任田是给邻居种,没有收入,粮食要花钱买。今年将田租给农业公司了,每亩有800块钱的收入,我家里有5亩田,除了买粮食还有节余的。”
钱志杰说:“老谭,这样来说,农村的情况很不错了。”
“领导,要看情况呢。我家里这样的情况是不错,3个人都是劳动力,打工、租田、种地都有收入。有的人聪明,不用出力搞得比我更好,我一个堂弟,承包了村里的小水库,水里养鱼养鸭,山坡上养鸡,都是请人做事,每年收入几百万呢。我一个堂哥,自己60多岁了,两个女儿嫁得远,没办法回家帮忙,他自己只种了两亩田管自己老两口的嘴,其它就没有一点收入了,偏偏今年农业公司租田,他的田又不要,是冷浸水田,以前他图不用管水,可产量低呢。”
钱志杰说:“你们是兄弟,可以帮忙呀。”
谭卫兵笑笑说:“我们是想帮忙,可我那嫂子跟家族所有的女人都吵架,我们也不想被家里女人骂,只能不管了。”
钱志杰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嘴巴那么厉害有什么用,手厉害就行了。”
谭卫兵说:“大家都知道她是精神有问题,可被骂得实在不舒服呢。何况家族里面也不止他一家穷,还有一些好吃懒做的呢。你们看看,这么好的天气,那里开了几桌麻将呢。”
伍长辉说:“不会都是好吃懒做的人吧?”
“不是,我老婆就在那里打麻将呢。我看她一年到头辛苦,这几天没事。就动员她去玩一会。”
午阳笑笑说:“有钱人打麻将还要动员。没钱的倒跟上班一样积极准时呢。老谭。他们有钱交台费没有?”
“我不知道。看到他们打一毛两毛钱的,赶紧走开了。”
“你们有办法带动他们致富吗?”
谭卫兵笑笑说:“领导,这些懒汉原来并不是好吃懒做的,要不然也找不到对象呢。只是因为生的是女孩,觉得日子没有了奔头,就慢慢变懒了。那些有男孩的家庭,总是要千方百计挣钱,要让孩子读书。给孩子准备房子,要不然以后孩子打光棍,还是要绝户的。”
伍长辉说:“现在农村第一胎生女孩的,已经可以生二胎了呀。”
“领导,关键是两胎都是女孩呢。”
伍长辉笑笑说:“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小时候,队上有的人家生7、8个女孩,也没有生男孩呢。老谭,你刚才说你堂弟承包水库,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谭卫兵说:“不用带,你们往前走。下了坡左边一条水泥路,进去就是了。不过人家不一定让你们进去呢。怕给鸡传染病,我们都不去的。我堂弟叫谭九大,是69年党的九大召开的时候生的。”
钱志杰笑笑说:“你叫卫兵,是文革的时候生的吧,你们这取名也省事呢。”
谭卫兵笑笑说:“家里大人都读书少,取名就只能随便了。我弟弟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的时候生的,就叫访华呢。对了,我给九大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
拨通了电话,谭卫兵说:“老弟,你在家吗,那个草帽书记带了两个年轻人要来找你呢。”
“你们去吧,他正好在养鸡场抓鸡呢。”谭卫兵说。
照谭卫兵指的路,走了两千米左右,到了一个山嘴边,水泥路被栅栏给拦住了,栅栏里面,是一个水坑,应该是给汽车消毒用的。几个人等了几分钟,伍长辉拿出烟来,递了给司机和钱志杰,三个人就吞云吐雾起来。
“志杰同志,我没有看到过你抽烟啊。”
钱志杰说:“我一般不抽,写东西时就烟不离手了。午阳书记,你倒是好,不抽烟,喝酒也没上瘾,还不打牌,优秀男人呢。”
午阳笑笑说:“不抽烟、不打牌是真的,喝酒还是有浓厚的兴趣呢。你打牌吗?”
“我不打麻将,打三打哈。”
伍长辉说:“志杰书记,麻将我还能看懂,三打哈我连看都看不懂呢。”
钱志杰笑笑说:“麻将是国粹,三打哈是我们省潭州、易河、渌江一带人玩的。玩法有两种,一种是加分,一种是减分,你们要不要听听呀?”
