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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王家墩军用机场。
这里曾经是中国空军的地盘儿。1938年武汉会战的时候，中国空军就于此机场出发，与日军进行交战。也是在同一年，中国飞行员汤卜生驾驶单翼普式侦察机从这里出发，进入已经遭日军占领的南京上空。同样也是在同一年，由徐焕升、佟彦博领队的两架B-10轰炸机从该机场起飞，前往日本九州散发传单，成为二战开战之后首次飞入日本领空的外国军机。唯一可惜的是，因为距离太远，徐焕升等人携带的不是炸弹，而是一堆纸片。虽然这一次的“人道远征”，用“纸片轰炸”震惊了全世界，也大大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抗战热情和信心，把日本人吓了一大跳，可每每总是让人有一些意犹未尽。
估计日本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空军就几乎不怎么用传单这种“武器”，他用只用炸弹。不论是对军人，还是对普通老百姓。
……
“坂井君， 这个月你飞了多少次了？”
机场餐厅。白根斐夫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了坂井三郎的面前。
“中尉！”
坂井三郎匆忙起身立正。
“坐！”白根斐夫坐在那儿随意地招了招手，“我们不是陆军那些只知道形式的傻蛋，不用这样。”
“是，中尉。”
坂井三郎应了一声，看了白根斐夫一眼之后，再次坐下。
“今天的饭菜还不错。”白根斐夫拿着饭团啃了一口，看了他一眼，“怎么样？来中国也快一年了，还能适应吗？”
“中尉，您现在才问我这个问题，不嫌太晚了吗？”坂井三郎笑着答道：“就像您说的，我来中国可是已经快一年了。”
“是啊。一年了，从原来的新丁，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准王牌的战斗机飞行员。”白根斐夫也笑了起来。
“还是前辈们的提携。”坂井三郎又道。
“也是你们自己的努力。”白根斐夫朝嘴里填了一口菜，又道：“根据最新的消息，很快我们又要对重庆进行新一轮的大规模轰炸。支那人到时候肯定会拼命的。你可要小心。”
“请放心，我一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坂井三郎郑重地点了点头，又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有消息称是原内阁书记官之子的中尉上级：“可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最近对重庆的轰炸这么频繁？难道我们原本的例行轰炸还不够吗？就像是今天，山谷君他们没吃午饭就出发了，傍晚的时候，山下小四郎他们也好像要再飞一次。再加上前几天的大规模轰炸……上面难道想只用空军就逼降支那人吗？ “我也不太清楚，就只是听说是因为支那人惹怒了在上海的派遣军司令部！”白根斐夫随口答道：“他们的特工在上海杀了不少人，而且竟然还把手伸向了西尾寿造司令官和土肥原贤二将军，甚至听说还险些害死了这两位帝国大将。所以，为了报复，我们才轰炸重庆的。”
“好厉害。”坂田三郎不自禁地伸了伸舌头，“他们居然敢去谋刺大将级别的军官？”
“是啊。非常的胆大。”白根斐夫也点了点头，“听说有许多本土军官遇害。而如果不是两位大将的运气好，说不定也会蒙难……所以派遣军司令部才会如此的愤怒。甚至我还听说，连东京大本营也对此事极其震惊，专门发电进行了斥责。”
“帝国的情报机关难道就没有发觉吗？”坂田三郎不满道。
“如果发觉，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白根斐夫淡淡道：“而且那些家伙就只知道让那些支那人的叛徒做事，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支那人从下水道潜到了大将官邸他们都不知道，真是无能至极。”
“下水道？”
“你是空军，当然不知道一座像上海那样的城市会拥有多么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白根斐夫道：“如果没有完整的地下排水系统图纸，哪怕是一支个师团下去，也不可能完全探测清楚。而支那人就是利用了这个系统，轻轻松松地把炸弹埋到了两位大将的官邸门口……虽然我很看不起他们这种老鼠一样的卑劣方法，但必须承认的是，这种方法很有效。如果不是他们在同一天展开了多场行动，而只是专注于刺杀两位将军的话，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将非常的大……”
