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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刘宇有点惊讶,自己这边还没有什么思路,程昱却已经有了两条计策,看来在谋划战略方面,业余得确实是比不上专业的。于是他很有兴致的道:“仲德有何良策,速速讲来。”
“主公,臣这第一策,便是坚壁清野,诱敌于城下,合而歼之。”程昱这一计说出来,刘宇的眉头便是一皱。虽说有智囊团在一旁襄助,但身为主君,刘宇一直坚持认为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事上都一定要有自己的考量。就比如如何对付鲜卑大军,刘宇自己也要思考相应的策略,在自己思路的基础上,再结合其他的计策,方能做到万无一失。程昱所说的这个计策,刘宇事前也想到过。
雍州是古九州之一,但在汉朝存在的时间并不长,西汉的时候,长安是国都,长安附近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司隶校尉所属,剩下的一半就划归了凉州。到了东汉王朝建立,刘秀定都在洛阳,长安被定为西都,司隶校尉转至洛阳,为了更好的控制西北地区的局势,便重新设立雍州。而到了汉明帝时期,考虑到西北与安西都护府以及草原民族接壤,州治过多不利于统一调配各府县的资源,所以又重新撤雍州治所,以凉州一州统领整个西北地区。汉灵帝时期,中央政权对地方的控制减弱,尤其是黄巾起义之后,四方诸侯蠢蠢欲动。凉州统领西北,且拥有一支与草原民族百战的精兵。如此一来,凉州刺史的权力就显得太过庞大,一旦有了异心,控制不了的话,就将成为心腹大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汉灵帝根据朝臣的建议,再次将雍州划分出来,希望最终达到以雍州之粮,控凉州之兵的最终目的。
汉灵帝的想法不错,可惜他也没能再活多长时间,所以雍凉地方的局势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董卓也毫无阻拦的带着凉州兵大摇大摆的跑到了洛阳。本来,雍州再次划分之后,在面积上已经超过了凉州,但董卓统治期间,政治不修,兵戈四起,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防备关东诸侯的进犯上了。如此一来,雍凉地方的兵马自然有所减少。凉州那边还好说,这么多年羌族和汉族杂居,而且董卓家族在凉州也是世族,镇镇局面还是不成问题的。可雍州就不行了,西部鲜卑各族看准了时机,大肆渗透雍州北部各郡,到现在,雍州北部的疆域已经被侵蚀成了一个倒“几”字形。
程昱的第一计也就基于目前雍州的地形。本次鲜卑进犯,并不仅限于掠夺粮食等过冬物资,在并州那些人的蛊惑下,他们可是冲着长安的花花世界来的。既然如此,便在雍州外围实施坚壁清野的政策,全面撤出安定南部、冯翊、北地三郡的民众,同时将三郡的军事防御全部集中到各郡的郡治、县城,坚守不出。如此一来,鲜卑大军肯定会长驱直入,直奔长安城下。等鲜卑人到了长安,也就完全进入了雍州腹地,刘宇可以统帅主力部队在长安近郊迎击,深沟高垒,依靠地利工事,完全克制骑兵的机动性。以益州军的实力,对付被拔掉牙的鲜卑骑兵,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与此同时,再将三郡兵马调出,截断鲜卑军队的退路,鲜卑人将自乱阵脚。到时再全面出击,自然可大获全胜。
这个计策也许是目前看来最好实施的方略了。只需要依靠政权的力量,便能够做好前期工作,同时在本地作战,伤亡也可以降至最小。但刘宇仍然不赞同这个计策。首先,撤离各地百姓这个工作虽说容易做,但在整个撤离过程中,所牵扯的方方面面也太多,对于益州的官员,刘宇现在总算还有点信心,但雍州各地的官员还没有来得及撤换清洗,对于这些东汉政权的旧官僚,刘宇那可是一丁点儿的信心也没有了,毕竟出淤泥而不染这种比喻想要用在东汉的那些官员身上,简直就是与神话一般。撤离民众这么大的工程,这些官员要是不插手大捞上一笔,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其次,刘宇刚刚取得雍州,根基未稳,李傕这些董卓余孽还在雍州西部以及凉州盘踞,关东诸侯也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刘宇的这点儿家底。不过摄于刘宇的实力,这些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在雍州的民众的心中,有了刘宇这个大汉贤王、第一名将来统治,自己的生活肯定能够安定。可以说,刘宇的名声是目前镇压整个雍州民心的法宝。民众的信心建立需要很长时间,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民心的崩塌,却只需要一两次失败。如果刘宇此次用这个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计策,对雍州北部的民众造成极大地损失,那么他在雍州人心中可靠的形象可就彻底的毁掉了。民心不稳所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政权动荡,这对于刘宇在雍州的统治还有战争的进行都将产生巨大的不利影响。即便这次能够战胜鲜卑,日后也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在民心的挽回上。这账一算,还是弊大于利,丧失了民心,也就间接的宣告了并州图谋的得逞。
