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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骑在飞驰的马上,所挟的长矛可以将巴比伦的城墙刺穿个窟窿。”
一名拜占庭公主描述着“布洛努埃”福音骑兵的英姿和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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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颇的夜晚,并不平静,火光和人声通宵达旦的响彻在尘世之中作为叙利亚北部几条重要的商业之路的交汇点,这里连接着南欧、南亚次大陆和北非以及阿拉伯平岛,因此追随军队而来的商人和各种服务人员的群体,很快让这座战火中变得惨白的额城市,重新焕发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嘉奖和赏赐,让这些辛苦破城的士兵,陷入某种狂欢之中,异教徒的女人们,被从躲藏的家中拉出来,集中送到军营里去,慰劳那些身心疲惫的将士。
宏伟的乌马亚德大清真寺里被搜刮一空,变成他们的宴乐场所。
不论野战军团,还是边防士兵,或是农兵和辅助部队,都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赏钱和晋升的许诺。新行省的总督、市长和各级军区、官员的职位,相应的军区土地和奴隶,也被预先指派给这些军官和将领们。
但是阿勒颇卫城,亚述帝国的神庙基础上改建而来的要塞之中,作为这次战役最大的功臣,当地军队的统帅,白发苍苍的包鲁斯,却没有任何欣然或是轻松的表情,因为他的心情,被一个用特殊渠道火速送来的消息所打乱了。
“叙利亚的得失对我们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包鲁斯对着紧急召集而来的骑兵军官们大声道“为什么。。”
第一顾问兼高级参谋官的小马略,低声问道。
“因为局势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包鲁斯的眼神中爆发出一种奇异而狂热的光彩“阿拔斯人的哈里发和他的军队,一起覆灭在了美索不达米亚南方。。”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亚述地区。。”
“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在地中海沿岸,与那些赛里斯人,交涉帝国的利益归属了。。”
“所有的军团骑兵和辅助骑兵,取消休整和假期,我们需要一次泰图斯式进军。。”
“务必让新任安条克大主教与我同行,阿拔斯王朝境内的基督徒,将成为帝国在亚洲事业成败的关键。。”
“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光复这些土地和土地上信主的人。。”
“这一定是主的旨意和福音。。”
不久之后,得到这个消息后,旅途劳顿的大主教孔特诺里亚,如是道。。。。。。。。。。。。。。
亚述地区,作为人类文明最早的发源地之一,两河流域的上半部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北方河洲地区,亚述之名,就来自古代苏美尔语言中的“河洲”之意。
北方的亚述和南方的巴比伦尼亚,构成了两河流域兴衰交替的奏鸣曲。
从公元三世纪开始,这里就已经最早基督教化的地区之一,因此就算统治者从波斯人换成阿拉比亚人,当地依旧是西亚基督徒最集中的地区之一。所谓流行在西亚和中亚乃至远东地区的基督教聂伯利斯派,就是以亚述教会来命名的。
作为亚述行省首府,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第三大城市的毛绥尔(今摩苏尔)城中,著名的古迹——石顶教堂之中,再次召开了一场充满风险和争议的秘密会议。
数年前对亚述教会总部赛古琉的残酷镇压事变,以及发生在泰西封针对基督徒的大屠杀事件,还历历在目,因此这些仅存的信徒团体代表之中,充满犹豫不决的心情,但是他们本身聚集到这里,就代表了一件事情。
因为,现在这个半岛北方最大的行省之中,也充斥着一种大船将倾,最为敏感的老鼠和蟑螂争相爬上最高处,试图寻求脱离机会的惶惶气氛。