“这应该是机密吧？”板田三郎突然问道。
“机密？这只是传闻。”白根斐夫翻了翻眼皮，“我一位在上海的老朋友在信里告诉我的。现在这些事整个上海都传遍了，因为就在支那人的刺杀事件之后没多久，上海市政府就开始清理地下排水系统，那些有心人自然就猜到了一些。”
“真是可惜，我们的炸弹扔不进下水道……”坂井三郎笑道。
“我们是空军……”
“嗡嗡——”
白根斐夫还没说完，餐厅外就传来一阵“嗡嗡”的轰鸣声。而以他们这些飞行员的耳力，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飞机引擎的声音。
“山谷君他们回来了。”坂井三郎朝外面看了一眼，道。
“走，我们去迎接他们，顺便问一问这一次又轰炸了哪里。”
白根斐夫随便又糊弄了两口，起身朝着餐厅外面走去。坂井三郎看了一眼眼前的饭菜，抄起一个饭团也跟了过去。
……
走出餐厅，白根斐夫两人很快就到达了跑道附近。而在他们身后，许多正在用餐的飞行员，还有机场工作人员也都赶了过来……每一次轰炸重庆，中国空军都会顽强抵抗，而此时双方的战机在性能上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所以互有损伤。甚至日本空军因为开始时的托大，没有料到中国空军飞行员的水平，总损失还更大一些。所以，虽然占据优势，可这些日本的空军人员也同样对自己的飞行不托底，生恐飞出去就飞不回来了。而每一次飞机归来，只要没事儿的，地上的人都会主动去跑道四周欢迎。不为别的，就为这些飞行员活着回来了。
白根斐夫用手遮在额头，看着天空中那片片云彩，还有那些在云彩中间的黑影，颇有些不耐烦。
“这些云彩真是讨厌。”
“呵呵，不用着急，山谷君他们很快就会下来了。”坂田三郎笑着朝天空指了指：“呶，中尉你看，已经开始降低高度了。那架应该……”
“那不是我们的飞机——”
坂田三郎的话音刚刚顿住，笑容还僵在脸上，尖叫声就已然响起。而紧接着，机场上也响起尖锐的防空警报……
……
“来不及了，小鬼子们！”
天空，一架苏制伊-16战斗机上，空军第五大队第24中队中队长柳哲生看着下方突然间狼奔豕突的人群，嘴角掠过一丝狞笑：
“杀下去！”
操纵杆往前一推，伊-16带头朝着机场俯冲而下。
……
“这个疯子。还真是一头‘荒鹫’！”
伊-16旁边，库里申科看着放弃了保护任务而俯冲直下了柳哲生，摇了摇头：
“准备投弹！”
……
“快跑——”
坂井三郎在跑。
不仅仅是他，整个王家墩机场都乱成了一团。他算是比较镇定的，他想去找自己的飞机，他想上天……可是，在俯冲而下的高速之下，他那两条腿的速度是如此的可怜。就在他眼见着要碰到自己的飞机的时候，一颗炸弹准确地投掷到了机群之中。
“轰隆”一声之后，瞬间，一架又一架的飞机连环炸开。
坂井三郎直接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一架挨一架地停在那长长跑道上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大部分在燃烧。一片片火焰从炸开的油箱中飘出，翻起滚滚浓烟。有些飞机的机身被弹片击穿后正在漏油，暂时还没烧着。火从一架飞机烧到另一架飞机，汽油淌到那里就燃烧到那里，整个长长的一排飞机全都变成了一团团暗红色的蘑菇云。轰炸机辟里啪啦象鞭炮爆炸；战斗机烧得呼呼啦啦，象一盒盒点着了的火柴……
王家墩机场，火了！
中国空军与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的两个轰炸机大队在机场上空肆虐，将这个原本属于中国的机场犁了一遍又一遍。
……
而仅仅就在一天之后，周至柔就找到蒋介石进行了报告：
“是役，我空军与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空袭汉口王家墩机场。此战共击毁击伤日机160余架，击毙日军海军鹿屋航空队副队长小川弘大佐，木更津航空队副司令官石川淡大佐等多名军官，日军海军第二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在此空袭中被我军炸掉左手……”
“此外，原本出外执行对我重庆进行轰炸任务的进藤三郎编队，共三十余架飞机在归途之中遇我空军第四大队李向阳部截击，因往返路程过长，油料耗尽，不堪激战，被我全数击落，我部仅两架驱逐机受伤。”
“是故。是役，我空军共击毁击伤日机两百余架。汉口机场敌机已基本肃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