“仲德此计不错,但于民心有失,孤以为,还是民心为重,因此此计不可用。”刘宇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程昱大概也已经料到了刘宇必然不会选择这条计策,毕竟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买卖是不是划算,众人也都能够看得出来,说实话,刘宇不采用这条计,程昱还有一众谋臣也是松了一口气。
程昱清了清嗓子道:“主公所率甚是,臣不及也。民心只要稳定,战胜鲜卑也只是等闲而已。如意,昱还有第二策供主公参详。适才那一计是诱敌深入,而这一计则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这次刘宇的兴趣上来了,在疆域之外与鲜卑对战,当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还是那个问题,在平原上,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都不是步兵能够相比的。
面对刘宇期待的目光,程昱胸有成竹的说道:“主公,自古游牧骑兵之利,在其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大军交战,则四散而攻之,左右回旋,稍触既走,我军虽亦有弓箭,但弓一射出而彼军已驰矣。因此平原决战,步兵不与骑兵所抗。不过,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征战已有数百年之久,古之战策,今日亦可借鉴。”
刘宇眉头一轩道:“仲德所言,莫非是车战之策?”程昱点头道:“主公明见,臣这一策,重点确在车战。”刘宇思忖片刻道:“此计我也想过,古时征战,均以战车对抗骑兵。可那个时候,各方兵马相加也不过十万之众,且车阵需辅以步兵,方能纵横于疆场。问题是双方军力对比,车骑相较,不得高于一比二。此次鲜卑十数万大军南下,我军若是以车阵迎敌,战车之数不少于6万。且不说疆场布阵的事,单是这么庞大的战车数量,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因此,我才打消了这个计划。”
程昱一笑道:“主公所言,乃兵家正道。而臣所谋者,乃正中有奇,以诡道相辅。臣之策中,战车仅需3万,即有胜算”“3万?”刘宇一愣,3万战车,在军阵之中,恐怕也只能是护卫两翼,巩固中军而已,要想与十几万骑兵决胜,那可差太多了。“仲德,你到底有什么计策,不妨清楚的与主公说明。”郭嘉好像对程昱的谋略已经了然于胸,看刘宇还有些不明白,便摇着纸扇催促程昱。
听到郭嘉的话,程昱还没开口,坐在刘宇身旁的孙琳却抢先道:“仲德,且慢说出,你这条计策,我也多少想到了一些,不妨先听我说,如有不妥之处,你添补便是。”刘宇在一边诧异的看了眼孙琳,倒不是吃惊于孙琳能够抢先想明白程昱的计谋,以孙琳的头脑,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是对这个大小姐这次如此的主动感到奇怪。原先的时候,孙琳在这种智囊团会议上,一般是不发言的,多数情况下是在一旁默默思考,等到会议结束后,她才会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说,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贤内助的角色上。这一点让刘宇很感动,要知道,这姑娘当年那可是锋芒毕露的主儿,虽说在本性上还是属于比较懒的人,但只要是认准的事儿,那就绝对不妥协、不退让,直到成功为止。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孙琳的性格真的改变了很多,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将自己的锋芒掩藏起来,学会了如何在旁人面前维护自己夫君的尊严与体面,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现在的孙琳似乎已经将主要的精力转移到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这种事情上。有的时候,刘宇在不经意间回首往事时,都不由的感叹,孙琳为了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太多,现如今她的身上,似乎也只能看到一点当年那个青春飞扬的女孩的影子。或许这就是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一个拖家带口的女人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吧。
可今天这个场合,孙琳竟然抢答了程昱的问题,这不由的让刘宇暗地里咂了咂嘴,看来刚才程昱他们的那番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话刺激到孙琳同学了,从她身上,刘宇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种聪慧绝顶,精明强干的女强人风范。当然,对孙琳这种变化,刘宇可不排斥,相反的,他可是相当欢迎,谁说女的就只能是花瓶呢,像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面对孙琳的突然发力,程昱还有刘宇手下的这帮子谋士们也只能是相视苦笑,能够在益州混到谋士这个级别的,那都是七窍玲珑心的精明人物,孙琳这个举动代表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不过想明白也得装成什么都不明白,程昱向孙琳一拱手道:“昱这雕虫小技,如何能瞒得过夫人法眼,还请夫人指教。”刘宇在一旁狠狠的鄙视了程昱一番,心道这些人还真是滑头,要是搁在二十世纪,那恐怕就要拿出本子做出一副要认真记录的模样了。
