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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人说了,别再跟来,却一路就这么跟着,小心翼翼不露痕迹的跟着。
此时的苏白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紫翊宸不认得自己,换做是任何人,有人若害你残恨终生,你会忘记那个人的名字吗?
还是说对于紫翊宸来说,救下的凡人名叫什么都不重要,如他口中挂念的那句“不过举手之劳”。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掳走旁人的婴孩?
必定有他的原因不是吗?
如果是紫翊宸,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人,是不可能作下恶端的。
还有,方才他说什么来着?
说沙镇救她一事,那么就是说在沙镇救了她被店家称为怪侠的人,是他。
若是如此,她便又欠下了一命。
可紫翊宸却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懂为什么此时的心不禁会有些微沉。
前头的动静放缓了。
跟在后头的苏白本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跟踪被察觉,便也停下静候。
却听着前头逐渐没了动静,良久都再没有脚步声传来,想来许是紫翊宸走累了就地歇一会,可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于是,苏白唯有上前去看。
靠近才看见,紫翊宸整个人瘫睡在土面上,若说歇息,放在旁边草坪不去,放着树荫下好乘凉的树干不坐,偏在那趴着,总是怪异。
除非是昏迷不醒!
意识到这一点,苏白连忙上前探查,一试脉搏。果真微弱,也印证了她的猜测,紫翊宸昏死过去了。
只是这一试探却叫她心中复杂。
因为她探查到了紫翊宸的内力!
明明是个内力尽失的人,按理说丹田位置本该是空无一物才对,可眼前的人却不是。在他的丹田位置有足具心动期的道行,却仅仅是只限于丹田,内里的气却被生生与外界断开了连接,这样的处境,到有几分相似是被禁锢了道行,而非散去了道行!
为什么会有心动期的内力?
难道一开始,他就被自己的同门救治好了,所以,才会对于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没有印象?
这样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苏白也想这样的推断更能说服人。
借着自身的内力,她试图帮助紫翊宸冲破禁制。可这无形的禁制邪乎了!
内力一旦注入紫翊宸体内,便像是一阵青烟说散就散,无论从哪来入手,好似一触碰紫翊宸的身体,便被蒸发了。自己的内力根本不可能安全到达丹田处。这是她闻所未闻的。
太怪异了。
难道这禁制并非是在丹田,而是在紫翊宸的身体每一处?
如此霸道,超乎了她的知识范畴。
明明可以探查到丹田的内力,却无法用内力帮忙,好似这禁锢是活的,能识别人的动机一般,太邪乎!
试了多次都与失败告终,眼前的紫翊宸明显是肉身匮乏,就像是干枯的河床,继续灵泉。可连丹药都不能为之带来丝毫的帮助,与其说是被禁锢,到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诅咒或许才能形容的贴切一些。
因为太超乎常理了。
一切与气相关的,都能被无形的化解,要为他好,看来也只有把他当做凡体来照顾了。
说白了,那就是,进食。
说的文点,紫翊宸是匮乏晕死,说的直接点,紫翊宸这昏死过去,有一半是给饿的!
辟谷丹没效力,喂进去,蒸挥了。
高级丹药更没作用,完全是一入口便挥发,比辟谷这种低级丹药还转瞬即逝。
其中她尝试了喂水,这才发现进食是有作用的,至少那怪异的无形禁锢没那么过分,不至于连水都挥发,适才她才想到了进食。
月稍还未褪去水洗过的皎洁,白天那会下了好一阵的大雨,此时才刚刚放晴,眼前的月儿宛如幽幽仙子的衣带,在天边系着,显然是刚入夜没多久。
一座低洼拔出的小山包里,溪水哗哗,一团篝火在清冷的山洼中微弱的跳跃着,近前一看这篝火之上还架着几尾肥美的大鱼,油光“吱吱”,香味四溢。
紫翊宸一觉醒来,身体的疲乏似乎早已去无踪,那篝火离自己很近,在火光的对面,则是白日里那道姑,她正在烤鱼。
火光跳跃在银色的面具之上,一双紫眸忽明忽暗:不是说,不要跟来么?