伍长辉问:“你们玩是不是带色的?”
“当然要带点意思了。”
“那就算了,我年纪大了,学不会了。”
午阳说:“我也不学了,忙不赢呢。”
钱志杰笑笑说:“午阳书记,我真想问你,平时下了班,你都做些什么事打发时间呢。”
午阳说:“我有两个方面的事情,每天都不能停的,一个是习武,这习武你们都知道,三天不练手生,况且我还带了几个徒弟,就更不能中断了;另一个就是看书、练字,看书没有止境,练字就没有办法,悟性太差,练了十多年了,还是初学者的水平。”
钱志杰说:“咱们午阳书记还真是文武全才呢,佩服佩服。我大学毕业那两年,也练过一阵书法,硬笔书法吧,还算勉勉强强,毛笔字还没有入门呢。书记,等忙过这一阵,咱们是不是在市委机关搞一次书法赛?”
“可以,要搞得在搬迁到新址以后搞,也不能光是市委机关,要把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和警备区都拉到一起。”
钱志杰笑道:“规模大了,高手就多了,咱们恐怕拿不到名次呢。”
午阳说:“不要考虑自己,主要是活跃机关的文化生活。”
伍长辉说:“两位书记,如果要搞,我们就搞大一些,将整个市直机关都拉进来,把书法、拔河、跳绳、气排球等项目都拉进来。”
钱志杰笑笑说:“搞倒是可以搞,就是这样一来,费用就多了。怕被人诟病呢。”
伍长辉说:“市委市政府只负责组织。负责发奖状。其他的奖品呀、补助呀,都由各部门自行解决。”
钱志杰笑道:“那就没事了,我们只发个函,有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的。”
午阳说:“我们是为了推动群众性的体育运动的开展,振奋干部群众的精神,不会有错的,翻了船也只有脚背深的水。我看是这样,凡是参加的单位。参加一个项目交500块钱报名费,组织者也不动用这些钱,作为给优胜者的奖励。”
钱志杰说:“午阳书记,这样恐怕不行吧。别的我不知道,光是一个拔河的项目,公安局那么多大块头,还有哪个单位明知道不能赢,还会报名呀。”
“这可不一定,我们到时候再看吧。”
这时一台电动车悄然停在了栅栏的水坑对面,“伍市长。欢迎您来视察啊,开车跟我走吧。”
伍长辉说:“是谭九大吗?我们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吧?”
“没事。我自己不做事的。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上车吧,去山上屋里坐。”
跟着电动车走了两千米,水泥路从屋里穿过,又是一个低洼的水坑,墙上写着消毒液。过了水坑,谭九大已经在等着了。“伍市长,麻烦你们换一下鞋子吧。”
几个人下车,跟着他进屋,看到屋里除了门窗,其它地方都是鞋柜,“伍市长,这些是稍微好一点的新鞋,你们穿过后不嫌弃,就带回去吧。”
几个人去找合脚的鞋,谭九大递了一双给午阳,“黎书记,这是43码的,您穿应该合适。”
午阳接过鞋,“谢谢。你怎么认识我的?”
谭九大说:“我是去年在渌江见过您。当时我在陈大宝陈老板的狩猎场玩,看见您在骑马,那身姿特别矫健,我就记住了。”
“对不起,我不记得您呢。”
“我当时得了红眼病,戴了墨镜,也不敢往你们跟前凑呢。我一直是在陈老板那里买小鸡的,好几年了,听您的事也听得比较多呢。”
午阳笑笑说:“大宝还搞了这个孵小鸡的生意啊,我都不知道呢。”
谭九大说:“他很早就开始孵化野鸡、野鸭了,那还是在狩猎场搞的。后来就顺便搞了这个事情,孵小鸡、小鸭也搞了5、6年了,是在那个和园的江边搞,我一直在他那里买小鸡、小鸭呢。”
钱志杰说:“谭老板,这孵小鸡、小鸭,自己买台孵化机就可以搞,何必花钱去买呢?”