不要说那些非穆斯林的族群,就算是这个省区内的那些阿拉比亚大小领主,部落长们,也在先后的几次战争中,无论是私属的军队还是人口,都遭到惨重的损失,因此他们甚至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压制地方上的异动和风传。
毕竟在,距离穆圣创立至高之道,率领众门徒走出沙漠地区,才过去不倒两三百年,因此作为这个时代穆斯林群体的数量,还没有达到后世那么庞大的规模,而且其中很多是在征服过程中,被强迫改宗,信仰并不算坚定的外族。
作为继承伍麦叶王朝大部分遗产的阿拔斯王朝,国内也同样保留着大量其他信仰和各种民族的非穆斯林群体,他们也是国家最主要的税赋来源和徭役的提供者,除了土地税和人头税之外,他们还要为自己的额信仰而缴税,依靠压榨和剥削他们所获得的财政收入,让这个新兴的王朝,有足够的资源去维持对总体人口比例相对少数的穆斯林百姓,实行免税和赈济等诸多福利优待政策。
既所谓的“他信者奉献金钱和劳役,穆斯林为安拉而战”的二元体制,因此这种体制如果处理不当,也通常很容易成为阿拉伯帝国历朝历代,民间起义和动乱的最主要根源。
就算是在王朝统治的核心腹地,作为统治者所需要的服务和正常运转的需求,在巴格达城中,也有包括犹太人,基督徒在内的十多万非穆斯林群体。
现在这些存在,随着统治力随着军事存在和威慑的大幅缩减,也开始变成新的动乱根源和不安定因素,作为王朝最富熟的平原省区之一,他们为了王朝旷日持久的战争,交了一次又一次重税,承当了比穆斯林更加繁重的徭役,但是却看不到任何战争结束的希望,反而得到的只有一个比一个更加糟糕的噩耗。
虽然碍于情势不明和对王朝铁腕手段和残酷镇压的积威,尚且不敢有所轻举妄动,但是各种采邑和骚动的心情,在视野所看不到的地方,涌动汇聚成重重暗流,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导火索和苗头而已。
“亚述教会的东方教团(景教),已经全面倒向了那些赛里斯人,”
作为召集人之一,一名黑袍的雅各派教长,高声道“如果我们还不能有所作为的话,我们的教会组织,就再么没有任何存续下去的意义了。”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的附和之声,活跃在小亚和上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聂思托里教徒(亚述教会),以及埃及和叙利亚的雅各派,再加上北方亚美尼亚派教会,构成了阿拉伯帝国内部基督信仰的三大主流派别,也是在基督教成为罗马国教之前,就已经存在古老教会组织。
从立场上来说,亚美尼亚教会的自主权和独立性最大,而雅各派信徒与西方拜占庭帝国的纽带和渊源更多一些,而倾向与东方发展的亚述教会,则更受阿拉伯人的国度里更受欢迎一些,。
如今亚美尼亚教会已经伴随着马科米扬家族掀起的起义,而获得了事实上的独立;亚述教会,虽然因为东方教团全面倒向赛里斯人征服者而惨遭镇压,但是反而因此在赛里斯人的征服和统治的区域内,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反而是这些组织最为松散的雅各派教会团体,反应最为迟钝,反而避免了大多数的风波。
但是现在最迟钝的人,也会感受到这个国家即将遭遇外来入侵所带来的翻天复地之变,人心思变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思考和寻求的方向,或许有所不同而已。
“那请您告诉我。。曾经作为派往伊斯法罕的信使”
一名年轻的教士发问道“东方帝国的代表,想要什么。。。。。。。”
“问题不在于他们想要什么,而在于我们的选择。。”
“我们需要一只武装力量来保护我们的信仰,”
黑袍的教长突然换了个说法“而这只被武装起来的信徒有一个半联队。。”
“作为追随战败的俘虏,都掌握在那些赛里斯人手中,”
“现今的局势下,这是一笔举足轻重的力量,无论付出如何的代价,都必须将他们换回来。”
“而赛里斯人愿意有条件的,将这些同胞交还给我们,。。前提是我们必须做出相应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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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夏季凉爽干燥的伊朗高原,ya热带沙漠气候的两河流域的夏天,却是以炎热少雨著称的,在最热的月份,午间最高的气温,甚至可以达到40多度,这多少也给围城的军队,带来某种程度上的困扰。