有时候,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有些人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我是指能猜到大概。
紫翊宸便是如此,他能猜到自己被这道姑又给救了,救了昏迷不醒的自己。
似乎算到了他的醒来,又似乎早已想好了台词,那头徐徐说道:“饿了,就起来吃吧。我知道紫阳门不忌荤腥。”
面具下的唇紧泯,从地上坐了起来,方才手心杵地的时候感觉身下似乎垫着什么东西,便后知后觉的低头一瞧,这才注意到自己原先躺在一些叠在一块的原布之上,叠了至少五六层,才叫这布料能作出床垫的效果。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头平缓的音调说道:“潮湿的山里地气重,与人为善便是与自己为善,你我做个交易吧?我同你去找你的师兄弟,并且将你们安全送回,你则帮我一个很小很小的忙即可。并且我保证,这个忙,不会违背你的原则,更不会忤逆的你师门,对你而言是毫无轻重的小事。”
随即起身凑上前,从架上取下一尾肥鱼,递了过去:“喏,熟了,香着呢。”
这说法其实不过是个形式,如今苏白想要紫翊宸接受这些,唯有将这些事冠上一些富丽堂皇的理由,这样紫翊宸或许才能接受。
就如同把这些说成是交易,我得到我想得到的。你得到你想得到的,不存在亏欠,这样的话她可以把任何的小事说成是自己的理由,用他可以接受的方式去偿还,不是更好。苏白根本不在乎是报恩还是交易那些名头上的话,她只注重答案。
稍稍迟疑,紫翊宸接过了烤鱼,却似乎没吃的打算,这才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到时候再告诉你。”随便编一个即可,却不是此时,此时若是说出来,你不傻,怎会猜不到我是变着法子想报恩?问题是你不接受报恩,我唯有如此继续故弄玄虚了。
紫翊宸心中还是有疑。可到底没再说什么,也许是真饿了,便开始细吃烤鱼起来。
吃了一半,他主动开口说道:“早在几个月前,师叔带着我们出来游历。也是遇到那个女修我才猜出。说是游历,师叔只是为自己想要办的事找个借口。”
苏白只看着他,安静的听着。
“你既知道南荒,想必也知道尺焘山吧?”他问完,竟补充道:“这鱼烤得特别香。”面具下的紫眸,似乎朝她笑了笑。
是她的错觉吗?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轻快,且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对方,更像是表态自己是个合格的听众。
“师叔的目的是南荒尺焘山下藏有的悔命香。据说可以回到从前,去弥补过去的遗憾。于是,我们中了圈套,那女修据说是知情人,也怪师叔心中有这处弱点,恰妙是被女修利用了。跟着女修,我们来到了南荒。还记得沙镇吗?尺焘山就在沙镇附近,就像是障眼法,藏在了那里,我们最初来到的地方就是尺焘山……”
火光跳跃在这双美盼里,明明应该是寂灵的眼,却在这一瞬,叫他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可以读出,这人有什么心事。
且有一瞬,他的眼睛似乎出现了点问题,竟然恍惚以为看见了这样一个木偶似的的人,竟也是会笑的。
是错觉吧?
这道姑,怎么可能会笑。
他一边吃,一边讲述着是如何被骗,后又如何与师叔还有更多师兄弟失散的事,再到落单的三人几月来像没头苍蝇似的不断寻找出处。
其中细腻,尝试过什么地方,怎样尝试,苏白不会听不出来,这人,是在变相的给自己指出路。是的,告诉她何处是尝试过错误的地方,告诉她试过的所有方法,不正是转弯的告诉她:你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做的而我们没做的。
仿佛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说到后头,便是说起了在坟场偶遇弃婴一事,特别是那一段关于字条的猜测,苏白这可是哭笑不得,然后便是他们三人去附近的镇里替孩子找娘亲了,故而与苏白错开了,当时苏白若是先去一趟镇里,兴许这误会早已解开。
“你是说追着我喊打喊杀的女人就是那孩子的亲娘?”
“是,那张字条原本是我留下的,原是想劝她改改行,莫再做盗墓之事。”
紫翊宸不信,瞧他的样子仿佛在说,打死我也不信,道:“那女人不知给我们喝了什么,导致我们三人内力皆失,被她一路追赶,却从未听她说过那孩子是她的。”
“我一开始瞧见她夜半带婴孩去墓地,也曾以为…”说到这她转了话题:“那你与你师兄弟在何处分散?”
“师兄在客栈断后,倒可以去那家客栈打听,至于师弟,说是替我引开追兵,追兵没见引开,倒是见着他朝着北面林子逃了,想来应是没被抓住,我就担心师兄。”
“那动身吧?我带着你御剑会快些,想必你也想尽早找回你师兄师弟。顺便我也去查查男婴的生母给你们吃了什么。”苏白一边说着,一边抽树枝撤去这火堆。
面具点了点头,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中还带有一丝疑惑,向苏白佐证:“你真的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才做这些事的?”
“那是自然,这世道还有谁会无事献殷勤,那个忙非你不可,否则我也不会为你做这些。你不想想,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名字,必定有缘由的,不是吗?”像苏白这样的人,极罕见能有情绪跑到脸上,故而要是她愿意撒谎,便真是没人能识破了。
“我剑身上刻有名字,你知道我名字不足为奇。”
“那你说,若不是我早已知道你是谁,何故会从盗女手中带走你?要知道那时候,在我眼中,你可才是那个真正的偷。”