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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旗林抖擞,“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首脍炙人口的边塞诗,可以形容我的心情。踏着尚未消融的冰雪,从这里开始,我们将踏入完全陌生的土地,不仅仅对我们来说,对当地人来说也是一样。这可不是自古以来深刻感受到大汉雄风浸染的安西北庭之域,也不是深受华夏天恩,世代朝贡的岭外河中;更不是自古纷乱不止却保持通闻华夏的呼罗珊之地。
这里波斯帝国的起源之地,或许只有他们的祖先,通过遥远的商旅,才能道听途说过一知片解已经转手过无数次的东方传闻。因此作为完全陌生和征服者,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怀柔施恩,只要让他们把恐惧和敬畏,长久的刻在骨子里就行了。
沿途被攻破的城垒和城市,还在散发出袅袅的余烬和残烟,轮番交替攻进开道的前左右三军,再加上先发直属的战斗工程营,让伤亡和物资损耗都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水准内,中军的本阵到现在还没有开张过。
随着补给线的无限拉长,每一次战斗的间隙需要重整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比如上一轮的战事,让损失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二的畜力,尽管过了一个冬天,也没能及时补足,因此直接战斗的投入上也有所限制。
统领前军和先发选锋、陷阵诸营的,是我旧部兼岭西行台硕果仅存的头号大将。左骁卫将军马军都监解思,右威卫中郎将南八南霁云则作为我所在的左军都统制,右军都统制则归在安西军葱岭守捉杜廊麾下。
他们的作战方式和风格,兵法计略的运用手段各不相同。比如同样的敌人,解思喜欢声东击西围点打援,南八喜欢猛打强攻中心开花,而杜廊示弱诱敌后再反守反击。
在他们的交替打击下,几乎没有多少敌人能够坚持的太久,或者说敌人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全力与我们在这绿洲长廊上纠缠拉锯。
“报。。已夺马迭城,”
背着信旗的虞侯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报,左军第四营已克阿兰刺城。。”
我微微点了点。按照便携地图上的标示,这算是贫瘠荒凉的伊朗高原北部,散布在山麓绿洲走廊西端的城池市镇中,较大的两处据点了。过了这两处,就是适宜大兵团展开的高地西部荒野,也是地势开始缓缓下降的高原十字路口。
只有有价值的大型据点和城邑,才会被留下来作为行军粮台和粮院所的候选,其他都将被强制拆除以免成为潜在反抗分子的庇护地。没有了基本的外围阻挡。就算是一群普通游牧骑兵也能扫荡和压制一个聚居城邑。
在三路军队交替攻击下,沙赫鲁德、达姆甘、塞姆南、加姆萨尔、沙阿赤、库阿姆等一座座在历史上知名或不知名,古老或新兴的年轻城市,以及从属数以百计的村庄和市镇。被远远的拋在身后。
成群结队的战俘和被惩罚性驱赶出家园的当地百姓,在趾高气昂的仆从军押送下。向相反的方向蹒跚而行,这是作为按照抵抗激烈程度。分别所作的事后处置,运气好的话作为苦工到附近的矿山或是不毛之野力去开荒,运气不好的话就会当做奴隶卖到遥远的异域他乡去。
部分当地已经降服的首领贵族长老之流,也谦卑而恭谨无比的带着家眷和族人,成群结队的跪伏在路边,用眼角偷偷摸摸的余光和胆战心惊的心情,望着前后绵连不见尽头的兵甲鱼俪。