长期暴露在艳阳之下,很多人因为脱水和中暑而病倒,也有一些诸如腹泻之类的传染病,开始流传。
相比之下躲在城墙阴凉之下的巴格达守军,也没能淡定多久,因为他们看见,城外的敌军开始大规模的挖掘工程,成千上万在刀枪驱使下的劳动力,日夜不息的将来自幼发拉底河上的水源,直接引入自己的营地中,汇集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露天池子。
然后是漂浮这腐败污物的脏水,从城市发达的下水管网中倒流出来。
作为位于底格里斯河畔的巴格达居民,自建城以来就从未被缺水所困扰,因为星罗棋布的明沟运河暗渠,近水楼台的供给这这座,作为国际大都市来设计的伟大首都。
但是现在这些关到沟渠都被围城的敌人给挖断了,于是城中的数十万军民,就只能依靠城墙之内的众多蓄水池和井眼来维持生计,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五百长伊布拉希,将一只水桶丢进冷气森森的水井里,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听到水桶撞击水面的哗哗声,而是空悬的木桶摇晃荡击在井壁上的空响声,“该死。。”
他忍不住咒骂一声,由将绳子下放更多一截,还是没有到底,他干脆松开绳绕一口气放到底,却听到的是撞击在泥土的沉闷扑哧声。
费力摇晃这提起来,却是湿漉漉沉甸甸的半桶泥沙,能够下嘴的,只有表面一层薄薄的浑水。他再次诅咒了一声,却小心的将这点受收集到随身携带的皮囊中。
无独有偶,许多人都从自己生活的城坊和街区中发现,自己的居所附近的水井和泉眼,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水面下降或是断流的迹象。
这个状况很快被报告到了绿顶金宫之中,但是城中的工程师和水利专家,很快就给出一个不详的答案,这显然和那些正在城外进行水源截留工程的赛里斯人有关,他们不仅仅截断了近在咫尺的河流对城内的供水,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巴格达城所在的区域地下水,也被截留或是改道流泻掉。
要知道,从古至今,巴格达地区地下水位较高,无需专业打井就挖出水井,因此不太适合建造较深的地道和地堡,但是由于赛里斯人在城外大规模的地下挖掘工程,现在连城市底下的水位正在急剧下降,外城的多口井眼和水源,已经出现干枯或是半断流的迹象。
在强力的弹压和优先供给下,守城军队基本没有发生动摇,但是对于普通的居民就要命了,他们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感受到缺水和干渴的滋味了,继食物之后,受到管制的水源配给制度,再次成为巴格达市民生活中,刻骨铭心的大事,居住外城较远城区的居民,不得不在天还没亮之前,就成群结队的离开住所,提前到靠近内城的几口深井处进行漫长排队,好在灼热的阳光彻底统治天空之前,为自己和家人领取到维持生计的水源份额。
但是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事情,还在继续发生着,从围城的第三天开始,当傍晚在黄昏中降临前,就会有数千名各种肤色的士兵,举行规模庞大的犒赏宴会(自助餐会),然后成群结队脱个精光,在斜阳的余晖中,跳进这些大大小小的人工池塘里,欢快的洗浴起来。
然后在夜幕降临后,一些打着火把的女子,也会加入到洗浴的行列中去,莺莺燕燕娇腻嬉戏的声音,就算是躲在城墙后,也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是为各族征募而来远征大军服务的女性,也是对辛苦作战一天的将士,某种程度的嘉奖,说到底繁衍和生存的本能,终究是人类社会无限进化却永恒不易的主题。
但是对于困守巴格达的军民来说,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可怕刺激和羞辱了。
就算是身处水源最充沛的河洲地区,也没有讲过如此奢侈和浪费的行径,这种形同公然污染水源兼伤风败俗的行径,是要按照教义和传统,被处以石刑的。