孙琳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见大家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清清嗓子道:“以适才元皓所言,鲜卑此次南下,兵马有十数万,抛却老弱,也有十万精兵。可这十万人中,步度根部也只有六万余人,还有近四万兵马是西部鲜卑诸部的力量。自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西北草原一直是西部鲜卑诸部掌握。此次,步度根部借着冬日将至,西部草原大旱,缺衣少粮的时机,倾云中鲜卑之精锐西来,名义上是相助西部鲜卑各部度过这场冬灾,可暗地里未必没有寻机鲸吞西北的打算。据说最近上谷鲜卑轲比能部在东部草原混的风生水起,部下带甲之众近十万,且不断东侵,大有将渔阳附近的鲜卑东部大人联盟一举吞并的趋势。步度根与轲比能在当年瓜分檀石槐所遗留权力的时候就有嫌隙,这近年来,两人手下的部落间更是冲突不断,若轲比能真的统一了东草原,而步度根又没有发展的话,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所以,步度根部这次孤注一掷来到西部草原,既是眼馋于并州那些人的诱饵,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发展和生存。”
“哼,”刘宇眉头一挑道:“步度根的算盘打的很精,可西部鲜卑诸部也都不是傻子。”孙琳点头道:“没错,要论对鲜卑的现状的了解,恐怕西部鲜卑诸部的首领比我们还要清楚,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步度根的狼子野心。那些部落首领们各个都是在部族内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们又怎会甘心居于人下这次与步度根部合作,西部鲜卑的那些人也未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一来他们今年确实缺少过冬的物资,现在才刚入冬,他们的部落便有了不小的损失,若是再与步度根火拼,即使侥幸取胜,那也万难捱过今冬。二来,那步度根部毕竟强大,若跟着他打家劫舍,那可要比自己这边单干要强。西部鲜卑的那帮人恐怕还想着拿步度根当枪使,这次捞一票大好处呢。这第三嘛,就是咱们的这位主公的名气实在是大了点,什么大汉第一名将,游牧民族第一公敌之类的名号,足以让西部鲜卑深深忌惮,他们担心刘大将军在雍州站稳脚跟后,他们这些鲜卑人就会变成第二个乌桓。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可能和步度根拼个两败俱伤,让我们来个渔翁得利了至于说第四点,哼,恐怕是西部鲜卑这边最希望的,就是我们与步度根打个两败俱伤,他们来当这个渔翁。”
“相当渔翁没有错,但弄不懂自己能网多大的鱼,那可就是致命的错儿了。”刘宇冷冷一笑:“既然他们这么想看戏,那不妨让他们看个够,如果他们愿意老老实实的当个看客,那我就开开恩,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到最后就是了。”孙琳对刘宇的这个说法自然是十分的赞成:“西部鲜卑诸部与步度根部各怀鬼胎,都想借我们的手削弱对方,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先将西部鲜卑诸部的数万人马引开,而后集中主力部队击溃步度根部我军经过多年的经营,从西凉,南中各地搜寻培养战马,如今也有八万余精锐骑兵,我去征讨董卓余孽,羌族人数败于我,心中对我益州军颇为敬畏,李傕等人也是败军之将,虽有贾诩为之筹谋,但只要我军步步为营,徐图缓进,他贾文和便有通天智谋,在绝对实力面前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所以我这一路可以少带骑兵,有三万足矣,剩下的五万精骑都随你征北,再辅之以战车、步卒,必可大败鲜卑”
刘宇“切”了一声道:“我说清晓,你也未免太看低我的能耐了吧,只要分兵成功,只对付步度根部的兵马,我又怎么有必要多用那一万骑兵出征时,骑兵你我一人一半便是,西羌虽然较弱,但凉州毕竟也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两军相敌,不可有丝毫疏忽,少了一万骑兵,你的拳头便会弱上三分,这太危险了。”
孙琳劝道:“元瞻,西部鲜卑与步度根虽然是各怀鬼胎,但若无一个良策,实难彻底分化他们,与我这边比起来,北部之战变数颇多,你手里骑兵多一点便多了几分制胜的把握啊”刘宇微微一笑道:“琳琳,你大可不必担心,这彻底分化鲜卑的主意,仲德、奉孝他们定然是已经胸有成竹,不会让我们操心的。我说仲德,这个事,我就交代给你了啊”
这个球踢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程昱的脚下,程仲德心中腹诽自己遇人不淑,脸上却堆起笑容道:“主公请放心,臣自然会将此事办好”
“既如此,”刘宇看了一圈众文武,站起身道:“诸公便各回部衙,今日劳累了一天,先歇息一下,明日开始准备兵马粮草器械,待一个月后,我们北讨鲜卑,西平凉州”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