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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章 痛极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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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被狄丝女神附身,狄米娜也早已泪流满面。

    “奎,我的男人,站起来,站起来别浪费了母亲耗尽生命……耗尽生命也要给予你的新生”这是狄米娜的声音。

    擦去眼泪,奎咬紧牙关猛然站起。拼命攥紧双拳,冲耸立在面前的男人哑声道:“雷克萨,对不起。”

    雷克萨平静的摇了摇头,“奎,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奎钢牙紧咬,吐出了每个字,都充斥着无尽的悲怆,“所以,我们注定有一个必须死去,让再次撕裂的龙魂重新拼合。”

    雷克萨缓缓点了点头,“是的奎,然后击败巨妖克拉肯,收回另外一半。这就是轮回的意义。”

    奎拼命忍住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吧,雷克萨,要怎么做?”

    雷克萨终于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奎,你果然长大了。这是我们的宿命,作为野蛮人,又是张家的男人,你我唯有勇敢面对。”

    “狄米娜,告诉我们,下面该怎么做。”奎不敢抬头看狄米娜的双眼,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女人仅仅一个凝视,就能瞬间击垮他所有强撑的坚强。

    “奎,欧若拉用从巨妖克拉肯藏身的巨型海螺内,找到的‘蛋白石(注)五首白龙碗’,和从冰封之洋中萃取的冰晶,建造了这座冰晶孤峰,及海螺神庙。用来收集北极光。”狄米娜用尽可能的生动描述,悄悄缓解着奎内心的悲怆。

    “北极光……”轻声重复着狄米娜的话,奎的意识渐渐从崩溃的边缘走了回来。

    其实,在奎的记忆中,当雷克萨道破这个埋葬了20年的秘密时,刚刚成年的奎当即就崩溃了。下面所有的一切,也都紧跟着失控。

    然而,等经历过如此之多的打击和伤痛,重新站回到这段曾令他崩溃的记忆前时,奎已经有足够强大的人格,来承受这一切了。

    殊不知,魔鬼在一次次重创他的同时,也在一次次的锻炼着他。这块被反复捶打的钢坯,终有一天会铸成锐匕,割断一手打造它的魔鬼的咽喉。

    “对,北极光。”狄米娜柔柔的说道:“奎,这么多年过去了,欧若拉已经收集到足够多的北极光,锻造出了终结它的亥伯龙枪(Hyerin Jvelin)。

    现在,只要我开启封印,它就会立刻感受到你们共同拥有的,另外半片龙魂释放出的气息。它无比憎恨,又无比渴望的气息。”

    “为什么它会渴望它?”奎轻轻问道。

    “因为,拼凑起完整的龙魂,就等于断绝了张龙的传承。失去承装的容器,龙魂不想被规则抹去的话,就只能选择和巨妖克拉肯的灵魂融合。”

    奎点了点头,“还是为了龙魂。”

    狄米娜又将目光投向奎身旁的雷克萨,“雷克萨,你们有决定了么?是先融合互相的部分,还是先解决掉巨妖克拉肯。”

    雷克萨笑道:“当然是联手对敌”

    奎也笑了,“狄米娜,开始吧。”

    先联手搞定强敌,在讨论利益的归属,显然是聪明的选择。即使是野蛮人,也明白,只有先杀死熊,才能考虑谁该拥有皮。

    “好的,奎,雷克萨。正如预言所说,‘极光穿透雾霭苍穹,龙魂在轮回中觉醒’。我会启动北极光柱,熔穿厚厚的冰盖。嗅到你们的气息,巨妖克拉肯会从海沟内苏醒,并试图用长长的触手,攻击你们。

    八百年前,它拥有16条触手,但被我们斩断了其中的9条,虽然可以再生,但这么多年来,因为无法获得足够的食物,非但没能再生,而且又被它吃掉了2条。现在它最多只剩下5条触手。但记住,每条触手上会生有长满利齿的大型吸盘250个,另外它还拥有三颗心脏,以及两个大脑。”