终于我的行帐和旗帜,在卡维尔荒漠与卢特荒漠之间,被称为“瓦拉明”当地最大的高原淡水湖畔,重新矗立起来,在此之前这里已经被连云式的各色帐篷和车营,所填充的满满的。
他们都是先期越过高原中部盆地边缘卡拉为沙漠,突入西南方进行军事冒险的藩部军队,所取得前进基地。
在湖畔不知名的废弃古代城市遗迹上,正在建立一处新战地祭坛,军队祭坛很简单,绕以青绳,张有幕帐,置军牙及军旗的牌位。祭祀要用全套祭品,牲用太牢。牛、羊、豕(shi,猪)三牲全备为“太牢”,如果没有牛可以羊猪代。只要统帅以全副军服献祭,将校陪位。宰牲的血仍然要“衅鼓”,把宰牲的血涂在新器物上表示祭礼,称作衅,这一点古今中外颇有类同。
如今在岭西行台旗帜下作战的藩属军队杂而众,因此配祀在军中享受血食香火的神主众多,按照主次远近既有远古的五金军主蚩尤旗,也有后世来自佛门的护法军神沙毗门天,又加入了来自北印度和吐火罗崇奉的雷帝因陀罗,流传在呼罗珊等地的波斯万军之主韦勒斯拉纳等等不一而论。
通过这些驱使和运作在大唐军中的神秘主义和宗教轨仪,从心理上镇压和驱逐那些被征服当地现存的鬼神淫祀,定期维持和提升本国军队及其附庸势力的士气。
伊朗高原独有的气候,让这里的春夏凉爽而干旱,冬季温和而干燥,但对已经征服过海拔最高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大唐将士来,高海拔地理和气候的削弱和影响,反而不是那么明显了。
越是深入这片高原,我深刻的感受到重骑兵,作为一只历史悠久的古老兵种,在当地是如何如鱼得水的纵横帷幄的。
这是由高山河谷大漠盐沼,荒凉孤寂而四通八达的地理胜型,以及所面对的敌人所决定的,往来东西方大陆之间,频繁变迁的游牧民族,让处于这片地区的古代王国一次次崩溃。又一次次复兴,也发展处骑兵至上的独特军国主义传统和军事文化。
要知道通常情况下,重装甲骑兵的战马只用来战斗,平常行军以及负载其他战斗和生活用具要靠扈从和其他马匹。造成沉重的辎重负担。
重甲骑兵本身也只用于战斗。由于这个兵种配备和维持极为昂贵,一个兵相当于十个以上的步兵或者三四个普通骑兵。
重装甲骑兵在行军的时候一般不会装甲,一方面是骑手自己受不了,另一方面是尽量的爱惜战马,以便能够在冲锋的时候获得最好的效果,也是为了在冲锋结束后能够还有足够的马力逃回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重装甲骑兵几乎无法进行长途的奔袭,对于突发的遭遇战也缺乏反应时间。
用重装甲骑兵进行奔袭。在距离和地形上面是有一定天然限制的——不能快跑,不能太远,时间不能太长,不能上山道、进湿地、进沙漠、进森林、攻堡垒。
他们总是需要慢慢的披挂、慢慢的上马、慢慢的排队。没有良好队形的重装甲骑兵会发生严重的互相践踏。
重装甲骑兵要冲击的是敌人的薄弱部分,整个阵地的一个薄弱部分被冲垮了,敌人的末日也就快了。
重装甲骑兵排列的队形一般是横队,各个横队之间要保持数十个马身,以保证后面的马不会因为无法停住而发生“追尾”。这种冲锋如果没有足够的重步兵和轻骑兵掩护。侧翼就会变成敌人的重装甲骑兵的进攻目标。
重装甲骑兵基本上是一击必杀的,冲锋一次之后,必须用很大的回旋半径才能反过来进行掉头的冲锋。在运动过程中,减慢速度就是自杀。保持速度就要有很大的转弯半径,如果遇到敌人阵地内的各种对付骑兵的障碍物。就会被冲散队形。
一旦有个别的重装甲骑兵被步兵围住,就会很容易的被宰杀或俘虏。重装甲骑兵是不能用来追击的。他们的战马只能用来冲刺,超过一定的距离就会失去体力,他们的动量大不能灵活的转向,视野小容易遭到伏击,不够灵活不能适应肉搏和俘虏敌人。
足够的轻骑兵伴随或是跟随步兵作为策应和护翼,以巩固战果维持战线并及时的进行呼应,才得以让重骑兵充分发挥出战斗力。