但是最初的怒发冲冠之后,却是更深刻的沮丧,一边是难以煎熬的焦渴和等待,一边是极尽挥霍的玩乐和嬉戏,现世天堂和地域的差别。
取之不尽的甘泉和美果,还有环绕在身边予取予求的女人,所谓至大的地上乐土,也不过是如此,却出现在敌人的阵营中,这是再让人绝望不过的事情了。
泡在散发着牛乳、薄荷和其他香精味道的冰凉水池里,喝着硝制冰块冷却后的混合果汁饮料,很有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错觉。
嗯,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把,除了围城的部队之外,派出去执行扫荡任务的骑兵,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沿河而上的小股武装侦察部队,甚至深入到了上游的泰西封古城下,不过现在那里只是一片废墟。
大食人善攻不善守的缺点,在这次巴格达围城战暴露无遗,特别是在华夏数千年来无数大小战争经典中,发展完善起来的,花样繁多的围攻城池经验和技术面前,这些刚刚走出沙漠满身骆驼粪便味的阿拉伯人,还真不够看。
毕竟他们的主要敌人,不外乎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和西方的拜占庭人,所能学习到的攻坚和围城经验实在有限。要知道中国古代的围攻城市的战争艺术中,就包括了战术技巧和军事谋略以外的人文心理学、工程学、水利学、天文学等诸多方面的理论知识和经验。
水面传来了微微的震感,变成一圈圈自外而内的涟漪和波纹,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刚想叫人把这池水给换掉,就听到外面如潮的欢呼声。
巴格达的城围,已经被打破一个缺口,作为一座新兴首都的环形城墙,实在太长了,长到数万名士兵散布在上面,也看不到人头拥簇的迹象。
因此要在上面找到一个相对薄弱的突破点,实在太过轻而易举了,不论大食人如何吹嘘和形容这座城市的伟大和壮观之处,但是从军事防御角度来说,就不敢恭维了,毕竟这只是一座夯土和泥砖构建的城市,最初并没有考虑到作为长期坚守的军事要塞或是堡垒的职能和方向发展。
各种军队里挑选出来的勇士,披着密不透风的重甲,如嗅到血腥一般的鲨群,咆哮怒吼着顶石冒失冲进缺口,哪怕成片的被崩落的土石砸倒,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决意。
大食人匆忙聚集在城墙下的预备队,开始涌上斜坡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当面**而来的密集铅子和火团,人体和皮革金属,一起被烤熟的怪异焦臭,霎那间弥漫在空气中。
在轮式大排的掩护下,已经将用作野战的轻管炮车,推进到城下几近的地方,对着城墙轮番泼洒这致命的铅子铁渣,将包砖的城墙,打的蜂窝点点,直接剥露出里面的土坯来。
也将那些拼命向这里涌过来的守军,一排排的扫倒,受伤或是死亡的守军,像是雨点一样的从城墙上跌落下来。
列队在突击队后方的大批弓弩手也没有闲着,他们所发射的箭矢,紧紧贴着友军的头顶,斜斜抛射着飞舞进缺口的纵深,密密匝匝的压制和遮断着那些堵在缺口上大食军的后方。
在更高的位置上,躲在楼车挡板之后,手持强弩劲弓手的射声将,仔细搜寻着敌军头目等具有价值的额目标然后精准的送去死亡和惊喜。.
长刀大斧,砍劈在包铁的单手圆盾上,火花四溅的留下一条长长的划痕,然后一只延伸到人的身体上,划开的铠甲像婴儿的小嘴一样喷挤出血水和内脏。
长矛的矛尖,则直接折断在铠甲上,身体里还卡着对方的武器,就迫不及待的用余力剁向另一个生面孔,,随着近身抵死拼杀的动作,血水和断肢廉价的泼洒在残垣断瓦上,无数伤痕累累或是即将死去的身体,被同伴奋力推挤向前而去,直到失去支撑的力量被踩在脚下。
伴随的各族辅助部队,用鹤嘴锄和铲子,拼命的扒开这缺口的边沿,自外而内的将之扩大开来,得益于打开的破口,他们只要在墙边挖出一个角度,就能蹦下一片墙体来。
而完成攻坚使命的臼炮和石炮,也在充分冷却和维护后,开始重新制定射击诸元,从不远处集中轰击开新的突破口。
无数人在功勋、荣耀和权势、财富的刺激下嗷嗷狂叫着,争先恐后的踩着敌人和友军的尸体,扑向所能见到的每一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