午阳介绍说:“这位是市委副书记钱志杰同志。”
“钱书记您好。是这样的,孵化的技术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搞起来还是不容易的。首先得有受精卵,这个因为需要很多,必须饲养种鸡,是不太好弄的;其次是小鸡孵化出壳后,特别难饲养,稍不留神,一死就是一大片。我们是买出壳20天左右的小鸡,刚开始还死不少呢。鸡蛋要一块钱一个,他们孵出来需要21天,还要饲养20天,卖给我们才5块钱,我们很合算,就没有去动这个心思了。”
钱志杰问:“现在这鸡是怎么卖出去的?”
谭九大说:“论斤卖,批发22,零售25到28块。送到菜市场那些杀鸡鸭的人那里,还有就是饭店、农家乐都算批发,自己的人拉到学校、单位大门口卖,算零售。”
钱志杰说:“我们市没有几家农家乐呀。”
“渌江农家乐特多,生意也特别好,我们就联系了30多家,潭州也有20多家。主要还是养鸡的太多了,再怎么吃,也禁不住这么养啊。”
午阳说:“你可以往雁城、宝庆等周边城市销售嘛。”
“陈大宝的小鸡就有很多是那些地方的人买走的。”
“几个城市有不少宾馆,应该可以消费很多的。”
谭九大说:“黎书记,您可能在宾馆吃饭次数多,可哪次觉得鸡好吃过?宾馆的鸡都是在温室里面长大的,两个月时间,毛都没有长齐就杀了。我们的鸡,在陈老板那里养了20天,到我这里还要养5个多月,半年多呢。”
午阳笑笑说:“也是喂饲的全价饲料吧?”
“在陈老板家当然全部是喂饲料,到了我这里,开始的半个月是饲料,后面就半饲料半玉米,到了两个月,就全部是玉米,还有山上的野草、虫子。我的鸡个不大,最大的阉鸡也就是4斤左右,母鸡都不到3斤,赚的钱不多,但味道很好。”
伍长辉说:“那个陈老板有钱赚吗?”
谭九大笑笑说:“伍市长,人家的生意大得很,这孵小鸡的事,恐怕是他最小的生意了。但他每次孵5万枚卵,成活率在98%以上,一只小鸡能够赚3块钱,一批就是15万,他半个月孵化一批,全年24批,就有360万的进项呢。他养的种鸡存栏必须保持在30万只以上,淘汰下来的老鸡,就比我这里的产量多呢。”
伍长辉说:“公鸡淘汰时卖不了高价吧?”
谭九大说:“对的,公鸡平时还不好销。基本上是赶在起伏的时候卖,头伏、二伏就卖得差不多了,三伏是在秋天,一般家里有读初中、高中的孩子,都会杀公鸡给他们吃的,公鸡价格也便宜,12、3块钱一斤。”
伍长辉说:“谭老板,你说这个陈老板养鸡还是顺便搞,他的生意有多大,主业是什么呢?”
谭九大说:“您问黎书记最清楚,他们是表兄弟。”
午阳说:“陈大宝的主要生意是养殖,牛、野鸭是主业,野鸡、蛇和一些野生动物是副业,还办了狩猎场,这两年又在各地开办了野生菜馆,具体有多少收入我也不清楚。”
“在我们市办的那个最大的养牛场也是他搞的吧?”
在易河的养牛场是午阳安排人搞的,但不能跟他们明说,就笑笑说:“我让他过来搞,不知道搞得怎么样了。”
伍长辉说:“我前几天去看了,在一大片丘陵地区的山谷里,沿每个山坳两边的山坡,都建了满满的牛舍,每栋都是100米长,20米宽。我们进去看了一下,一间5米长的牛舍关5头牛,一栋就能够关200头。问负责人,说这里能存栏母牛60万头,还只是第一期,接着还要建第二期养肉牛,第三期养奶牛,规模还要大。”
谭九大说:“伍市长,那需要多少劳动力呀?”
“这个我没问,但据我观察,那里的人很少。牛喝水是有水龙头的,喂饲料是开着一台车,车子边走就边将粉碎了的饲料撒在牛栏的外面,牛伸出头就可以吃了。”
午阳笑道:“长辉同志,你准备了为他们做点什么?”
伍长辉说:“我正在考虑呢。”
钱志杰笑笑说:“你们打什么哑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