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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外,月亮拱门前。
周坚负手欣赏这如画美景,心中思量几件事情。
蔡邕是当世大文学家,因弹劾宦官而被迫流亡江湖,携女托居在乔玄府上。
其女蔡琰,才貌双绝,精通乐曲,因与其父修撰汉史而名传后世,只是命途坎坷,出嫁不久夫亡,正值匈奴作乱,被匈奴虏去塞外十多年,命运之坎坷,令无数人嗟叹。
周坚也没想到,意外来到这个年代,竟与蔡琰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
周氏乃舒县望族,周尚在光和二年任皖县令。
周坚随父居皖县,看着蔡琰一天天长大,心中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仆妇匆匆出来,道:“周公子,小姐有请。”
周坚点点头,看到仆妇手中牵着的女童,就露出了笑容。实在没想到,同样美名传后世的大小乔,一个还不满四岁,一个才刚刚学会走路。
趋前抱起乔莹,笑着问,“莹莹,最近随你蔡琰姐姐又识了几个字?”
乔莹清脆地童音道:“周坚哥哥好,莹莹又识了五个字。”
“不错,不错。”
周坚连连点头,刮了刮乔莹脸蛋,“长大了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大才女。”
仆妇暗笑,这位周公子真是个妙人,童心未泯,竟然跟孩子逗趣。
乔莹咯咯笑,一派天真烂漫。
周坚走进别院时,蔡琰抱着乔佳迎了出来。
“周大哥来了,小妹有礼了。”
蔡琰裣衽施礼,礼数极为周到,展现出良好的家教。
周坚放下大乔,肃手道:“不必客气,到是我经常来打扰,显的唐突了。”
蔡琰浅笑一声,侧身让客。
周坚也不客气,就在院落里的一把红木椅子上落座。
三国是没有椅子的,都是跪坐在锦榻上。
周坚不习惯跪坐,而且也不舒服,就指导篾匠做了几把椅子桌几,不料却被周尚贬斥为玩物丧志,因此不敢在家中摆,就送给了蔡琰,只有在这里,才能坐坐椅子。
院中有青田,植有花丛藤蔓,虽是十月秋,依旧芬芳宜人。
蔡琰将小乔交给仆妇,在对面落座后嫣然道:“周大哥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周坚每次来,总要听蔡琰奏曲,特别是近一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
这个年代的生产力极度落后,根本就有什么娱乐设施,为了打发多余的时间,周坚偶尔跟蔡琰讨教音律乐曲,到也慢慢品出了味,喜欢上了乐曲。
周坚道:“聂政刺韩王吧!”
蔡琰轻笑一声,取过古筝,玉指轻扣,美妙的音符跃然而起;轻灵的歌声,宛如那洗涤尘嚣的仙音,似乎令空气中的燥动也渐渐淡去。
周坚一手抱着大乔,一手抱着哇呀哇呀的小乔,听的心神皆醉。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大乔和小乔太小了,名传后世的美貌还远未长成。
蔡琰的歌喉轻灵婉转,略带清脆的嗓音似乎能洗尽尘世的喧嚣。
人美,歌声更美。
聂政刺韩王,这是一首千古绝唱。
或许这个曲名少有人听过,但十大名曲之《广陵散》却熟为人知。
周坚也不知道《广陵散》竟是蔡邕所作,只是曲名叫《聂政刺韩王》,直到一次听到蔡琰奏唱时,问了才知道,原来这首千古绝唱却是一代大家蔡邕所作。
至于什么时候更名为《广陵散》,却是不得而知了。
激昂、慷慨的曲调隐射出金戈铁马的杀伐音符,听之令人热血沸腾。
一曲终了,余音枭枭。
周坚还沉浸在那激昂的音符和美妙的歌声之中,不能自拔。
别院隔壁,乃是蔡邕居所。
书房中,蔡邕正在撰写一卷经籍,听到乐声时,忍不住停下笔,轻轻蹙眉。
卫宁正在通读一卷策论,听到乐声起,则不知不觉就走了神,沉浸在那激昂的音符和美妙的歌声之中,直到一曲终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
“小妹献丑了。”
蔡琰奏完一曲,放下古筝浅笑。
周坚轻轻击掌,微笑道:“每次听这首曲子,总是能让人有别样的体会。历代虽然多有豪杰,但如聂政此等义士者,却也不多见,委实令人钦佩。”
蔡琰道:“周大哥最近可有新作,能否让小妹聆听一二?”
周坚点点头,“新作到没有,不过今天我奏一首老曲。”
蔡琰奇道:“何曲?”