    “必须摧毁三颗心脏,它才会死去。”雷克萨确定了目标。

    “没错,但在那之前,你们必须确保它不会将3条以上的触手缠上冰晶山峰。”狄米娜又叮嘱道。

    “为什么是3条?”奎紧锁着眉头问道。

    “奎,刚才我说过,克拉肯无法控制全部的身躯,即使触手上的吸盘能够吸附目标,但深深的海沟和光滑的冰盖都无法支撑它巨大的重量,毕竟捕猎用的吸盘,对于它小岛一般的庞大身躯来说,能够提供的力量还是太小。

    所以,当我熔穿了冰盖,它的触手就会缠上这座冰晶孤峰,试图将自己拉出水面。”

    奎点了点头,“为了能攻击到它的心脏,就必须让它有足够支撑的攀附物,将自己拽出水面。又不能让它过度拖拽,折断了山峰。所以,三条触手是极限。”

    “没错,奎。山峰可以承担足够的拉力,支撑它的身躯缓慢浮出冰盖,但绝不能受力过猛。冰上和支撑它的冰盖,无法承受巨妖克拉肯因过度渴望自由,而无节制释放出的远古妖力。

    而且,最好能控制三条触手,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缠上冰山,这样能分散拉力,防止某个方向受力过度,导致冰山崩塌。”狄米娜详尽的转述着狄丝女神的话。

    “枪在哪?”雷克萨忽然开口。

    “在这里。”狄米娜指了指汇聚在碗中的北极光。

    “在它没升出冰面前,我们攻击哪里?”花时间消化掉先前的对话,奎跟着问道。

    “我刚才说了,克拉肯有两颗脑袋,主脑在头颅内,副脑沿触手分散于各个吸盘内,用来接受主脑的命令,控制长长的触手。”

    “攻击吸盘。”雷克萨再次确定目标。

    “没错。”狄米娜点了点头,“用长矛刺穿吸盘,等同于攻击它的大脑,痛苦可想而知,这样做不但能让它丧失对触手的控制,也将消耗掉它所剩无几的能量。

    毕竟只有再生出吸盘,它才能恢复对整条触手的控制,支撑沉重的身躯,升出冰盖。”

    “原来如此。”奎轻轻点了点头,“难怪要一座冰晶的山峰和一座海螺神庙。”

    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奎,让狄米娜尤其欣慰,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是的,奎。冰晶山峰是克拉肯没有选择的支点,而海螺神庙则收集了足够猎杀它的北极光。”

    “明知道是个陷阱,但克拉肯却无法拒绝它的诱惑。”雷克萨将目光投向奎。

    “因为虽是陷阱,同样也是机会。令它重获自由的机会。”奎目光平静的与雷克萨对视。

    “狄米娜,稍等片刻,我和奎准备准备。”见奎双目清明,思路清晰,雷克萨终于放心了。

    “好的,雷克萨。”狄米娜缓缓漂浮到两人身边,将背包递给奎。“奎,加油。”

    “好的,狄米娜。”奎微笑着接过。双眼中虽然充斥着无法隐藏的痛,却也燃烧着坚定的光。

    这一刻,狄米娜也终于放心了。

    她的奎,真的,长大了。

    两个胸膛都有龙图腾的男人,转身坐在石阶下,将背包内的物什,一件件的掏出,摆放地面上。

    “奎,选你需要的吧。”雷克萨指着他带来的精工武具,笑着冲奎发出邀请。

    奎摇了摇头,伸手从狄米娜的背包中掏出了长长的锁链钓钩。

    “渔具?你用它?”雷克萨顿时愣住了。

    奎笑着点头,“它能拖动一头小山般的巨鱼,为什么不能做武器。”

    雷克萨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奎,渔具和武具最大的差别,不是材质,而是器灵。渔具虽然坚固,却没有足够通灵的魂,所以无法发挥魔法金属或者附魔的最大威力。相信我,拥有魔法属性的武具,会令你的战斗更加轻松畅快。”