虽然有如此之多的限制,但是丝毫不妨碍它成为最强大最昂贵的兵种,因为一般的弓箭是无法伤害重装甲骑兵的,但是,强弓、弩箭、炮弩、投矛器等等重型的发射武器还是能够造成损害的,而且也很少有足够坚固的精钢装甲可以在很近的距离(如果弓箭手拼命不躲开的话)抵挡普通的弓箭。
而这正是大食军队的短板,他们不缺少优秀的轻骑兵,但是他们的弓骑兵却缺少杀伤力和威胁。他们的军队虽然同样拥有重型投射武器,但是移动不便,射击速率慢,数量有限同样是他们的弱点。
因此,能够正面对攻重骑兵的,也只有同样身为战场压路机和开罐器的重骑兵,重装甲骑兵的互相攻击简直就是灾难。除了互相冲锋,恐怕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作战方式了。冲过去,再冲回来,人越来越少,速度越来越慢,直到双方精疲力竭才鸣金收兵,很难产生决定性的战果。如果有一支哪怕只有很少的步兵配合,设立粗陋的阵地,恐怕对方也要多少处于下风了。
所以说单纯的重骑兵战术是很有限的,这也是中国古代逐渐放弃发展重骑兵的原因,但在波斯这片高原大漠土地上,却发展出了另一种极致。在这里,重骑兵甚至发展出专门用来攻坚的战术和配备,配备了一定骑兵用的铁头撞缒,破门斧和大锤后,足以将一个防备齐全的城镇踩踏成废墟。
这种体验和经历,对于大唐远征大军中,近万甲骑具装及其其他重装改良化的骑兵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过程,他们只要用身体做武器,甚至不需要挥舞刀枪,就能够在造成巨大的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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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充满山脉褶皱的高原分布自然地理环境,伊朗高原可以划分为五个特征明显的自然地区:伊朗高原扎格罗斯地区、内陆茺漠盆地或中央茺漠盆地、里海沿岸地区、古代的帕提亚地区、包括山外呼罗珊平原在内的东伊朗地区。
越过大半的内陆盆地之后。伊朗高原唯一的阻碍,就剩下聚集在西南扎格罗斯山脉周围的胡泽斯坦和北方靠近亚美尼亚高原的,群山之中众多河谷构成的米底行省。
因此,西南最后的屏障。群山脚下,麦海迪的军队,也对远道而来的敌人前锋摆好了阵势,作为中坚核心力量的是硕果仅存的呼罗珊禁卫军,他们也是战场的风向标和指挥中枢。
在他们前方是,胡泽斯坦当地重建的野战军团,主要是法尔斯的弓箭手、斧兵,调集自更远西部地区的阿拔斯重步兵和矛手。来自伊拉克南方的城市标枪手,来自中部阿拉比亚乃至更远地区的沙漠骑兵和城市志愿兵,则按照更小编制的联队,分成数十只旗号。松散列队在禁卫军的后方。
左方是北方远涉而来的米迪亚或者称之为吉巴勒军团,在华丽的伞盖下是米迪亚总督的车辇,他的头盔有金子做的尖顶。在总督的左右有一大群将军和首领,他们的头盔顶上有圆形饰物,如同鸟冠。
米迪亚军队装备金属和缝制的盔甲,头盔有金属的但更多是皮革缝制的。头盔缝制的很厚。长度一般达于耳的下部,较长者下垂至肩部,形状与头形一致,贴扣在头上。颇有古代米底王国的古风意蕴。
将士穿着贴横排金属片的镶嵌皮护胸,由卯钉固定。铁片宽度两指多。胸甲的长度一一般不小于2.5英尺。为了减轻胸甲对肩部的压力,米迪亚人用腰带把它紧束在腰上。并使用亚麻材料缝制的甲衣背心。
这些米迪亚人体格健壮,皮肤发暗,脸扁平而眼睛深凹。每人背后都有一张复合弓,米迪亚的弓在世界古代史上是较为精良的。
他们的弓一般是用圆木条制成。长度5一5.5英尺,中间粗两端逐渐细尖。也有复合材料制成的弓,在木弓上嵌以羚羊角片,外覆一条牛筋,用树皮将各种复合件紧缠在木弓上,这些复合弓力量大,射程远,但不易拉开。