“等下就知道了。”
周坚神秘一笑,取过一把古琴,试了下弦,开始弹奏起来。
清亮的琴音很快奏响,凄美婉转的曲调,热情奔放地歌声,渲染出深挚缠绵、旖旎绵邈的浓浓的倾慕和大胆的表白,传递着无言的心声。
汉时男女之防远不及宋、明时严重,对爱情的追求也很直接。
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卓文君,能作出《凤求凰》这类词曲,便是最好的明证。
蔡琰虽然脸红过耳,却依旧听的很认真。
一曲终了,周坚又坐了盏茶功夫,起身告辞。
蔡琰和卫宁连忙起身相送,仆妇牵着大乔,抱着小乔,也跟着送了出来。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坚摸摸大乔地脑瓜,洒然一笑,大步离去。
蔡琰望着周坚欣长有力的背影,清彻地眸子里流露出爱慕之色,复杂难言。
“小姐。”
仆妇轻轻唤了一声,脸上满是忧虑,欲言又止。
转过身,却看到卫宁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阴沉,原本英俊的脸庞,竟然变的有些铁青和狰狞,眼里似乎有莫名的火焰在燃烧,顿时脸色变白,羞愧交加。
“老师,弟子打算明天回河东。”
卫宁来到书房,脸色虽然很平静,但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酸楚。
蔡邕放下竹简,诧异地道:“不是说好了正月过完再回吗,为何要现在回?”
卫宁凝眉不语,拜倒在地。
“唉!”
蔡邕叹息一声,已经想到了这个心爱的弟子为何要现在回河东。
……
皖县城内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只是百姓却多面有菜色。
朝政坏败,吏治腐朽,最直接的受害者,还是穷苦百姓。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流民。天灾加上人祸,无数百姓失去田地,只能扶老携幼的流亡天下,虽然官府尽力安置,但依旧每天都有流民涌进县城。
县衙旁边有一座大宅院,占地足有七八亩。
住在县衙里面不太方便,周坚辟宅另居,一来勤练武艺,二来训练死士。
八年前,周坚从流民中收容百余名流氓儿童,择其十岁左右精壮者二十名为随从,以特种兵的训练方法训练,如今个个都能以一挡十。
只是条件所限,无法扩大规模。
一来训养死士需要花费大量钱财物资,二来人数太多,只会招灾引祸。
如今朝政虽然腐败,但汉家江山根基未损,世人百姓附汉之心未曾动摇,就算有野心也不能露出马脚,否则只会惹来祸事,周尚第一个就会大义灭亲。
周坚经过前院时,二十名随从正在进行体能训练。
这些随从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最大的二十三岁,最少的也有十八岁。
周坚不但教授特种兵的搏杀技能,还教他们识文断字,研读兵书及排兵布阵,抽空还带出去打击附近的山匪水贼,个个手上都有不下十条人命。
“公子回来了。”
负责监督训练的周武连忙跑过来恭迎。
周坚点点头,问道:“打听清楚了吗,郑家都得罪过什么人?”
周武忙道:“回公子,都打听清楚了。”
周坚道:“那好,让大伙休息吧,养好体力,晚上行动。”
周武答应一声,立刻跑过去让随从们解散休息。
周坚绕过中院,来到西跨院时,两百多名青少年正在研读经卷,朗朗有声。
这个年代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训练死士人数不能太多,否则会招灾引祸。
周坚就从流民中选取年岁小的少年,又找了落魄无依的文人士子教他们读书,七八年下来已经有了三百多人,抽空还要开荒恳田,习武强身。
“小人见过公子。”
教书先生陈方连忙跑过来行礼。
“免了。”
周坚挥挥手,问道:“钱粮还能用多少时日?”
陈方答道:“秋上十顷田共得谷两千石,除去各项赋税,节省一点的话,勉强能够一年之用。只是钱银消耗破大,不知公子可有良策解决?”
周坚点点头,“这个我来解决,让他们只管好好念书就行。记得别尽读死书,要多锻炼处理政务杂事的能力,有不开化的书呆子,干脆就让他们专门去种地,免得浪费粮食。”
陈方点点头,这点他心里有数。
周坚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要养活这三百多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氏虽然是望族,但当家做主的并不是周坚,也不可能给他巨额的钱粮收养流民。
三百多人吃吃喝喝,还要买书简笔墨,一年下来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周坚只能通过父亲周尚的关系,弄了十顷田地,让收容的这些流民闲时恳荒耕种,偶尔出去做几笔无本买卖,勉强维持了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