    奎笑着点头,“雷克萨,你说的完全正确,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根锁链钓钩就是最合适我的武器。”

    “好吧,奎。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想一定有我无法理解的深意。”雷克萨无奈的摊开手。

    目睹奎将锁链缠满前胸后背,又开始一圈圈缠起双臂,雷克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开始武装起自己来。

    “奎,让我来。”见双臂越捆越粗的男人,渐渐失去了灵活,狄米娜适时的飘了过来。

    “嗯。”将狰狞的钓钩交给狄米娜,并指点着她往来捆扎,最后勾在了缠满肩膀的锁链上。

    望着变成个锁链铁人的奎,狄米娜不禁打趣道:“奎,掉到海里可真就浮不上来了哦。”

    奎笑着回应,“不会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拖着克拉肯一起沉下去。”

    狄米娜柔柔的笑着,“奎,克拉肯是淹不死的啊。”

    奎一愣,旋即讪讪的耸了耸肩,“这个我还真没想到。”

    见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狄米娜欣慰的笑着,“我的奎,真的长大了。”

    奎凝视着她的双眸,轻声道:“狄米娜,我和原来的我不一样了。

    直到刚才,我才知道,经历过那么多的创伤后,疼痛,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痛了。

    虽然有些事无法改变,所有的努力也都是徒劳。但,我不准备逃了。即使是最痛苦的伤痕,我也会用心去品尝。”晃动着叮叮作响的双肩,野蛮人一字一句的说道:“然后在恶魔无法腐蚀的角落,舔好伤口,再给他们迎头痛击。”

    “哈哈,说的没错”也将自己武装起来的雷克萨大笑着转身,“奎,谁割你一刀,你就割他三刀,谁添你道口子,你就添他十道男人流血不流泪,永远记住,我们,是野蛮人”

    “嗯。”奎郑重的顿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狄米娜。

    “开始吧,我们准备好了。”

    狄米娜再次浮空,引领着两人走上石阶,来到了龙髓血玉旁。“我现在就来凝聚亥伯龙枪(Hyerin Jvelin),奎,她是根标枪,名字叫……”

    随着从狄米娜指尖滴落的小液滴,平静的水面顿时荡起涟漪。反弹的光线迅速拉伸扩张,变成一束光,填充狄米娜虚握的掌心,凝固成锋利的亥伯龙标枪。

    “欧若拉的弧光裁决(Aurr’ ArRuling)。”

    “就一把?”雷克萨跃跃欲试。

    “不,这些北极光足够凝聚100把。”狄米娜笑着将标枪抛给他。

    伸手接住,雷克萨仍有疑问,“你说每条触手有吸盘250个,100把怎么够?”

    奎笑了,“雷克萨,它从海底伸出来还要很长的一段距离,所以不可能把全部吸盘都攀附到冰山上。况且,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标枪都是可以自动闪回的。”

    狄米娜笑着将一把刚刚凝聚的标枪抛给奎。

    “奎说的一点都没错。雷克萨,你要学着点。”

    “啧啧,这就开始向着奎了。都说‘女人一根筋,谁睡跟谁亲’,现在看来,似乎真没错啊”

    要是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就火大了,不过作为敢爱敢恨的野蛮人,狄米娜却满脸的自得,“这还用说?不向着自己男人,反倒要向着外人,你以为我真一根筋啊?”

    雷克萨顿时撇起了嘴,“看吧,奎,我已经是外人了。”

    奎咧嘴一笑,“雷克萨,让狄米娜打开门,迎接真正的外人吧。”

    “那就来吧”雷克萨一声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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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蛋白石(l),二氧化硅水合物,是非晶质结构,所以无特定外形,断口为贝壳状,由二氧化硅的胶体沉淀形成,如果沉淀在生物遗骸中,则形成‘树化玉’;沉淀在海螺遗骸中,则形成‘螺化玉’,螺化玉目前仅在海南少有发现,当地人称为螺化石或海玉,因数量稀少极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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