他们的近战武器是短矛枪和斧头,当弓箭射完或者敌人逼近,就会使用这些武器投入肉搏。
米迪亚军团的右翼是附近省区组成的亚述军团,打着三到四个兵团旗。
亚述军团的士兵戴着尖顶式头盔呈圆锥形,底部有1一2个环,前额外一般有半圆的护罩,有的头盔挂有下垂的护颈,上覆金属片以保护额、颈、耳、后脑。
亚述军团的将领,则戴鸟冠式头盔,制作材料为金属,盔本身呈半圆、大半圆形,头盔下缘连结下垂的护颈和耳盖。顶部有一马冠,有的为金属制、有的为一簇茸毛,样式有的向前弯曲呈勾状,有的向前后两边弯曲呈双勾状。
亚述人是最早使用铁铠甲的民族之一,因此只要有足够大额金钱和原料,他们可以为自己配备足够的步兵和骑兵护甲,他们的铠甲是铁鳞片和铜片一排一排地缝在亚麻布或毡制的衣服上。骑兵的铠甲较短,其长度不超过腰部,步兵则垂挂过膝。
不过前期战争失败造成的物资短缺,很明显的体现在这些士兵的护甲上,看起陈旧或是锈蚀的装备,占据了一个很大的比例。
亚述军阵正中央最显著的是亚述特产的柳条大盾,这种盾牌与希罗多德所描写的古代波斯人的盾牌十分相似,他们所使用的盾牌是细枝编成的。柳条盾的长度,大者相当于或超过士兵的身高;宽度可掩护二至三人。
这种大盾牌的形状不一,有的是长方形;有的是顶部向后突出一块,与盾体成直角的方形;还有的是从一定高度(约2,3)开始向内弯曲并逐渐变窄,最后形成尖顶状,这是最常见的一种。
作战时,持盾者和弓箭手二人一组。持盾者携带短剑或矛,将盾牌立在地上以掩护弓箭手;而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下得以充分发挥其射箭的效能。这种大柳条盾最适于攻城战斗。上部向内弯曲的尖顶盾、顶部向后突出类似屋顶的后,都能有效地遮挡从城头抛下的石块。单人使用这种大盾时,则把尖顶盾倚靠在墙上,自己藏匿其中进行攻城作业。
两翼的步兵使用亚述圆盾圆盾在亚述人中间使用的较为普遍。盾缘是用硬木或金属材料制成的,有时盾的中央饰以凸出物。
少量最精锐的突击步兵,则背着亚述凸面盾早期亚述凸面盾一般为长方形,后期也经常使用这种后,但要大得多。后记凸面盾的底部是方形的,而顶部呈弧形。长度有4寸5英尺,便士兵从头至膝都能够得到防护。行军时负在背上。也有些凸面盾是椭圆形的,较大,在行军渡河或其他类似的场合都悬挂在背上。
在右面是高原中部和北部本地人组成的所谓波斯志愿军,因为这是一只带有浓重波斯风格的部队,许多人披挂着波斯式的布甲革甲和少量鱼鳞甲。
普通步兵用小柳条盾,这也是古代波斯人较普遍使用的盾牌。盾为长方形,立在地上能达战士的下巴或鼻子,宽度50,,70厘米。波希战争中,波斯步兵曾用这种盾连成屏障,从后面射箭。
中央少量骑兵携带椭圆盾。尺寸很大,从肩到腿的中部,盾两侧有椭圆形开口。盾牌为木制,包以皮革或青铜片。
波斯志愿军的阵脚中有一支特殊的骑兵,用缴获自拜占庭帝国骑兵盔甲,装备起来本土基督徒部队,属于阿拔斯王朝统治下两大基督教派之一——雅格派信徒,据说其中还有少量,因为政治动乱或是宗教迫害的原因,从小亚细亚军区叛逃到阿拔斯王朝的前军官。
禁卫军重重护卫的队列中,作为主帅的麦海迪却心情尤为恶劣,迫使他抛弃原本高墙深垒,辅以轻骑迂回袭扰,步步疲弱敌人的大方略,做出主动出战决定的,却是因为一个意外的变故。
他亲爱的弟弟,一度不知所踪的王子马赫迪在米底行省和阿塞拜疆之间,重新举起了叛旗,并聚集了数千人的追随者。
要是平常,他会很乐意看到这种利令智昏丧心病狂的自取灭亡的行径,但是现在不行。无论愿意追随他的人有多少,着都给了其余王朝统治下的臣民一个坏榜样和信号。
在大敌当前重兵压境之下,连哈里发至亲的家族成员,也产生了分裂和内乱。这将会是一个可怕的连锁反应和后果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